第10章 危險

何正林的臉色有些發青，深沉的目光里有一絲悲傷有一絲疑惑。

他站在床邊，心中暗想，若雲一出生，她母親就去世了，今天怎麼會在睡夢中喊“娘”呢？

他凝視蘇燦良久，輕輕喊道:

“若雲。”

蘇燦從夢中醒來，額頭冒出了冷汗。剛才夢中的場景在她腦海里一閃而過。

“爹，怎麼了？”

何正林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她，眉頭微皺，嘴裏說道:

“你剛才做夢，夢見你娘了?”

“我……”

蘇燦驚出了一身冷汗，天哪，蘇燦你怎麼又犯錯誤了？看來做夢也不能亂說話，這可怎麼辦？

“若雲？”

何正林的目光讓蘇燦有些害怕，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說道：

“哦，爹，我剛才是做夢了，我想我娘了。”

蘇燦說完竟然“嗚嗚嗚”地哭了，反正她就是想娘了，誰能沒娘呢？難道何若雲就不想她娘嗎？她的情感和眼淚都是真實的。

蘇燦稀里嘩啦哭個不停，眼淚不住的往外淌。

何正林收回疑惑的目光，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嘴角動動，喃喃地說道：

“你別哭了，小心傷口.......你從小就失去了母愛，這都是爹的錯……這是你娘的照片，你想她就看看她吧。”

何正林拿出掛在胸前的一塊金懷錶，打開懷錶蓋，一張有些發黃的照片出現在眼前，照片上是一位端莊秀麗，眉清目秀的年輕女子。

蘇燦看着照片，心裏很驚訝，照片上的女人有一雙大眼睛，那一雙大眼睛和她的眼睛是那麼相似。

“你母親漂亮，聰慧，善良，你和她很像，特別是眼睛。”何正林說起妻子時，他是一臉的溫柔。

蘇燦心想，沒媽的孩子真是可憐，她把懷錶還給何正林說道：

“爹，您收好了。”

何正林無奈地笑了笑，說道：

“你娘就留了這一張照片給我，我一直帶在身上，等你傷好了，回家給你娘上柱香吧，她一定很想你。這些年我有時也會夢到她……”

何正林說完眼裏有淚水，這個在外人眼裏霸道，冷漠，兇殘的黑幫老大，只有在女兒面前，才會露出孤寂悲涼和無奈的一面。

蘇燦此時心情平靜，嬌聲說道：

“爹，都是我不好，一回來就惹您傷心。”

何正林搖搖頭，輕聲嘆息道：

“是爹沒保護好你，也沒保護好你娘……你快睡吧。”

蘇燦點點頭，說道：

“好。”

蘇燦生怕自己再說錯話，閉着眼睛假裝睡著了。

今天她犯了這麼多錯誤，她必須好好反省反省。她恨不得扇自己一下……

何正林用溫情的目光看着照片上的妻子，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女兒，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上海的四月本是鮮花盛開的季節，但是此時空氣中感覺不到春的氣息，潮濕陰冷的空氣里瀰漫著血腥。

早上七點多，太陽依然躲在烏雲里睡大覺，天氣灰濛濛的好像快要下雨了。

丁慶生還沒到上班時間，就來到了汪偽特工總部76號，一進院子就碰到他的手下韓山。

韓山笑嘻嘻地說道:

“丁隊長早！，周處長等您多時了。”

丁慶生瞥了一眼韓山，沒好氣的說道：

“你小子來得到是挺早的，是不是給處長打小報告了？”

韓山連忙說道：

“別，隊長，我可什麼都沒說，昨天碼頭上的事，報紙上都登出來了，再說那個軍統死了，純屬意外，要不是何小姐出來搗亂，我們就能立功了。”

“哼，立功?人都死了！”

丁慶生臉上的肌肉都在跳動，一想起昨天在碼頭上，何正林當著手下給他一個耳光，他就來氣。

韓山生怕自己惹隊長生氣，笑道：

“隊長，您快去吧!”

丁慶生歪着頭走進了辦公樓，他還沒想好，怎麼向處長彙報昨天碼頭上發生的事。

他來到處長辦公室門口，揉了揉鼻子，嘆口氣伸出手敲敲門。

“咚咚咚。”

周秉嚴坐在辦公桌前頭也不抬，慵懶地說道：

“進來。”

丁慶生低着頭走進辦公室，偷偷瞄了一眼周秉嚴，然後說道：

“處長……”

周秉嚴挪動了一下胖胖的身體，油光的臉上一對金魚眼，不屑的看着丁慶生，半天才張開大嘴說道：

“丁隊長，昨天執行抓捕任務時，我是怎麼說的？”

丁慶生始終沒有抬頭，嘆口氣沒說話。

這次抓捕軍統，76號是通過破譯軍統密碼提前得知的消息，本來以為能立功的，誰知道……

“你怎麼不說話了？”

“我……”

“你什麼？”

周秉嚴怒目和丁慶生對視，丁慶生自知理虧連忙低下頭。

周秉嚴頓了頓繼續說道：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那點小聰明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藉機教訓一下何正林，結果呢？這下好了，我們好不容易破譯了密碼，你倒好你一個活口沒留，還差點讓何正林受傷，現在他女兒躺在醫院裏，你，收拾一下，和我去趟醫院。”

周秉嚴說完瞪了丁慶生一眼。

丁慶生抬頭驚慌地說道：

“處長，您就別去了，還是我自己去看望何小姐吧。”

周秉嚴搖搖頭，微微嘆息道：

“你以為我願意去，何正林要是在日本人那裏告狀，你我吃不了要兜着走。”

丁慶生有些不服氣，說道：

“他有什麼了不起，仗着日本人……”

“行了，別說了，我們說白了都是日本人手裏的棋子……”

“處長，大洋公司我們已經查封了，電台已經繳獲，繳獲的一些文件我們正在整理，希望會有新的發現。”

周秉嚴油光的臉上，終於有了笑容，他說道：

“好，你總算沒白忙，你收拾一下，我們去醫院吧。”

“是！”

丁慶生心裏是一百個不願意去醫院，但是處長的面子他還是要給的，他心裏也明白，周處長之所以給何正林面子，無非就是暗地裏想從何正林那裏撈點油水。

…….

趙蘭芝一晚上都沒睡好，只要閉上眼睛，陳輝和其他戰友慘死的樣子，就會出現在她的眼前。

早上天一亮她就化好淡妝，穿上陳輝給她買的，她最喜歡的那件淡粉色的旗袍，在鏡子前照來照去。

一切收拾完畢，她在鏡子前又看了一眼自己不太漂亮的臉，然後對着鏡子裏的自己，笑了笑。

她手裏拿着白色的小包，出了門。

看上去像是去參見一個盛大的聚會。

今天的天氣真的是糟透了，好像快要下雨了。

潮濕的天氣總讓人喘不過氣來。趙蘭芝一出門就喊了一輛黃包車。

“師傅，仁濟醫院。”

坐在車上，趙蘭芝用手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順便也梳理一下自己的心情。

昨天下午她已經知道何若雲住在仁濟醫院，她想了一個晚上。

雖然她很反感軍統刺殺何正林，但是，現在小組的人因為這次任務全部遇難，她怎能苟活？

陳輝犧牲了，她想替他去完成這次任務，儘管她知道，自己沒那個本事，但是只要能靠近何正林，她就有可能完成任務，哪怕同歸於盡。

一想到等會要刺殺何正林，趙蘭芝的心突突亂跳，她沒有受過專業訓練，心裏非常緊張……不管了已經決定了，就別後悔，她在心裏暗暗說道。

在仁濟醫院門口，趙蘭芝買了一些水果，深吸一口氣平復一下自己緊張地心情，慢慢走進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