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淺銘公子
“姑娘,姑娘,您休息好了么?天都快黑了,該用晚膳了!”
幽昌是被盈兒的叫喚聲給驚醒的,揉了揉發暈的腦袋,試着坐起,但意識到自己實在無力時,只能作罷,平靜地看着眼前華麗的床飾,恍然若失。
所處的房間不大,卻是裝修富麗,金光玉暖,幽昌還是第一次住上這麼人性的屋子,要知道之前居住的極北之地,可是滿天冰雪,白茫一片,再無其他色彩。
幽昌心裏不禁在想那個救了自己的男子到底是怎樣的人物,如今這般的自己,雖沒有親眼所見,也還是知道自己應是如何的慘不忍睹,雖說自己並不是很在意,因為自己壓根看不見,但他人看了,還是會避之不及吧,自己如此,也不知道君燁到底怎麼樣了?想起他最後的那句話,不能陪她?提到的另一個他又是誰?幽昌心裏越想就越發不安。
“姑娘,你醒啦?我扶你起來吃點東西。”
仍由盈兒扶起自己,幽昌雙腳着地,用力按了按自己麻木的雙腿,想要讓自己蓄力站起來,試了好幾次,摔的自己的屁股都有些疼痛的時候,終於幽昌茫然的笑了。
盈兒在一旁看的心慌,幾次想要阻止,都被幽昌自然地攔下,幽昌好像着魔般笑着,起初還只是茫然失措,越往後,卻是徒然凄厲起來,一旁的盈兒急着都快要落淚。
就當幽昌自己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的時候,一個溫暖的擁抱突然阻斷了所有的胡思亂想,有那麼一瞬,幽昌就覺得君燁已經回到了自己身邊,那麼可靠,那麼溫潤。
“別怕,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只是聽到那春風般的聲音時,幽昌明白了,不是君燁,君燁從不會讓自己不要怕,而是總是讓自己堅強起來,就算靈力低弱,身處困境,也要做一個不退縮,內心堅定的人。
幽昌從來沒有想過君燁會離開自己,就算數萬年,君燁以她身體的原因將她困在極北之地,不能離開寸步,也不讓她接觸任何外面的人和事物。可是幽昌清楚的知道,君燁是愛着她的,就算他從未說,自己也從未問。
突然想起無數個漫長夜晚裏,君燁站在極北冰窟的入口,背影是那麼孤單,那麼蕭條。對於守護神的身份,君燁從來只是選擇好的方面在對自己闡述,可是不好的方面卻是從未提及,幽昌開始不懂,是後來從司若塵的口中才得知,君燁的這個北域守護神一直做得不是那麼順心。
君燁性子清冷,沒有什麼朋友,對一方天地也是愛管不管,再加上北域地勢特殊,天災人禍不斷,君燁就算再不管事,難免還是會焦頭爛額,那時,幽昌無能為力,想到現在的處境,幽昌的心從沒有過的失落。
思緒飄出去好遠,回過神的時候,抱住自己的男子已經鬆手,站在了床邊,幽昌不自覺地打量起來,如果說剛才聽到男子的聲音讓人聯想到春風的話,那麼面前男子的長相就如春雨,微妙,柔潤,舒服的一塌糊塗。
“淺公子?”
不確定的問出口,面前的男子絲毫不在意之前幽昌的失常,笑着點了點頭,淡黃色的眼眸被燭火映襯着閃着光。
由於常年孤寂,幽昌並不懂得怎麼和人相處,面前的人給人感覺很和善,至少幽昌自己這麼感覺到,兩人就這麼對視着,終於還是淺銘敗下了陣,躲避開幽昌毫無雜念地凝視。
“聽盈兒說,你醒了之後都沒有怎麼進食?這樣身子怎麼吃得消?隨我去用一些飯菜,可好?”
淺銘嘴上說著,手已經伸出去,去扶幽昌起身,幽昌也不反抗,藉著淺銘手臂的力量費力地行動着,步伐緩慢,淺銘也不着急,耐心地當著幽昌的人肉拐杖。
就這樣相敬如賓地相處了幾日,每日淺銘陪着幽昌散步,用餐,聊天,幽昌心情緩和了許多,從淺銘那裏知道,他是在幾個月前路過北域的一個山洞避雨時發現了她,也從淺銘口中揣測到自己竟然沉睡了一千年。對這個大陸也有了基本的了解,所處的西域,平原居多,農業繁盛,算是和平之地,如今的五方天地,除了北域常有瘟疫發生,災禍不斷之外,還都是祥和之地,可是幽昌自來從未踏出過淺家別院一步,好像自己不提,淺銘永遠也不會讓自己走一般。待到力氣恢復的差不多,幽昌覺得自己不能這麼呆下去,於是尋找着機會準備和淺銘辭別。
可淺銘就像知道自己要走一般,每當自己有企圖說要走的時候,淺銘都會巧妙地躲開話題,甚至在接下來的幾日有意避開不見,又等了幾日,幽昌實在不耐,當晚來到了淺銘的房間,想着就算他再怎麼躲着自己,總是會回屋休息的。
“淺公子在么?”
試探得敲了幾下門,沒有回應,可是房間的燭火明明亮着,幽昌獨來獨往慣了,並沒有想太多,就推開了房間的門,這才發現房間裏根本沒有人,心中不免疑惑,這個點,人怎麼會不在房間休息呢?
以這段時間,幽昌對淺銘的了解,他是一個看似隨性,卻很有個人準則的人,生活起居規律,潔身自好,自己這樣主動找上門都沒有遇見,不免有些意外。
悄然退出房間,關好門,幽昌想着住了這麼多時日,還沒有去過別院其他地方,趁着自己無心睡眠,四處逛逛也好。剛走出沒幾步,就感覺到了附近強烈的靈力變化,幽昌雖然自身沒有什麼靈力,感知能力卻是異常靈敏,以君燁做對比,剛才自己感知到的靈力迸發的瞬間絕對不在君燁之下,一個神族的水平?幽昌是希望自己感知錯了的,只那麼一瞬間,又絲毫感知不到。
幽昌疑惑地盯着門外,自己剛才感知到的方位,思慮再三,還是決定出去看看,剛踏出門,就被人鎖住了咽喉,忍不住猛烈咳嗽起來。
“別亂動!”凌厲的女聲就在耳邊。
“你...想幹什麼?我...”
聽到聲音,原來威脅自己的是個女人,想要問些什麼,加持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指突然用力,幽昌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無力感,挫敗感,自醒來之後,幽昌越來越為自己的弱小感到恥辱,隨意被人編排,隨意被人威脅,想要做的事什麼也做不了,這樣的自己,真的還不如不存在。
“放了你手裏的人,不要再平添殺虐,你想救的人,我已經說了很多遍,毒入肺腑,無葯可醫,就算你尋來往生蓮做藥引,也不過是在續他的命,他那樣痛苦的活着,還不如死了,你可明白?”
聽到淺銘的聲音,幽昌承認自己內心有那麼一瞬的鬆懈,原來自己已經開始依賴他了么?
自己如此缺愛,以後也不知道該如何認識好,看着幾步外的淺銘,一身月牙色中衣,顯然是被人從睡夢中無端拉起,髮絲凌亂,眼角低垂,可是說的話卻是理性非常,甚至不可否認的冷淡,彷彿一個人的生死激不起他半分心情變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