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定江山
八月十五,月圓中秋。永澤城歷經一個月的平靜,依舊是破敗不堪的樣子。攝政者無心振興京城,承天府一直忙於傳遞各式消息,朝廷的注意力從未光臨腳下的永澤。就這麼衰敗下去吧,倖存的永澤百姓能搬離的都搬了,沒有去處的苟活着便是。
半個月的時間,永澤自北方緊急調撥了三萬兵卒,在月初便打算南下。一股突如其來的致仕潮,延滯了瘋癲天子御駕討伐的步伐。齊州的狀況已經傳到了京城,南蠻還有十多萬大軍的消息足以讓眾多大臣選擇放棄,辭官躲禍才是正確選擇。此次國戰勉強算是雲澤勝利,但是以後呢?皇位旁落奸佞的雲澤根本不會有未來,不如早早地退出,興許歸隱几年再受重用呢?天下你隨便歸屬,活着叫任何人爺爺都是好的。
只要能活着。
皇宮中平靜地接受着百官的辭呈,沒有任何挽留的念頭。有辭官的就有心懷夢想的,總有期待亂世成就自我的士子存在。朝廷空出不少美差,個別年輕氣盛的官員選擇將身家押在雲澤這裏,悶着頭地去奉承代宣遺詔的步摯和手握重兵的攝政王。
丕王當著朝臣的面玩弄天子家的消息已經傳的人盡皆知,雲澤具體姓什麼也沒必要去深究,膽小的辭了官便是,膽大的別著腦袋緊跟丕王。格局基本上定了,雲澤名存實亡,天下的歸屬僅剩下兩種可能:要麼是南蠻的,要麼是丕王的。
至於攝政的許多愁……難道他真的就是一方勢力?不過是丕王推到台前充當棋子的玩意兒罷了。假如南蠻輸了,那瘋皇帝肯定會短暫恢復神智,接着便是一頓感嘆,感嘆完了讓位給丕親王,攝政王許多愁認為大勢已定,果斷退回丕王的身邊做着打手。
肯定是這樣子的,不用懷疑。這套流程店小二已經替丕王演練了無數遍,以小二的境界都看不出有什麼紕漏,丕王難道還會失了蹄不成?更有趣的是,蕭瑟的永澤城最近已經開始研究丕王的國號是什麼了……
這些事情自然會傳到許多愁的耳中,不過他並不在意。劉夕陽已經消失很長時間了,飛花亭和蒼空閣都找不到人了;聽說骨罕也找不到妘嵐和妘萌兒的蹤跡……二人多半是隱居了吧,陪着天下第一賞花去了吧?
步摯現在安心地教他率領朝廷的方式,沈鶴樓之流的常伴身邊,只要能打贏失去妘萌兒的南蠻,天下到底是誰的會很明顯。万俟卑奴出於兄弟義氣仍留在雲澤陣中,兩人已經研究過草原的具體歸屬;貝琳達回到了京城的蒼空閣,全然不在意失去劉夕陽的消息。
至於從榮城王府失蹤的一行人……這個和許多愁有什麼關係?真說有關係的,也是將他們抓去的妘煙——步摯說過,此人或是最大障礙。至於城主及夫人,或是少爺那些個王妃……意義何在?
李翰傑么,天下第一總會換人的;洛九蘇么,万俟兄不在意的話,他去在意什麼?
江山啊,難道不美么?
美,怎麼不美。正如這輪圓月,殘缺依舊美,不過誰都喜歡這種圓滿的感覺。
中秋一過,大軍直接南下。領軍出征的是瘋皇帝和攝政王,坐鎮軍中的有丁宗主和大半聖雲端,隨軍文官竟然多達百餘人。如此三萬人,囊括了太多的意義。
大軍行的不快,遇城便進,十天的時間走了百餘里。或許御駕親征就該是這種狀態,途徑的兩座城鎮充分見識到了皇帝的排場。並非是瘋皇帝奢侈無度,只是在征討的途中,還能舉行起來朝會。
這就很有趣了。
丞相跟着,三法司跟着,六部尚書能在的也都在,承天府尹御前統領一應俱全。雲澤整個朝廷被大軍帶出了京城,留給永澤的還有什麼?一座空落落的皇宮,一對凄慘的孤兒寡母?
地方官不敢想下去了。多少都明白雲澤的未來會如何,既然錯過了辭官的時機,如今只能裝傻。哪怕攝政王代天子下達了奇怪的命令,哪怕為數不多的地方守軍被大軍給收編過去。
類似的事情在以後的三個月中不斷地發生,從永澤出來的三萬人已經變成了七萬。七萬大軍抵達了齊州,與齊州原先守軍再次整合,步騎混雜的大軍正式命名為:神鋒。與其同名的神鋒營仍舊保留制式,那不足千人仍是大軍中超然的存在,並且只受攝政王一人的指揮。
大軍在齊州待了一個月,南方探子傳來了消息:休整半年的南蠻大軍再次北上,還有十幾天便要路過道安。這次北上的只有十萬人,原因是要留下四萬人對付來路不明的一萬騎兵。
這一萬騎兵在半年前入了南蠻,一路踐踏着南蠻守軍,以極小的代價攻到了交浪城外。當姬柒希大軍回救后,他們立刻向南方奔逃,化整為零地全部藏進了遮月山,時不時地做着山匪的勾當。南蠻神秘的新皇本不想理會,奈何這群人越來越過分,平常兵卒又奈何不了他們,因此只能分出兵力前去圍剿,力爭解決後顧之憂。
遮月山離天下之中太過遙遠,那裏戰局如何不會影響對齊州的攻伐。新骨罕承擔起打探傳遞的任務,初次行動便被雲澤完美針對。並非是能力問題,只是現任飛花亭主以前便是新骨罕前身的二當家。
被識破身份的新骨罕喪失了主動權,南蠻新皇沒有如姬柒希那般捨棄他們,只是將他們都派到了東萊去,好像是發現了某人的蹤跡。
沒有同等水平的較量,飛花亭在情報組織上擁有了絕對優勢。南蠻後幾天的行軍遭到了嚴重打擊,姬柒希不得不停下北上的腳步,十萬大軍入駐道安。好不容易恢復些許生機的道安再次陷入混亂,和上次不同的是,這次是被自己人給毀掉了一切,畢竟如今的道安是南蠻道安府。
兩軍在隔了四五百里的兩座城池裏對峙,誰也沒有主動出擊的意思。還有兩天就要過年了,這註定為最後一戰的戰役什麼時候打響?
道安府內平靜地進出物資車輛,齊州城裏死氣沉沉地繼續他們的繁榮。
遙遠的永澤城已經享受不到任何視線了,此刻有一老一少的兩人入城也引起不了城門卒的重視。
再入永澤,妘嵐的心情是複雜的。原先是南城的地方變為了廢墟,原先充斥着高傲的北城街道被污穢之物覆蓋住了。永澤城沒有了任何美感,不遠處的皇宮更像是一口棺材。
“師父……”
“嗯。”
“我感覺他也不在這裏呢!”
妘萌兒找到一處乾淨的地方,撐着雙膝坐了下去。眯眼望着承天門,喃喃道:“那他到底在哪裏?他就不擔心嗎?”
妘嵐嘆道:“誰知道呢。朵朵給他寫的信一直沒送過去呀。不知道春瑩姐和朵朵在東萊過得如何了?”
妘萌兒慈祥地笑了一聲。
武都城外,兩位女子坐在茶肆中,時不時地向城內觀瞧。不一會兒城裏行來一架馬車,二人注視着馬車來到面前,看着車窗的帘子掀開,裏面傳出一道聲音說道:“五姐,走吧,少爺不在這裏。”
名喚五姐的女子沒有回應,她身邊人撅嘴道:“夜樂姐,你說這傢伙能在哪兒?”
“誰知道呢,瓏瓏說這裏應該有少爺的佈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