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獲救?
而男子並未給對方開槍的機會,流光手杖自手中脫離,尾身綻出鋒利爪牙,不過是瞬息之間,已從數米之遙閃現到二人跟前,杖身擊打腕骨,爪牙沒入皮肉,向下一折,腕骨斷裂,手槍落地,哀嚎聲頓起,一起一伏連綿不絕,堪比二重奏。
“非法持有槍支,三年起步。”
“然而幾位就算是死在牢裏,也抵消不了身上所背業障!”
清理完攔路虎,男子回到車上,十二駕車,發動引擎。
稍稍轉頭,望向被安置在後座的狼狽女孩,沉吟半晌的男子鼻間逸出一聲低低嘆息,褪下外套,覆蓋在對方身上。
SUV約莫十分鐘停在廠房前,留守的手下聞聲出來,見兩個生面孔,又來勢不善,紛紛抄起傢伙。
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痛呼聲四起,三人相繼落敗,東倒西歪。
十二在身後為主子照明,手杖落在灰塵鋪就的地面,轉瞬沾了一圈的塵埃。
那些被束縛住的‘貨物’早就沒了睡意,個個如驚弓之鳥般望着突然出現的二人。
手電照在眾人身上,一個個狼狽得如同被困身於豬圈,渾身臟污,通體傷痕。
男子交代一聲:“十二,給他們解了吧。”
聽得吩咐,十二逐一給眾人剪開束緊帶,那些人又驚又疑,在對方靠近時身體都不自覺瑟縮打顫。
逐一剪開帶子,十二回到男子身邊。
後者道一聲:“警察待會就來。”
眾人起初全懵,好半天,那名幫助阮孑的女人最先反應過來——他們這是,獲救了?
“謝謝,謝謝……”有人領了頭,眾人皆都猶如被解穴,涕淚俱下,感恩道謝。
“你們可見過一個少年,十五歲模樣。”
聞言,女人朝樓上一指:“在….在上面。”
“多謝。”
二人提步上樓,在簡陋的手術房發現了昏迷在台上無人理會的少年。
他被紗布蒙住眼睛,血早已浸了個透,唇色如紙,鼻間只剩一縷氣,徘徊在人界與鬼門關。
男子施法念咒,手杖升空,立於少年的眉心上方,暗紅色如絲火焰注入他的眉心,透過四肢百骸,遍佈全身。
咒語絕,手杖回到其手中,少年胸間回歸正常起伏。
十二看着對方被粗糙紗布包裹的眼睛,問:“這孩子的眼睛,還能恢復嗎?”
男子聲線稍沉:“辱母欺兄嫂、構陷老師騷擾,妄圖發財,一腳踏進這鬼窟,樁樁件件都是給自身與他人帶來的災禍,總要為任性行為付出一些代價。”
“那我們怎麼向他的兄嫂交代?”
“我只保證替他們把人活着帶回。”
十二有些不忍:“可這孩子到底還是十五歲,書都沒讀完。”
回過身,十方望向他:“人們將因種下,自然要承它的果。”
洗去一干人等關於二人的記憶,隱沒在夜裏的車輛朝醫院疾馳而去。
一對年輕夫婦駐守在醫院門外,丈夫來回踱步,妻子頻頻張望,均是神色焦慮。
夜色中遙遙望見略顯熟悉的SUV,二人大喜:“來了來了。”
車子停下,兩人局促不安地上前。
十二從主駕下來,將後座昏迷不醒的少年攙扶出,交給其家人,重新回到車上。
回頭看一眼後座的阮孑,他向副駕的主子請示:“這位要怎麼處理?”
“先帶回客棧吧。”
車輛重新發動,去往下榻的客棧。
將阮孑攙回房間,因着對方渾身泥污,十二隻好暫且把人安置在藤椅之上。
手杖在地面發出井然有序的聲響,十方跟在身後,一同進了房。
“去請一下老闆娘,麻煩她幫忙更換一身乾淨衣物。”
“好的,先生。”
客棧老闆在數分鐘后被十二領來,乍見房內這副光景,下意識就剎住腳,疑竇的目光在這二人和昏厥不醒又一身狼狽的阮孑身上來回遊走。
持手杖站立一旁的人瞧出對方心中顧慮,和氣解釋:“我們要是壞人,不至於傻到請您來幫忙,您只管放寬心。”
聞聲,老闆娘這才將信將疑地上前,一邊把乾淨浴袍放到阮孑身邊,一邊念叨:“幸虧你們沒把這丫頭放到床上去,不然清洗費是逃不掉的了。”
她一邊動手:“吶,我就給她換個衣服而已,她手上臉上這些烏漆嘛黑的泥垢我可不管的。”
“那就麻煩您了。”在非禮勿視的畫面出現之前,十方已轉過身舉步走出房間。
十二乖順地跟在後面,隨手帶上門。
片刻后,房門覆又拉開,老闆娘捏着換下的臟衣服出來:“換好了。”
兩個男人轉身,十方給身邊人示意了一個眼神,後者領會上前,從錢包中掏出三張百元鈔:“這換下的衣服能否麻煩老闆娘一併清洗下。”
這錢可算不上小數目,頓時喜上眉梢的老闆娘深怕對方反悔似兒地快快接過:“不麻煩不麻煩,也就一扔洗衣機的功夫。”
十方側目,交代十二:“你跟着老闆娘再去開一間房。”
“明白先生。”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房區,寬闊的院落,唯十二這間屋子亮着燈,十方提步而進,目光投在藤椅的阮孑臉上,駐足注視須臾,無聲地拐去洗漱間,再出來時,一隻手上端了盆溫水。
將水擱在桌子上,他提來張小圓凳,在她對面落座,將毛巾浸過溫水半擰乾,探手揩拭去對方臉上的污穢。
往複諸多次,盆里的清水漸漸轉為泥灰,小姑娘的的臉也恢復如常,露出細嫩平滑的肌膚,姣好的面容上幾乎不見多少血色。
他起身,去換了一盆水。
半卧藤椅的阮孑在昏迷中無聲地皺緊了眉頭,額頭與脖頸緩緩滲出細汗來。
綿密的睫毛髮出極細微的顫動,指頭又緊跟着,似乎有輾轉醒來的跡象。
待了片刻,緊閉的眼卻始終沒有睜開。
折而復返的十方重新坐下,虛虛握住她細小的腕骨,將手臂連同指間的泥垢一併擦拭。
輕微的肌膚相觸,察覺她體溫升高,遂而抬首,見她眉頭緊蹙神色不安,大抵是被夢魘絆住。
似乎是為了印證他的猜測,被擦拭的那隻小手陡然間五指一收將他抓住,掌心與他的虎口處相貼,嚴絲合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