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煙花節
夢夢帶着南柯到了一座繁華熱鬧的城外才停下，收起弁星，帶着小孩兒走進去。
兩邊街道的店鋪作坊帶着地方特色，茶樓酒坊也各有千秋。街道空地處有少不了擺着小攤子的商販，或是拿着新奇的小玩意，或是賣着便宜的零嘴。
不知是哪家店鋪剛蒸好的肉包子香氣，熱氣騰騰的白面香甜味兒混着大蔥豬肉的醇厚鮮美，風一吹，隔着好幾個鋪子就能聞到，再配上商販們的叫賣聲，饞得行人飢腸轆轆，走不動腳步。
繁華的大城市，各種店鋪應有盡有，貨物也是琳琅滿目。行人熙熙攘攘，車水馬龍。這裏是獨屬於人間的市井百態，尋常生活，是所謂的人間煙火，清歡至味。
夢夢在路過一位樹蔭下歇息着的老大爺時，腳步頓了一下。
這位頭髮灰白的老大爺也是這市井百態圖中細微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的肩上倚着一根稻草棒，上面插滿維持着他生計的冰糖葫蘆，那一串串糖葫蘆不知見證了多少人的童年。
自進城后，夢夢腳步就沒有停頓，靈修是脫離於這幅市井百態圖的存在。可是，南柯還只是個孩子，他還沒有正式入門，他還屬於着煙火人間。
夢夢牽着南柯往那老大爺方向走過去，給了幾個銅板，買了兩串。
“公子，您的糖葫蘆，拿好。”
老大爺接過銅板，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滿是皺紋的臉上推開笑意，取下稻草棒上插着的糖葫蘆，遞了過去。
夢夢接過後，又順勢將兩串色澤誘人的糖葫蘆遞給了南柯。
“師尊”
小孩兒眨了眨眼，歡喜地接過後，剝開包裹在外面的糖紙，拽了拽夢夢的衣袖，將她拉低，把第一個糖山楂遞到她唇邊。漂亮的小臉上帶着明媚的笑容，他看着她，聲音生脆
“師尊吃。”
“······”
夢夢愣了一下，而南柯又把糖葫蘆湊近，第一顆裹着甜漿的山楂碰到了夢夢的唇。
夢夢沒有拒絕，她叼走了第一顆山楂，嘴裏瀰漫開酸酸甜甜的味道，她也入畫了······
南柯一隻手牽着夢夢，一隻手拿着糖葫蘆，咬了一口，嘴角沾上了糖漿。小孩兒在嘗到味兒后，漂亮的桃花眼裏寫着大大的滿足，將那澄澈的眸子襯得亮晶晶的。
“走吧。”
夢夢順手擦掉了南柯嘴角的糖漬，牽着他繼續往前走。
兩人往前沒走多遠就是一家布莊。
夢夢看了一眼南柯，小孩兒穿着的衣裳太大了，全靠腰帶緊緊勒着才穿得上身。
在夢夢低頭時，南柯似是有感應般地抬頭，與夢夢對視上后，他毫不吝嗇自己的愉悅，對着夢夢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看着南柯穿了一件並不合身的衣服跟着她走了一路還樂呵呵的夢夢:······
夢夢收回目光，帶着南柯走進布莊。
“公子，您裏面請。”
店家可是老早就注意到這兩人了，一位器宇不凡男子帶着一個漂亮乖巧的孩子，瞧那男子的氣度與穿着定是不差銀兩的主。這會兒一見那白衣男子有進店的打算，店家連忙趕出去笑臉相迎。
“你自己去挑件喜歡的吧。”
夢夢不清楚南柯的喜好，還是讓他自己選比較好。
聞言，南柯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穿着的衣裳。這是客棧的人臨時找給他的，布料粗糙且黯淡。
南柯想換上一套和師尊相匹配的衣裳，他躍躍欲試，可又有些不放心。
小孩兒仰臉，問道
“師尊在這裏等我嗎？”
“嗯。”
得到夢夢的回應后，南柯這才跟着店裏的小夥計去挑衣服了。
“公子，您不是本地人吧？”
店家主動拋出了話題，做他們這行的，只要有嘴，見到客人，就習慣性地聊上幾句，有時生意就是這麼聊成的，回頭客也是這麼熟絡出來的。
“嗯”
夢夢應了一聲。
“那客官您的運氣可真好，您來得正是時候，明兒啊，就是我們這裏的煙火節了。”
就在等着南柯挑一番的這會兒功夫，店家也沒閑下來，自來熟地和夢夢嘮嗑了起來。
“煙火節······”
夢夢對煙火節最深的印象就是在她小時候，和爹爹娘親，伯伯嬸嬸還有浮生一起去看的那一場，那次的煙火節，城裏還特意請來了雜耍班子，好不熱鬧。
本以為自己已經淡忘了，卻不想往事歷歷在目。當時的驚艷與美好，讓夢夢一時有些恍惚。
“是啊，我們城的煙火節可是遠近聞名，不少外來客都是慕名而來，到時候，街上可熱鬧哩！”
“您若是想看，那可得提前找好地方。一定要選一個夠高，夠開闊的地兒，這樣看煙花啊，更美！”
“還有，您若是還沒個落腳地，那可得快些了，現在這城裏的客棧可不一定有空房能給您住，不少外來客老早就候在這兒了。”
說起這煙火節，作為本城人，店家是驕傲至極，如數家珍。
“師尊，我選好了。”
南柯突然出聲，打斷了店家的滔滔不絕。
夢夢側首，就看見南柯直直地向她走來。
小少年模樣生得極好，面如傅粉，唇若塗朱，桃花眼波，燦若星辰。露出來的一截脖頸透着寶玉一般的嫩白。小小年紀，儀容清雅，步履端詳。
有言道，卻疑天上仙童，不信人間小子。
“師尊喜歡嗎？”
南柯出來后，夢夢並不知道自己的目光全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可是南柯知道。
小孩兒心裏高興得不得了，唇角的笑容也是甜絲絲的，膽子也變大了。南柯小跑幾步，湊到夢夢跟前，仰着頭，眨巴着眼，一臉求誇讚的意味。
“嗯”
夢夢輕點頭，長得這般漂亮的小孩兒，總是討人喜歡的。
不得不說，“人靠衣裝”這話沒錯，一身素白色的衣裳邊角處處勾勒着的淡雅花紋襯得南柯像是一個從小養尊處優的貴家小少爺。
相較於夢夢的淡定，得到夢夢肯定的南柯高興得不能自已。他咧嘴笑起來時，就連濃密微卷的睫毛也跟着輕顫，帶着愉悅歡快的節輕跳動着。
這止不住的得意的笑，是怎麼也藏不住的歡喜。
看着南柯笑得嘴都要咧到耳後根的夢夢:······
買件新衣服就高興成這樣，他是還真是容易滿足。
夢夢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掌柜正盯着他們倆看，要是再不結賬，人家掌柜估計會以為他們不給錢了。
“公子，您可要快點去找地方住下，晚了可就沒地兒了。”
在結完賬臨走前，這熱心的店家還不忘叮囑。
夢夢點頭應下，領了對方的好意。這掌柜還真是挺熱情。
南柯邁開小短腿，跟着夢夢並不快的步伐，他悄悄地握住夢夢的手指，裝作若無其事地問道
“師尊，是有什麼好玩的嗎？”
“是煙火節。”
夢夢成全了南柯的小心思，沒有把手指抽出來。夢夢邊回答，邊找住處。聽那掌柜的意思，要是不快點，她們今晚可就要睡大街了。
結果，真的被那掌柜的猜中了。夢夢問了好幾家店，接連着碰壁。
“客官，只剩一間客房了，您看這······”
店家的語氣中帶着商量的意味，雖說這位客人要求兩間房，但他這兒只剩一間了。畢竟明天就是煙火節，他這家店還剩這麼一間空房也是因為不久前那客人剛退，要不然早就滿了。
“就這間。”
夢夢沒怎麼猶豫，直接應下了。睡一間也沒多大關係，天色已經暗了，要是再挑剔，連這一間都沒有了。
突然被退的空房也有人住了，店家連忙招呼小夥計將兩位客人帶上樓。夢夢和南柯今晚終於有地方住了。
店裏的小夥計離開后，夢夢掃了一眼房間的佈置，伸手指了指一旁的軟塌，開口道
“你睡裏面的床，我就在這裏。”
“可是那裏對於師尊來說太小了，睡得肯定不舒服。”
小孩兒的膽子是真的變大了，這會兒，居然還開始討價還價。
“師尊和我一起睡床吧，我不佔位置的。”
“不用了，我在這塌上打坐一晚並無大礙。”
夢夢還不至於去和小孩子搶床。如果不是因為帶着南柯，她不會那麼執着地找空房住下。她就算睡在樹上也沒什麼，但是南柯不行。
“師尊”
被拒絕後，南柯有些失望，卻沒過於失望，似乎是意料之中。
“先坐下來，我有問題要問你。”
夢夢說著，自己先在桌邊坐了下來。
有些問題，她還是問清楚比較好。
“師尊想要問什麼？”
南柯聽話地坐在旁邊，漂亮的桃花眼看着她，一眨不眨，模樣認真。
“你以前見過我？”
夢夢其實很疑惑，她確定在今天之前，自己沒有見過南柯。
既然從未見過，那南柯莫名的信賴與依戀又是因為什麼？
“······”
南柯聽了夢夢的話后，先點了點頭，而後，小臉有些糾結，隨後又搖了搖頭。
夢夢:······？
“我一直在找師尊······”
南柯抿了抿唇，有些喪氣地開口
“但一直沒有找到。”
“為什麼找我？”
夢夢順着南柯的話問道。
既然他在找她，那就是說，他早就知道她的存在。可是他說沒有找到，說明他不知道她的位置。按理說，雲頂門的孟峰主這個身份擺在那兒了，位置不是很好找嗎？.ζa
等等--
夢夢忽然反應過來到······她貼着畫皮，變化了容貌，她現在用的不是她自己的臉。既然如此，南柯為什麼還是會認出她？！
“尋找師尊還需要理由嗎？”
南柯眨了眨眼，有些不解地反問，他的反問很自然，彷彿他找她是理所當然的。
“······”
南柯這話一出，夢夢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