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9 章 前進!前進!
神奈川這個地方說小不小,說大不大,有時出門散個步都能遇到三兩同學,有時一天都不一定碰得到隔道牆的鄰居。
在俱樂部里參加集訓時,幸村曾想過自己說不定能在回家的路上碰到隊友,卻發現在繁忙的訓練下無論是他還是他們都沒有那個時間,就連電話通信都不一定能匹配得上時間,只能通過短訊或郵件交換彼此的信息。
不過這也是當初設計內容時就下意識想營造的局面吧。思及此,幸村不由微微一笑,簡單回復了柳發來的訓練進度說明后便把手機收進口袋,右手撐着下巴望向車窗外——此時他正乘坐着俱樂部的大巴一同前往東京,即青少年關東大賽的舉辦地。
STC俱樂部是神奈川的老牌俱樂部,對每年的全日青比賽集訓安排駕輕就熟,先是在本地球館裏接受各自教練的針對性訓練后,再前往比賽舉辦地附近的球場進行適應性練習賽,現在領隊教練正拿着話筒說明着接下來的注意事項。
「幸村、幸村,」坐在後排的少年趴在前方的頭枕上,興奮地提議道:「等下和我打一場練習賽吧!跟你說哦,在你不在俱樂部訓練的時間裏我可是超進化了哦!這次一定能打破你的全勝魔咒!」
「只要教練允許的話我是沒問題的。」被挑釁的幸村還是一副好脾氣的模樣,「許久不見中村你還是老樣子的充滿活力啊。」
「畢竟教練都說活力是我唯一優點了嘛!」同樣參與了去年青少年大賽的中村大笑幾聲,興緻勃勃地和幸村暢聊起來,說是太久沒和幸村集訓得要多討要點情報,直到他嗓門太大被教練怒吼才不得已停下來。
坐在中村身旁的同伴無聲地嘆了口氣,中村有沒有要到他想要的情報他不清楚,但他知道中村已經把他的底透得乾乾淨淨,這下連情報優勢都沒有了。
自從幸村和真田上了初中后,尤其是加入網球部后,他們兩個的身影基本就從俱樂部日常訓練里消失了。即使幸村還未退出訓練也只是周末過來參與1對1的私教,連俱樂部組織的練習賽也沒有怎麼參與,別說新來的夥伴不知道他,熟悉的同伴也不了解現在他的實力變化,但唯有一個共同的認知是不變的——千萬不要在賽前和幸村比賽。
「幸村幸村!你等下一定要和我比賽啊!」即使被教練喝止了中村也依然沒有放棄遊說,「約好了啊!」
——當然也有例外。
等中村消停后,同座人才用只有兩個能聽見的聲音問道:「我怎麼記得以前你才是最抗拒和幸村比賽的人啊?轉性了?」
聞言中村趕緊向前望了一眼,確定幸村沒有聽見后才小聲回答:「笨蛋,當然是因為幸村在U14組我在U12組啊!以前輸給幸村那是打擊士氣!現在輸給幸村那就是鼓起勇氣啊!」
「哈?」
「連這點都沒想明白還說我笨。」中村露出鄙夷的眼神,「都輸得這麼慘了你還怕輸給其他人嗎?幸村再怎麼強那也是U14組的人要擔心的問題啦,只要想到U14的人只會比我們輸得更慘豈不是超有幹勁的哈哈哈!」
同座人眼神死,某種意義上他真的很欣賞中村的無神經,但被他這麼一說頓時也覺得U12比賽沒啥緊張的了……
大巴上的插曲很快就過去,他們來到了俱樂部定下來的酒店,在各自教練的指示下開始進行練習賽,而中村也在施展糾纏大法后讓教練同意兩人的比賽——當然也不負眾望地滿盤皆輸——而時間也來到了大賽前一天晚上。
在結束了和其他教練的會議后,鬼島準備穿過酒店花園回自己房間,卻發現幸村獨自一人坐在花園長椅上。鬼島挑挑眉,站到少年背後低頭問他:「這個點還在外面轉悠,是緊張到睡不着了嗎?」
幸村睜開雙眼,紫色的眼瞳倒映着朦朧的白色月光和清晰的男子面容,深邃如無瀾海面。在這雙眼中鬼島什麼也看不到,無論是此前的糾纏或是痛苦此刻都消泯於瞳孔深處,他只能看見少年抿起嘴角,用清越而溫柔的嗓音回答:「鬼島教練晚上好,我只是單純出來散步而已。」
「我就當你是散步好了。」鬼島繞過長椅坐在幸村身旁,拿出一支煙咬在嘴上卻不點燃,「對明天的比賽你有什麼感覺?」
「感覺嗎?」幸村身體向後一靠,右手撫上胸口仰頭合眼沉思,然後仰頭看着只有零星幾點的夜空笑着說:「讓鬼島教練失望了,我啊真的什麼感覺都沒有。」
煩惱、緊張、焦慮,這些會影響他比賽發揮的負面情緒他沒有產生也不會產生。
興奮、激動、期待,這些會左右他比賽狀態的高昂情緒他沒有產生也不想產生。
他的心無比平靜。
「一定要說的話,那就只有「我會贏」這一個想法吧。」幸村從長椅上起身伸了個懶腰,對鬼島笑了一下說:「好了我也該回房間睡覺了,明天我可是第一場。晚安,鬼島教練。」
鬼島揮揮手目送少年離去,然後雙手張開搭在椅背,望着漆黑的夜空咬着煙嘴喃喃說:「沒有感覺啊……可是小鬼你注意到了嗎?
「你在團體賽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啊。」
太陽自東邊升起,又從西邊落下,日曆被撕去了一頁又一頁,青少年關東大賽的進程也逐步推進。
「遺憾、真的太遺憾了!」高野露出無比悲傷的表情把頭搖了又搖,食指向上一推眼鏡用憐憫的目光投向前方氣喘吁吁狼狽不堪的學弟們,用彷彿在唱詠嘆調的語氣說:「沒想到你們竟然拖到了現在才完成,你們心心念念的幸村部長的比賽可只剩下兩場了啊。」
柳深吸幾口氣,平復呼吸后舉手,在高野頷首后反駁道:「高野前輩設定的目標有87%的概率是踩在明天上午12點——即精市決賽前——依照此前我們訓練效率來計算的話恰好是我們能夠完成的量,現在提前一天的進度已經超越了你的預測才對。」
高野側臉嘖了一聲,他果然討厭數據流的人,一點都不好玩。
「是的是的!高野前輩你就是在欺負人!」柳的出聲立刻讓丸井有了底氣,他鼓起臉頰抗議道:「趕緊履行你的諾言放我們去看比賽!」
這些學弟怎麼越來越無法無天了?高野揚起眉毛,本想再多和這群小可愛玩耍一下,但最後還是大度地放他們離開了。看着這群人一個個爭先恐後跑去換衣間,高野拿出手機發出一條信息,再次感慨自己真的是個大善人啊。
眾人不知高野的想法,只迅速地洗漱完畢並換上各自的私服,三下兩下收拾好東西就準備出門,卻發現除了毛利以外的二三年級都沒有和他們一起去看比賽的打算,桑原不禁發問:「那前輩們為什麼還要拼着完成兩倍的訓練量呀?」
梶原戰術咳嗽兩聲,有些羞恥地回答:「主要是我們太了解高野那個混蛋前輩的作風了,如果只有你們達到目標的話,他一定會以這是集體目標得所有人完成為由不放你們走。」他是真的一點也不想這麼了解啊,問就是被折磨多了。
「原來前輩是為了我們……」桑原立刻被感動到兩眼淚汪汪,發誓道:「我們一定不會辜負各位前輩的辛苦的!」
「也不用感動得這麼早,」島田默默補充道:「主要是不這麼做的話高野前輩還會說我們沒有集體精神給我們多加一些胡來的訓練。」
啊這,完全想像得出來呢。眾人如是想。
「好啦,你們就趕快去吧,替我們向幸村問好哦~」大谷一隻手攬住島田,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對學弟們眨了個眼道:「前輩我們呢,就好好去享受下午的假期啦!」
於是眾人和前輩們道別後直接離開,站在校園門口的梶原見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盡頭后,好笑地看向大谷和島田,問:「下午的假期?是誰剛剛讓我和藍井下午陪他們練習雙打的?」
「嘿雙打練習也是享受假期的一種嘛!」大谷毫無謊言被戳破的尷尬反而笑嘻嘻的,身為搭檔的島田也露出反問道:「而且我們也答應了陪前輩們練習啊,這就是五十步笑百步吧。」
眼見三人就要在門口就誰是五十步誰是百步的問題辯論起來,一向沉默的藍井丟下一句「走了」就率先返回球場,留下的三人對視一眼,笑着跟了上去。
他們並非不想去看幸村的比賽,只是身為前輩他們也有要堅持的小小尊嚴。這幾天後輩的進步他們都看在眼裏,不說早已身處頂端的真田三人,就連丸井等准正選成長的速度也堪稱恐怖,即使現在這些小小的原石還有待打磨,危機感卻猶如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讓他們恐懼而又興奮。
想超越他們?儘管來吧!他們這些前輩可不會被輕易打敗的,因為他們從來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
「阿嚏!」站在電車裏的毛利狠狠打了個噴嚏,某個被自動開除前輩籍的人按着鼻子嘟囔道:「嗯?是小梶原在罵我嗎?」
「毛利前輩,你要是感冒了就趕快回家休息呀。」一旁的仁王嘴角微彎對毛利說道:「你的正選位置我會替你保管好的puri。」
毛利挑高一邊眉毛,仗着身高想抓住仁王卻被對方躲到桑原身後,結果發展成多人混戰,然後在真田的「不許在電車裏跑動」的怒吼下幾人才乖乖坐下隨着電車搖擺,最終安安靜靜——如果忽略他們的眼神交鋒——抵達關東青少年大賽的舉辦地。
就在柳準備拿出地圖帶着眾人前往幸村比賽場地時,真田的手機突然響起,他拿出一看驚訝道:「一之瀨前輩?」
還未等他接聽電話就掛斷了,取而代之的是出現在他們面前的高中網球部成員兼STC俱樂部選手,也是這次集訓缺席成員之一的一之瀨。
「為什麼好好的暑假我還要帶小孩啊……」一之瀨一邊抱怨一邊把手機放進口袋,皺着眉頭對比他矮了一個頭——忽略毛利——的後輩們說:「高野那混球讓我給你們帶路,走吧,幸村已經進場了。」
經過幾次聯合訓練后,眾人對一之瀨這位嘴臭心軟的前輩已經有了足夠認知,完全沒在意他的抱怨而是催着他帶路,順便打探起了消息。
雖然一之瀨一臉不耐煩,但還是給他們這些不在現場的人簡單講了一下此前幸村的比賽——不是他專門去記而是幸村每次的比賽都會被教練們在晚上的分析會上拿出來講解——簡而言之就是6:0包攬所有比賽。
談話間他們就來到了幸村的球場,今天下午是四強賽,經過激烈的淘汰賽后還留在這裏的都是關東地區的箇中強手,觀眾也不是一般的多,但哪怕這些人再鬧騰,他們還是被此刻坐在球場長椅上的紫發少年吸引了所有目光。
在他們還未回過神時,本在調試球拍的幸村突然停下手中的工作,抬頭直接向他們的方向望去,讓真田等人猝不及防地就與他對上視線,即使隔着層層台階他們也不由產生自己被看光的透視感。
就在他們糾結是先興奮地回應幸村還是想辦法解釋他們在這裏的原因時,幸村好似理解一切地露出微笑,用口型比了幾個字后就重新專註回手中的球拍。
他們都認出了那四個字: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了。他們不由感慨道,自從加入網球部后他們好像從來沒有這麼久分開過。
「傻愣着幹什麼,走了!」一之瀨一巴掌糊到毛利後腦勺上,直接把他們帶到了前排區域,而他們驚訝地發現坐在這片區域的竟然大多是眼熟的人:有網球部未參與集訓的普通部員、有自發前來的立海學生、甚至還有幾位學校老師,還有一位前不久剛和他們共患難的同伴——柳生。
「咦?柳生你怎麼會今天來?」丸井一臉好奇,根據他卧底B班班群的情況他們B班啦啦隊應該是明天決賽才來,可柳生卻一個人出現在這裏,「難道你天天都來嗎?真厲害啊啊!」
「今天恰好有事要來東京,便乾脆來看比賽了。」風度翩翩的少年推了一下眼鏡,笑着說:「論厲害的話,我是比不過每天都來的啦啦隊員和幸村君的小粉絲他們的。」
幸村君的小粉絲?眾人順着柳生的目光往前排望去,果然發現自家學校啦啦隊伍中出現一個陌生的矮小身影,身着黑白條紋短袖,柔順的黑色頭髮垂至肩膀,只是簡單的一個側臉就能看出對方的美艷。
「幸村的人氣都傳到外校去了啊。」桑原感慨道,把對方當作和他們班上秘密成立「幸村後援會」一樣的女孩,便沒多太在意轉而問道:「說起來有人知道幸村的對手是誰嗎?感覺好面生啊。」
雖然說參與個人賽和團體賽的選手大部分不會重合,但圈子畢竟就這麼大有哪些好手還是了解一二的,對方能打到四強賽明顯還是有些實力的,但他卻毫無印象。
「因為久藤是今年才回國的嘛!」坐在後排的人突然拍了一下桑原的肩膀,對好奇望着他的立海眾人笑道:「喲你們就是幸村的隊友吧!我是中村,STC俱樂部的!」
中村和真田打了聲招呼並驕傲地表示自己這次是二輪游明顯有進步后,相當熱情地和桑原等人介紹起幸村這位經歷美國精英教育的歸國對手,表示對方是東京某個俱樂部培養的秘密武器,技術很好但行事高調人也老高傲了。
聞言仁王壞笑兩聲,表示那這位兄弟真是太幸運了,幸村就是傳說中的專治高傲啊。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突然響起的暴躁聲音打斷了眾人的聊天,他們向聲源一看,發現竟然是剛才坐在啦啦隊員身旁的女孩,她氣沖沖地從座位上起身,抓住另一邊座位上觀眾的領口,憤怒的樣子更顯眉眼艷麗,只是這聲音——
「我說錯啥了!人久藤可是美國留學歸來接受過精英教育獲得無數獎盃的准職業,幸村只拿了去年U12的冠軍拿什麼和人家比?早點認輸還好看點!」被扯住衣領的男孩發現自己竟然掙脫不開,也怒極嘲諷道:\「哼!也就也只有這張臉吸引一下你們這些花痴小女孩了!」
「管他是從美國還是歐洲回來的都只會被幸村大人打敗!而且你這滿腦子肌肉的傢伙不僅蠢笨還眼瘸啊!」身材嬌小穿着時尚面容美艷的「少女」立刻黑了臉,用低沉的嗓音罵道:「老子是男的!男的!!眼睛和腦子當低級惡魔的飼料都不夠格我直接幫你挖掉好了!」
啊這,不說話是真的沒看出來是男生啊。
以桑原為首的眾人感覺自己好像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連真田都不由尷尬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帽子,然後被風紀委員的使命喚醒剛準備去修理——啊不是調解——亂說話的人,就看見啦啦隊的黑川前輩已經出來把兩人分開,說比賽快開始了還是坐下來觀賽吧。
但兩人明顯不買賬,一個說是不男不女的傢伙先動手的,一方說是肌肉腦先亂說話的,眼看兩人又要開始菜雞互啄,黑川前輩深深地嘆了口氣,憑藉搞了一個身頭的優勢把兩人分開,「你們可別忘了你們最喜歡的偶像就在現場啊,想要讓他們看見你們現在的樣子嗎?」
兩人瞬間頓住,急忙分開整整衣服梳梳頭髮,然後互相哼了一聲轉身回到座位上,力圖不在偶像面前丟臉。
「看來不需要弦一郎你出場了呢。」柳笑着調侃半站起來僵住不動的真田,「那位有95%的概率是黑川前輩傳說中的弟弟吧,沒想到是精市的小粉絲啊,得到好情報了。」
「……不要什麼情報都收集啊蓮二。」
「我記得沒錯的話明年好像就要上初中了……」經常跑啦啦隊裏蹭吃蹭喝的毛利摸着下巴說:「總覺得明年的啦啦隊一定會熱鬧啊。」
眾人沒有把男孩說的話當真甚至覺得有些懷念,畢竟隨着立海在關東大賽的高歌猛進這類話都銷聲匿跡了,繼續此前的情報交換直到廣播宣佈比賽開始。
畢竟大家都是網球部的頂尖選手,只是兩局便能看出幸村對手的確如運動男孩所說那般實力過硬,屬於歐美大開大合的風格,對適應了日本打法的人來說確實難以適應,但這些人中絕不包括幸村。
只是隨着比賽的進行,他們臉上的凝重之色卻越來越重,因為事情超出了他們的預料——不是對手,而是幸村。
相比起關東決賽時幸村壓迫感滿滿的表現,此時在球場上的他更顯輕鬆隨意,但存在感有增無減,無人能將目光從他身上離開。
無論面對的是刁鑽的截擊還是兇狠的跳殺,紫發少年的身姿都不見一絲累贅,每個動作是那樣的恰到好處,像是神明說此處應有光便有了光,此時應有月便生了月。
他不是在揮拍,他只是在順應天命讓此時此地展現了命運而已。
真田等人不由屏住呼吸,眼前球場上的,既是他們熟悉的幸村,卻又不是他們熟悉的幸村,僅僅是一周不到的時間卻像是分離了一年,若說此前幸村的技術是巧奪天工,那麼此時便可稱得上鬼斧神工。
他們本以為幸村已經抵達峰頂,幸村卻用肉眼可見的進步告訴他們前方還有更高更遠的風景,他們沾沾自喜的進步在幸村面前只能算作不值一提。
但更令他們在意的,是幸村的神態:彷彿凝成實質般的野心慾望消失得一乾二淨,取而代之的是清風明月般的自由輕盈,他不是在追求勝利,而是勝利本就屬於他的權柄。
紫色的眼眸燦爛若星卻是深淵的化身,他的眼是審判亦是宣告,凝視着他的人必然會被吞噬殆盡,只是換場時一個漫不經心的側眸便成了許多人揮之不去的惡夢,因為銀河的星、深海的洞都已然超越人類的認知,不可直視、不可窺探、不可理解,就連那不曾變過的笑容都是不可觸碰般的遙遠——那是神明對弱者的憐憫慈悲亦,或是異形對外物的毫不在乎?無人知曉。
這場比賽不是人與人的平等競賽,而是少年在行使他被賦予的權力罷了。
哪怕是與幸村相識近十年的真田也在這一刻感到了陌生與恐懼,他聽到周圍有人低聲驚呼起雜誌為流量而刻意誇大的稱號,他曾經嗤之以鼻的形容卻在此刻諷刺性地感到了無與倫比的貼切。
「幸村君……和關東決賽時的氛圍不一樣了。」柳生對網球的認識只來自於電視頻道,第一次現場看比賽還是之前班級組團看關東決賽那次,如果說此前他是折服於幸村強大的壓迫感的話,那麼這次則是誠服於對方存在本身。
「是啊,小部長進步得也太快了吧……」毛利也不由咋舌驚嘆,他只是想向幸村炫炫他好不容易掙脫柳計算的實力,卻沒想到反倒被後輩刷新三觀,「小部長參加的是怎麼樣的訓練啊!」
「這是肯定的吧!畢竟今年集訓可是按照職業標準的發了瘋的變態啊!」不知道是這幾天看慣了幸村的比賽還是本就太過心大,毫無影響的中村笑着向毛利解惑:「幸村可是被好幾個教練同時盯着呢!也就幸村能跟得上那些魔鬼的指示了,換做我們估計早就趴在地上了。」說罷他還誇張地嘆了口氣,「幸好幸村平時不來俱樂部訓練,要不然我們都沒信心參賽了。」
毛利心想如果幸村一直在俱樂部里參與職業訓練那他得強到什麼地步啊?話說回來在大魔王手下這麼久依然能上場的自己豈不是也超厲害?
「哼,訓練是一方面,但最主要還是心態。幸村那小子只是專註起來了,所以才能最大幅度開發身體潛能,換做其他人即使做完一樣的內容也不見得有多少進步。」一之瀨嗤笑一聲,嘲笑中村只看到了表面。雖然不想夸人但被自家教練念久了他多少也能唬唬人,畢竟這份專註哪怕教練嘮叨再久他們中也沒有一個人能夠達到幸村的一半。
「是啊,幸村集中力一直超厲害!」丸井連連點頭,自封頭號粉絲的自然不會放過吹幸村的機會,卻無法阻止此前高中部部長說的那番話在自己腦海中浮現,難道說之前幸村的注意力被……分散了嗎?
丸井沒有想出答案,只是繼續和同伴們一起觀看比賽。
勝利毫無懸念,結果無從置喙,原本高傲的對手已經低下他的頭顱,就連握上幸村的手都在打着顫,只有幸村依然平靜如初,笑着與對手道別,收拾好行囊便離開球場,好似比賽從未存在過一般,留下對手在原地崩潰。
而在球場門口等待他的,是從集訓里趕來的隊友們。幸村停下腳步,在柳準備解釋的時候阻止了他:「讓我猜猜,是高野前輩調整了訓練計劃吧,條件是完成一定的訓練量,嗯,兩倍左右差不多,而你們完成了他的目標才能來到這裏的,對吧?」
「全、全對。」桑原驚訝地睜大雙眼,仁王噗嗤一笑,把手架在丸井肩膀上調侃道:「不愧是幸村,怎麼,要懲罰不聽話的我們嗎puri?」
幸村搖了搖頭,好笑地瞥了仁王一眼,調侃對方一句原來在仁王心中他就是這樣不問青紅皂白的形象,惹得對方舉起雙手連連告饒才放過他,這才提出另一個問題:「嚴格來說你們已經完成了當初要求的訓練量,所以之後你們有什麼打算?要來看明天的決賽嗎?」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拚命達成高野設定的目標時滿腦子只有趕快來看幸村比賽一個想法,完全沒有想過完成後要怎麼安排,按照幸村的說法……他們可以休息到正選挑戰賽開始前?
但是沒有一個人說出口,不是因為害怕部長的權威,而是從彼此的眼神看出他們此刻只想着同一件事:
「幸村,我們明天就不來了。」真田率先發話,「我們打算繼續訓練,直到你歸來的那一天。」
「放心吧精市,之後兩天的訓練菜單由我來負責。」柳淺笑着補充,「你就繼續專註比賽吧。」
「是呀是呀,我們就等着你把獎盃帶回來給我們看啦!」丸井眯起雙眸豎起大拇指,「我們會用超絕驚喜跟你交換的!對吧胡狼?」
「啊、是的!」桑原愣了一下,立刻補充道:「經過這幾天的訓練,我們已經不是之前的我們了!」
「胡狼你太死板了,應該這麼說,」仁王面露無奈地拍拍桑原的肩膀,「幸村你可要小心被我們超過哦。」
「小仁王你可真敢說啊,在小部長面前要謙遜一些,」毛利真心實意地說:「小部長回來后我們打比賽吧!我有預感這次贏的會是我耶~」
「哇毛利前輩你是想向幸村發起部長挑戰賽嗎!夠勇的!」
見眾人越說越離譜,真田不得不咳嗽幾聲才止住他們的胡言亂語,正了正臉色對幸村說道:「總之,不用在意我們,幸村你只要繼續做你現在要做的事情就好了。
「因為你在變強的同時,我們也在不斷進步。」
所以請大膽地、放心地、盡情地向著你的目標前進吧,我們從來不是你的累贅,也永遠不會成為你的累贅。
因為我們是同伴,我們是立海大。
這一刻,幸村再次體會到一個事實:他的隊友們真的是可愛到有些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