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歪曲小書童

我在長篇小說《梅子金黃杏子肥》中將小書童描寫成了一個“以愛謀生”的女孩，也許這是歪曲現實中的小書童，但是藝術的需要，用來與“以愛為生”的梅子形成強烈的對比。

小書童十分大氣，從不計較我把她定位成什麼藝術類型，只要能成就拙作，她不惜讓我破壞她的形象，她受了很大的委屈。

可是現實中的小書童又是那麼真誠、善良、清高，我實在不舍略去，怎麼辦？於是我設計了她的兩面性，對立統一。

人不可貌相，像小書童這種端莊優雅的女孩，你能想像她私下裏淘氣嗎？不能想像，或很難想像，就像我，乍一看是“溫州農民工”，訥於言，其實我會說一口標準的英語，並插科打諢，無惡不搞。

這次來杭州，是我更全面更深刻了解小書童的絕佳機會，我像一個幽靈似的觀察她的外表和內心，好在小書童與我親，我們是一家人，她不介意。

今天我再提供一個真實的細節以記錄現實中的小書童，這是素材，以備寫作小說不時之需。

我經常以長輩的身份訓二丫頭，二丫頭自有對策，她往後一退，貼着牆壁眼巴巴瞅着我，一副無辜的樣子，突然轉身趴在牆壁上假哭，由於她身材高大，幾乎覆蓋了一面牆。

二丫頭“哭道”：“我受傷了！”受傷，被她說成“秀相”，她樂此不疲，百玩不厭，以此瓦解我的批評。

下午下班，天色向晚，小書童約我在地鐵口等她，並帶上袋子，她要“偷菜”。

小書童管這次行動叫“晝伏夜出”，我在家裏悶了一天，久靜思動，也想出來散散心，伸展伸展。

我在十字路口搞錯方向，被小書童遠遠叫住，她說：“你過馬路時我不敢叫你，過了馬路才叫，記住，是這邊這個地鐵口！”

雖然附近的菜地都是無主菜地，偷菜畢竟不雅，後面有行人跟着，小書童放緩腳步，讓後面的人超越。

小書童走過草地進入現場，我跟進又撤出，我被蚊子咬了兩個包。

小書童摘了很多八角瓜和豆子后也撤出了，她同樣被咬了，腫起幾個包，此前她說蚊子不咬好人，一語成讖。

這次我來杭州，懷有一個特殊的使命――仔細觀察小書童，為重新修改拙作《梅子金黃杏子肥》積累第一手材料。

小書童曾經在我家生活了將近兩年，按說我對她的觀察很全面了，其實只見一面，現在我到了杭州，到了她家，她的另一面才顯露出來，這是人情之常。

小書童嘴巴很甜，說：“你養我的小，我養你的老。”事實證明，她另有企圖，讓我給她管家管錢，我成了她的帳房先生。

我喜歡說笑話開玩笑，但在兩個閨女面前一直比較嚴肅，今早小書童打趣我：“請問，你的慈父形象是維護出來的嗎？”我笑道：“不僅要維護，還要保養。”我催她趕緊去上班，我好收拾屋子。

前面我提到小書童的另一面，她居然很霸氣，以前她奉我為師為父，事事討好我，如今把我當帳房先生或師爺，我們的地位掉了個兒，她成為一家之主，她長大了，翅膀硬了。

昨晚，小書童給我剪指甲，我說不用你剪，她一把拽過我的手，不由分說，非替我剪不可，我沒有再說什麼，讓她盡一份孝心吧，這孩子知恩圖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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