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如果你感覺觸電了
看圖說話:紅梅戀柳綠,北方招大雁,天地容萬物,我們愛你們。
我念初一時,愛讀天文知識,夜裏躺在床上睡不着,面對窗外滿天繁星,我愛琢磨一個令人頭痛的問題,即天外有天,宇宙到底有多大?你無限大嗎,我的想像力也大,大大大,大到不能再大,可是畢竟大不過宇宙,最後不得不認輸:咳,宇宙有多大就有多大吧。
直到現在我仍不甘心,仍想拿自己可憐的想像與宇宙比大,比不過的,人類是井底之蛙,你知道天外是什麼嗎?那裏還是滿天繁星,煩死你氣死你!
按照科學家推測,宇宙這個巨無霸最終也將壽終正寢,所有的星星的光漸次熄滅,所有的星星收縮成一團,形成一個硬邦邦的冰疙瘩,宇宙暗無天日,一片漆黑。
當然,到那個時候,人類早已滅絕,我不用憂天,只是想起宇宙如此下場我害怕,害怕宇宙在痛苦中扭曲死去,留下一顆星星獨自承受此後綿綿無盡的思念。
為人就是犯賤,把牽挂當作感情寄託,我們幹嘛要數啊數,數那天上數不清的星星?可見人是怪物,他們不認為美麗就是美麗,偏要從憂傷中尋覓美麗,你看看法國作家都德的《繁星》,一個牧羊少年在高山上放牧,夜裏和近在咫尺的星星作伴兒,東家小姑娘三丫頭給他捎來糧食,由於山洪暴發,無法下山,於是兩小無猜盤腿坐在羊圈前開始數星星,牧羊少年把關於星星的傳說一一告訴三丫頭,三丫頭打着哈欠天真地問:“咦,你是怎麼知道的?”她哪裏知道,天上那顆最明亮的星星竟是她本人,牧羊少年傻不拉幾非她不愛。
“去,你瞎扯什麼,我怎麼又跑到都德的小說里去了!”網友三丫頭笑道。
三丫頭不久前給我講了一個好玩又好笑的小故事,我一直猶豫要不要轉述於此,我怕說出來她會翻臉,她那麼信任我,可是我又想,好玩的事情需要分享,快樂也需要付出代價,這個代價便是讓大家取笑一下,一笑了之,明天該幹嘛幹嘛去。
話說十年前,三丫頭愛上一個男孩,是不是帥哥,她語焉未詳,我們就不必追問了,可愛則無疑。一天上午,冬天嫩黃的陽光像追光一樣打在他們身上,草地上很多人看着他們依偎在一起,就像兩個可愛的小動物,為他們相愛而感動。
這是倆孩子,一個是金童,一個是玉女,冷不防男孩親了三丫頭一口,她愣了愣,不對,被男孩親吻就這感覺?什麼呀,三丫頭失望透了,難道這是安徒生筆下童話般的愛情?三丫頭爬起來,張開嘴,狠狠咬了對方一口,對方呢,也不示弱,同樣在三丫頭的身上咬了一口,接着兩隻小狗汪汪汪一嘴毛,咬來咬去——
這是三丫頭的初戀,她說,那時她真的什麼也不懂,以為男女接吻就會觸電,誰知沒有一點意思,和媽媽親吻沒有兩樣,更糟的是,她開始懷疑愛情的甜蜜,還撕了王爾德的童話《快樂王子》,這個傻瓜啊,叫我怎麼說呢?我什麼也沒說,光顧得哈哈大笑。
少男少女的初戀就是這樣,純而又純,如果你感覺觸電了,說明你長大成熟,從靈魂墮落到了肉體,安徒生和王爾德的童話給我們以純而又純的快樂,你,不通人事,或似懂非懂,竟敢撕了《快樂王子》,須知,那是一段最純真最美好的經歷,稍縱即逝,後來你又交了男朋友,還有這種純而又純的快樂嗎?
我的電腦桌臨窗,窗外有一株枝繁葉茂的大樹,一蓬綠色即將湧入我的書房。
我每天凌晨起床寫作,這時還是黑咕隆咚,黎明前的黑暗。
也許我的枱燈是附近唯一的光明,一隻孤獨的小鳥飛到樹上張望我,她嘰嘰數聲算是招呼我,隨後默默無聞瞅着我打字,直至天明,我才看清楚是一隻漂亮的翠鳥,雙翅各有一抹閃亮的嫩黃,我不曉得她什麼時候飛到大樹,她認識我嗎?
過去樹上有幾隻灰不溜秋的麻雀,麻雀討厭,吵死人,我把他們轟走了,但這隻翠鳥不吵,她如此通人性,我斷定她是從誰的鳥籠里逃出來的,她好像留戀什麼,又好像橫下了一條心。
有一天我在窗台上撒了一把大米,她跳下來點點頭吃了幾顆,馬上又飛回樹上,生怕我“帶籠子”(長沙方言:下套兒),手到擒來,把她重新抓進鳥籠。
翠鳥誤會我了,我不會把她抓進鳥籠,怎麼會呢,我深知鳥兒更加熱愛自由,要飛向藍天,飛向白雲,養鳥人把她關在籠子裏,如同罐頭裏的沙丁魚,她左衝右突,是如何突圍的?
我深深同情翠鳥曾經被關在鳥籠里度日如年,但她並不知道我通鳥性,其實人性和鳥性差不多,都嚮往、熱愛自由。
法國作家梅里美有部中篇小說《嘉爾曼》(一譯《卡門》),放蕩不羈的女主人公是一個吉普賽女人,為了少坐幾天牢,她不惜放火燒毀一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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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感情有多種需求,感情就像分泌物,一受刺激就會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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