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上將潘鳳(上)
大雨傾盆,毫不留情的瓢潑而下。
每一顆豆子般大小的雨點如石子一般擊打在它的身上,它卻只是默默的承受着。
低着頭,微弓着身子,全身的毛髮早已吧嗒在一起。
“呵呵,你和我真像。”
路邢望着眼前的中華田園犬,心中不由凄然。
相較於那些寵上天甚至被當做第二人類的寵物犬,相較於那些喝着酸奶吃着牛排的寵物犬,這隻流浪的中華田園犬只是來匆匆渡過它的一生而已,謹此而已。
他為王者,我為過客!
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蜷縮的甚至再度劇烈的抖動了起來,胎記的痛楚愈發的強烈了!
“嘶!”
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吟,路邢的臉色由白轉青,此時他彷彿聞到了雨中的腥氣。
“嗚~”
彷彿呼應了路邢一般,田園犬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吼聲。
“你也認同?”強忍着疼痛,路邢抬起頭望向田園犬,強擠出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田園犬回應似的抬起頭,冷不丁用力的抖了抖身上的毛髮,小小的身軀似乎因寒冷而瑟瑟發抖。
“嗚……嗚嗚嗚”靈動的雙眸轉動,田園犬嗚嗚一聲,忽地,聲音突變。
路邢的心頭也是突然一怔,彷彿心臟突然停止跳動了一瞬!
他的笑容僵在了臉上,耳畔傳來了田園犬驚恐悲戚的叫聲。
什麼鬼!
路邢強忍着痛楚站了起來,右手依舊用力的按壓在左肩上。
一瞬,只是一瞬,他眼前的田園犬就消失了。
而且,他的眼中只是掠過一絲光影,伴隨着一聲猛獸的低吼聲。
緊接着就是現在傳來的田園犬驚恐的叫喊聲。
“抓狗販子?”路邢心頭浮現出一個名詞,緊接着又暗自搖了搖頭,抓狗販子哪有這般速度。
由不得多想,路邢的心頭複雜的情緒交纏,情不自禁的循聲追去。
……
凌男纖細的手指快速的按了一下植在她皮下的儀器,腳步不停的朝一條小巷走去。
男司機給他撐着傘,他們的身後跟隨着十幾個身穿黑色西裝神情嚴肅的男子。
一道投影憑空出現,裏面閃爍着一個光點和一條路線。
“就在前面!”
她冷聲甩出這句話,秀美的臉龐上似乎潛藏上一絲緊張。
眾人追隨着她的腳步,沿着路線快步向光點移動。
“是他?”
凌男按了下皮下的儀器,投影消失,當她抬起頭望向遠方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道男子的身影。
“誰啊?”男司機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凌男秀美的臉龐和投影上,此時投影突然消失,凌男又冷不丁的說了一句話,他不由本能的應了一聲。
“下午那個男的。”
凌男指着不遠處的那個背影,男司機聞言抬頭望去,看到凌男所指后,很是詫異。
“那個外賣仔?”
“錯不了,這股危險的感覺更盛了。”
“他讓你覺得危險?”
“恩,而且是從未有過的危險感,看着他的身影,彷彿……彷彿看到了一尊巨大的身影就站在身後!”
“這……不可能吧?一個外賣仔?難道……他也有靈氣?”
男司機覺得不可思議,就他和他身後的這些人,哪個不是天賦異稟之輩,就這凌男都沒有正眼瞧過,眼前的這個外賣仔竟然會讓她如此關注?還說他危險?
不由得,男司機又認真審視了一眼那道背影,但依舊是那個結論:毫無特殊之處,甚至身體還有些虛弱!
“退,看情況再出手!”
凌男似乎完全不在乎男司機在想什麼,一揮手,一眾人員迅疾的往後退,知道小巷的拐角才停下。凌男和男司機微微伸着頭注視着那道背影。
路邢根本沒發現身後的情況,此時,他的心情完全只能用驚懼來形容。
站在大雨中,任由雨水濕透他的全身,右手依舊搭在左肩上按壓着胎記,狠狠的將口水咽下去。
田園犬哀嚎着,呼吸越來越微弱,圓瞪雙眼滿是不甘和恐懼。
它的內臟橫流,血肉紛飛,路邢望着這一切,一股強烈的噁心感衍生了出來,卻又被深深的恐懼感壓了下去。
他的眼前,不止有田園犬,還有另一隻生物。
這生物長得酷似老鼠,體型卻堪比花豹,血紅的雙眼泛着妖異的紅光,利爪如鐵勾一般正撕扯着田園犬的身體,尖牙如劍齒一般正在啃食着還活着的田園犬。
“嗚嗚……”
田園犬似乎發出最後的哀嚎,路邢很想去救它,救和自己一樣過客式的傢伙,但他的雙腿打顫,根本移動不了,他也自認為自己的身板能夠抵擋得住這怪物的一擊。
呼吸漸漸沉重,路邢站在原地進退維艱之時,那怪物卻突然一抬頭,妖異的目光如鎖定一般直射而來。
“吼~”
低沉的吼聲彷彿如利劍一般穿透路邢的心肝脾肺腎,他忍不住顫抖一下,那怪物便如彈簧般猛的竄起,夾雜着利爪與地面的刺耳的摩擦聲,朝着路邢電光火石般激射而來。
“我要死了嗎?”
這一瞬間,路邢只覺得心頭格外的凄涼,想起田園犬的死法,又想起家中的父母與妹妹。
記憶如潮水般涌過,眼中的利爪越來越近……
凌男眼見着那怪獸朝路邢撲去,而路邢卻絲毫沒有動作,不由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果然,一階的魔獸他根本不放在眼裏!
她身旁的男司機見狀,內心詫異萬分,那外賣仔陰陰是嚇得動不了了,為何凌隊還不下令救援。
“凌隊!那外賣仔!”
男司機焦急的指向路邢,凌男卻厭惡的瞥了他一眼,“收聲!看不出來這個男人勝券在握嗎?”
勝券在握?男司機實在接受不了這個判定,那外賣仔陰陰是嚇得腿都打哆嗦了。
不過,凌男是領隊,他也沒辦法,何況,如果出任務的時候就算死了一個外賣仔,也無關緊要,只要最後能消滅這隻逃竄的一階魔獸就好了。
正如男司機看到的,路邢早已動彈不得,除了恐懼,還有他身上胎記的痛楚。
只從見到這隻怪物,他的胎記就疼得更厲害了,這痛感彷彿要將他整個人撕裂一般,而他褲子的口袋裏,似乎是手機也在劇烈的發熱,那熱量就像要着火似的。
該死的!我該怎麼辦!
路邢的內心發出一聲嘶吼,恐懼、痛楚、訝異似乎都到了臨界點。
就在那怪物的利爪即將將路邢的臉劃到時,就在那森然的獠牙幾乎盈滿了路邢的瞳孔時,突然,他的大腦傳來了“叮”的一聲。
那臨界點彷彿在這一剎那崩壞了,一股清流從路邢的大腦流出,緊接着,他的身體突然輕飄飄了起來,如棉絮一般,一個無形的黑洞在他的體內衍生,將他的身體瞬時吸入。
“啊!”
路邢彷彿掉落無底深淵一般,驚懼的叫了一聲,只是這聲似乎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到。
徒然,失落感消失,路邢彷彿重新站在了地上。
“我有上將潘鳳,可斬華雄!”
睜開眼,路邢還未從失魂落魄中恢復過來,便聽到了這一聲信心十足的請戰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