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不是,怎麼會呢,娘生的孩子怎麼可能比不過那低賤雙兒生的孩子。”
沈月嬌見着李氏回來一陣心虛,聞言忙上前去討好說,但她也實在是被這個鬧騰的弟弟哭煩了,想到什麼,忍不住跟李氏出主意。
“娘,我聽說程沐雪的弟弟之前也不好好喝奶,之後用水囊喂他就乖乖的喝了,娘要不你也讓人給弟弟用水囊試試?沒準兒弟弟就是餵養的方式不合適,說不準用水囊餵了他也會跟程沐雪他弟弟一樣乖呢。”
李氏聞言一愣,雖然覺得一個孩子乖不乖跟他用什麼餵奶沒多大關係,但試試看也沒什麼妨礙,猶豫了下便應允了,去讓奶娘仿照隔壁沈英他們餵養孩子的奶囊做一個出來喂孩子幾天試試。
另一邊保下小龍傲天後,程安就安心了,一迷瞪兒就又睡了過去,那沒辦法誰讓他是個剛出生的小嬰兒呢,精力有限,吃喝拉撒睡就是他的全部日常。
日子在他的睡夢中一晃而過,轉眼間他就滿月了。
沈英的親生父母雖然都早已過世,但她的祖母沈老夫人還在世,就住在隔壁沈府里,雖然一直對他這個從小就遺失在外,十五歲才回到家的孫子都不如何親近,但這次生下小程安,沈老夫人多少派人送了點禮過來,現在小程安出了月子,沈英自然也該帶着小程安去見見他的外曾祖母。
這天程逸正好沒有上學堂,便決定跟沈英一起去。
程沐雪是個窩裏橫,沈家那群土匪八婆,她見一個怕一個不願意去,小程煜川務必是要跟着的,畢竟小程安到現在為止還是只讓他一個人脫小尿布。
於是吃過早飯,兩大兩小收拾了下就出了門,這還是小程安這麼久以來第一次出屋門,他表現出了難得旺盛的精神氣,躺在沈英懷裏扭着小腦袋睜着一雙圓溜溜的黑葡萄大眼,左瞅瞅右看看一路上都沒閑着。
然後剛出他們家的小院兒拐到隔壁的沈府門口,就見一個錦衣華服微胖少女帶着一個小丫頭從裏面走出來,抬眸看到他爹眼中儘是鄙夷之色。
之後一陣挺胸抬頭趾高氣昂的從裏面走出來,就跟沒長眼似的直直地狠狠撞上了他爹的肩膀。
可他爹練武多年又常年做粗活累活的身子骨那不是吹的,雖然外面看上去並沒有很壯碩,但卻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精瘦結實線條流暢完美的八塊腹肌一塊不少。
別問他怎麼知道,他是不會承認他這一個月利用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優勢,羨慕不已的偷偷摸摸摸過不止一次的。
雖說他爹這一個月來被他哥他姐逼着陪他一起做月子,疏於練習很多,但那體格也不是個嬌弱小姑娘能撼動的。
所以少女氣勢洶洶的撞過來,他爹動都沒動一下,她自己反倒被撞的一個跌蹌,齜牙咧嘴的倒吸一口氣,顯然是撞疼了。
旁邊跟的小丫頭忙去扶她:“小姐你沒事吧?”
沈月嬌注意到所有人都在看她,忙又挺胸抬頭趾高氣昂的站直了身子,扭頭便衝著沈英叫囂:“你走路沒長眼?”
程逸之前是走在沈英另一邊的,都沒來得及阻止,這會兒聞言當即氣的衝到了這邊來,擋在沈英面前,倨傲臨下的俯視着她質問說:“明明是你自己故意撞上來,還怪到我爹了?”
沈英並不想讓自己的孩子跟沈家的人發生衝突,故而開口道:“算了阿英。”
沈月嬌聞言一臉趾高氣昂的抬頭看他,我就是故意的又怎麼樣?你能拿我怎麼辦?
程逸一臉的憤憤不平。
哪知道沈英話還沒說完。
“她眼小你又不是不知道,跟她計較什麼,走吧。”
小程安躺在他爹懷裏頓時沒忍住咧開小嘴兒樂了。
經過這一個月的相處,他早就發現了他爹是真的牛逼,能文又能武,若是能入仕,必定能舌戰群儒,武動乾坤。但通過龍傲天的主角信息和這一個月家人的談話中,他也知道了他爹不能。
在這裏不是只有男女兩種性別,還有第三種人,喚作雙兒,他們外形如男人,能力也一點都不比正常男人差,有的能文有的善武,能經商做官,也能征戰沙場保家衛國,但不能讓女子生育,只能像女子一樣為男人生兒育女。
他們是一直存在於世的,只不過剛開始這樣的人很少,並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後來隨着時間推移,朝代更替,這樣的人越來越多,他們在朝野之中都佔據了一定的地位,因為他們身體的特殊構造,他們更能體會女人的辛苦,會儘可能的幫被壓榨奴役的女人爭取一些合理的權益,而這卻觸動了男權社會的利益,引起了當權者的不滿。
終於在這種不滿積累到了一定程度之後爆發了,雙兒被當權者打上了恥辱的烙印,不僅一生下來就被剝奪了入仕做官的權力,甚至還被剝奪了身為獨立個體的人權,沒有男人管束就連基本的外出務工自己養活自己都不被允許,甚至還規定了雙兒到年齡未找到男人,或者伺候的男人去世,三日內沒能找到新的男人,親戚朋友均不許收留幫襯,必須將其扒光了丟到街上去做乞兒,直到有男人願意奴役收留他為止,否則一經發現降罪全家。
便是有男人也沒多好,他們外出辛苦勞作賺取的銀錢還根本就落不到他們自己手中,只會分發給他們的男人,然後讓他們再去靠着男人的施捨過活。
因為他們被譽為這個世界上最低賤的物種,不配為人妻甚至都不配為人妾,只配為奴為婢為娼為妓,能隨意被自己男人打殺□□不說,甚至在外也可以被男人隨意女干淫打罵,強女干,誤殺他們都不犯法,蓄意謀殺也只用關個一年半載,這還是在這個雙兒是有男人做主的情況下,若是沒有同樣不犯法。
制定這一規則的當權者毫無疑問是對這個物種懷有世界上最大惡意的,恨不得將這一物種踩死在腳下,人道毀滅。
現在的當權者依舊信奉如此,因此他爹爹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當官,一展抱負。
想到這裏小程安瞬間笑不出來了。
“哈哈哈~~~”
程逸反應過來卻是直接捧腹大笑出聲。
沈月嬌五官其他地方長得都還算標緻,唯獨一雙眼長得有點小,尤其是她還有點胖,就更顯小了,但就是因為是事實,所以才格外扎心。
是以沈月嬌聞言瞬間青了臉,她急敗壞的咬牙惱怒看眼前大笑嘲笑他的程逸剛想發飆,而後想到什麼,眼中奸詐狠色一閃而過,抬起手來趁着程逸不注意,衝著他臉上就是狠狠一巴掌。
在空曠的街道大門口,只聽“啪”的一聲響,十分響亮。
程逸反應過來自然是瞬間紅了眼,抬手就要回敬過去。
卻見沈月嬌已然先一步捂住了自己的臉,大聲哭喊:“啊!不是人啊!大男人打小姑娘了!”
過路的行人聞聲下意識扭頭看過來。
沈英聞聲亦是跟着猛地回頭看過去,正好看到的就是程逸舉起手來要打沈月嬌的一幕,不由當即對着他喝止道:“阿逸!”
程逸氣憤對着沈英急說:“爹,是他先打我的!”
沈英注意到過路行人的不斷投擲過來的鄙夷目光,看他一眼,皺眉說:“把手放下。”
程逸不服氣喊:“爹!”
沈英當然知道不是他的孩子先動的手,但程逸這一巴掌打下去,只會吃更多的苦頭,故而最終還是冷了眉眼說:“我讓你把手放下!”
程逸不甘的瞪沈月嬌一眼,猛地甩開了她的胳膊,鐵青着臉轉身就氣勢洶洶往家走。
沈月嬌被摔得跌蹌一下,站直了身子看着程逸憋屈氣走的背影一臉得意。
小程安躺在他爹懷裏將剛才的一幕全都看在眼裏,忍不住眯了眯他圓溜溜的黑葡萄眼:很好,敢欺負我家憨憨哥哥,我記住你了!
沈英這時深呼一口氣,直接抱着程安轉身進了沈府。
沈月嬌本來是要出門的,這會兒見着沈英進家門想到什麼,當即跑了回去。
一進大門,沈英直接轉頭往西角門去,穿過四道門方才行至沈老太太的西院正堂。
着人進去稟報,又等了一會兒才被請進去。
沈老太太已然在正堂落座。
沈英抱着孩子上前給她請安。
沈老太太倚在榻桌上不冷不淡的應了,而後看一眼他懷裏抱的孩子說:“這就是你剛生的小子,抱過來我看看。”
沈英便抱着程安又走近了兩步,微微彎腰將小程安遞到老太太面前,並對着小程安低聲介紹道:“安安,這是外曾祖母。”
沈老太太歪頭看了一眼,見着穿着小薄黃襖,戴着可愛小老虎帽的白嫩可愛糰子,心道她這雙兒孫脾性不招人待見,生的娃娃倒是一個賽一個的標標緻,瞧這小糰子水露露的大眼可愛的,將她老婆子的心都給看化了。
沈老太太臉色不由自主就柔和了幾分,聞言剛要說他還小,哪懂得認人。
就見沈英話音落,小傢伙歪頭看着她咧開小嘴兒笑彎了一雙水露露的萌娃眼。
沈老太太先是一愣,而後抬頭看着沈英驚喜說:“他這是對我笑了?”
沈英見着寶寶這麼給面子也是柔和了冷硬的眉眼,點頭應:“嗯,是的,安安喜歡外祖母,在對外曾祖母笑。”
小程安不是給面子也不是喜歡這老太太,而是在為以後報仇打下基礎。
老人家一般都迷信,認為小嬰兒見了他們笑,就意味着她們健康長壽。
沈老太太不由頓時樂開了懷,再低頭看可愛的小糰子那簡直是喜到了心眼裏去,忙伸了手說:“呦,咱們小寶貝喜歡外曾祖母呢,來讓外曾祖母抱抱。”
說著便喜不自勝的伸手接過了孩子,連帶着看沈英這個一向不喜的雙兒孫都親近了幾分,忙笑呵呵的招呼了他在旁邊坐下,命屋裏的丫頭下去沏茶端糕點。
沈英倒是寵辱不驚,禮貌的道了謝,在旁落座。
另一邊沈月嬌一口氣跑回李氏的院子裏,為了勸動李氏,還是提前想好了借口,進門就對着李氏急喊:“娘,沈英抱着他的小兒子過去曾祖母那邊了,肯定是想借他那聽話的小兒子討好老太太護着他,萬一連累了咱們家呢,娘咱們絕對不能讓他得逞,我們也快抱着弟弟過去。”
她卻不知道沈英在李氏眼中本就是個大敵,單憑沈英來了沈家就直接能給她點炸了,根本不用什麼借口,聞言當即一把抱起孩子來就往老太太院裏那邊疾步走去。就連下哦兒子這兩天不知道怎麼了,精神氣不大好,剛讓人去請大夫來給兒子看病都顧不上了。
正在給寶寶賽尿布,還沒賽好的侍女叫都叫不住:“哎,夫人,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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