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得人心
見那幾個四川百戶離去的身影,趙方勝擔憂的道:“將軍,這姓霍的千戶有個哥哥,乃是涼國公藍玉大將軍的部下,今日你取了他的性命,雖說您有金牌在身,若是陛下要了回去,這如何交待?會不會有什麼麻煩?”
“取了他的性命怎地了,照我老胡的意見,就應該片了他,讓他嘗嘗噬心之痛。若是真要鬧起來,定罪的話,算上我老胡一份,反正十八年後,老子又是個好漢!不過,你也是將門出身,怎地讀了些詩書兵法,咋地就膽小怕事了?”胡康平不屑地說道。
趙方勝與胡康平相比,雖是文弱了些,但今夜一戰不僅指揮得當,更是拚死守護大本營。
聞其言,趙方勝臉色漲得通紅,道:“大鬍子!你胡謅些什麼呢!我哪就怕事了?你以為便只有你可為將軍分責么,若真是有人敢加害於將軍,我趙方勝就算是拼上性命,也定然護將軍周全!”
胡康平道:“你總是瞻前顧後,哪能做大事?”
趙方勝聞言反駁道:“你如此魯莽行事,又如何成大器?”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胡康平又回上一嘴。
李景隆見不到須彌,這二人又吵了起來,無奈地搖頭苦笑。
胡、趙二將雖是絕配,卻也是對冤家。
秦越今夜與李景隆一起拼殺,生死與共,真應了那句老話,一起行過軍,一起上過陣,對對方的認知自然是更上一層樓,神色也是出奇地統一。
聽胡、趙二人爭吵,秦越他忍不住地無奈笑道,說:“兩位放心吧,李將軍是何等人,那小心思、小算盤,全天下哪有人能算得過他啊。從來只許他害人,哪有人敢害他。”
OMG,秦越這說的是什麼話?我也沒做過啥壞事,只是偶爾紈絝些罷了。
九百餘將士們入土為安,處理好善後事情,天色已蒙蒙亮了,李景隆卻無一絲睡意,坐在白石江邊一言不發,秦越等人站在他身後,望着李景隆沉重的背影,誰也不敢說話。
秦越猶豫了半天,終於開口,道:“將軍,你是咋地了,這可不像是你的性子,以前你可是...”秦越本是想說他紈絝時草菅人命的事,可這話掛在嘴邊,卻也沒說出來。
李景隆扭過身子來,笑道:“秦副將,我還是原來的我,只是這仗打醒了我,回首過往...心裏不暢快罷了...”心裏裝着事,聯想穿越過來的這些時日,他漸漸甩開了原主的身影,只不過沒有徹底甩脫罷了,慢慢來吧,一步步走吧,總會成功的。
胡康平又道:“將軍,你莫非還在擔心那霍海的事情。說實話,我要是知道你真想弄死他,我就應該一棒子打死他,也省得你出手了...媽的!叫那王八禍害辱我將士,我看他再死一萬次都不足為過!”
李景隆一咧嘴,這個胡康平真是有血性啊,倒是小瞧他了。
趙方勝豎上大拇指,道:“老胡,這是你說過的最讓我敬佩認可的話了!”
“那是當然!今日真他娘痛快,這是我這輩子做過最痛快的事了!”胡康平說的自然是拿鐵棒捶霍海的事,毆打上級這能讓他吹上好幾年,自是洋洋得意,滿面迎春風。
李景隆道:“老胡啊,你以後少跟老趙吵架了,你倆一文一武絕配啊,那建功立業都不在話下!等我回了京師,便給你倆向陛下請功,憑着斬殺苗疆第一勇士的軍功,晉陞千戶絕對是沒問題,還有,老趙你來京師混吧,我罩着你!”
兩人抱拳道:“謝將軍栽培!”尤其是趙方勝,一聽能去京師混,那興奮得都找不到邊,京師的官,可和地方官的含金量不同,就算是同級,那也會被高看一眼,這就是首都的驕傲,也是天子腳下,誰敢低看!
李景隆又輕輕一嘆息,道:“今夜這一戰,我軍傷亡慘重,可這剩下的將軍卻都是精英,個個乃是不死鳥,今後要好好帶着他們曉得了吧。”
趙方勝點了點頭,又道:“這一仗,咱雖勝了,卻也是慘勝,苗疆是悍匪,雖不是漢人,但也是大明的子民。說到底,這場仗就挺莫名其妙,我記得這是苗疆人的內訌,是咱出面攪局,引火燒身了。
不過,此次他們沒有用蠱,倒是讓我捉摸不透,罷了罷了,難關還在後頭,這次確實是咱們僥倖了,以後要是碰上蠱蟲,那就難了啊。
也不知這場仗何時才能勝,我趙方勝的夢想,可是去北上,去漠北打蒙古人,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得償所願。將軍,你以後要是去打蒙古人求你一定帶上我,我趙方勝無論生死,定要為國盡忠,耀大明之雄威!”
趙方勝本就是雲南曲靖府人,今夜那被殲滅的苗疆人,說到底都是他的雲南老鄉,心裏難免有些感慨。
“我忽然有個想法。”趙方勝帶着些興奮,又說道:“將軍,你料事如神,智同諸葛亮,乃天生的將帥之才,將士們對你甚是愛戴。你看能不能向陛下上個摺子,委你帶領我們去漠北滅蒙古人。
將軍愛兵如子,又練兵有方,此乃眾人親見,只要是將軍你帶兵,我們將士們就有了主心骨。到時候,衛我邊疆,斬蒙古人、殺前元舊部餘孽,將士們也能為我大明朝,建立一番不世之功。”
“是啊。”胡康平精神一振,道:“有將軍的奇謀良策,滅了那蒙古人定然是易如反掌,就求將軍帶我們去吧。”
李景隆一聽就嚇了一跳,勞什子的神機妙算,那是我誤打誤撞碰上的。
若是自己拿這一套打蒙古人,犧牲了他一個不要緊,要是害了將士,害了大明朝,那便是罪無可恕了。
李景隆神色一怔,急是道:“你這不是折煞了我,我本就對打仗沒多少興趣。再者說了,戰場上死傷難免,若每日見了死去的將士們,那可不比殺了我還難受,過不了多久我就抑鬱了。
若諸位真心體諒我,便甭再提及這話題了。老胡、老趙,你們都是有本事的人,我定會在陛下面前極力保薦,你二人以後自然是前途無量,而這些兄弟,以後便要托你們照顧了。”
眾人聽李景隆言語間透露着歸去之心,頓時大驚,於是勸慰了起來,只有秦越看得最開。這才是他熟悉的李景隆,不過,他更喜歡上戰場的李景隆。
經歷過同生共死,眾人已有了深厚的感情。
幾人在白石江聊着天,聽秦越說起他抗擊蒙古人的故事,對才經歷血戰的胡康平來說,渾身血液又再一次地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