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斷指明志太迂腐

第二十四回、斷指明志太迂腐

原來,林中豹就是天樂宮的豹使,他加入天樂宮后,因武功高強加上多次辦事得力,受獎並被賜封為“豹使”。此次泰山召開武林在會,天樂宮自然會派人來秘密打探情況,林中豹也是其中之一。前兩天他路過汶上時,見通寶賭坊雖小,但人氣火爆,日進斗金,他便紅了眼。大賭坊背後往往有大勢力,甚至關係通天,他還不敢惹,但這種小賭坊,估計還吞得下,因此他便想佔為己有。於是,他一方面向上級彙報,說是要把通寶賭坊收歸天樂宮名下,擴充地盤;另一方面其實想等佔了賭坊后,派自己的親信來經營監管,到時再瞞報、虛報一番,除了向天樂宮上繳一部分銀子,就可以私吞剩下的大部分銀子,中飽私囊。對於他來說,那可真是一處滾滾不斷的財源!

林中豹的下屬王自豐及徒弟,雖然在有緣客店遇到過小葉子,但王自豐栽贓卓不越師徒不成,反而被小葉子廢掉了七成內功,他為了保住在組織內的地位並未如實向林中豹彙報。而天樂宮安插在泰山武林大會上的探子,天樂宮主知道武林盟林因明總管心思異常縝密、做事滴水不漏,所以為慎重起見,派出去的都是專門混入打探情況的人,除了天樂宮主其他人都無權知曉。因此,林中豹並不知道華鳴洲等人的底細,要是早知道他就不敢出手了。

賭坊裏間大廳內,華鳴洲和小葉子順手點了飛來倆人的穴道,王飛虎也很快把那名使刀的人逼到了牆角。而公孫洞則是默默地站一旁不出手也沒逃走。小葉子見狀,也跟着跳出窗外,追尋林中豹的身影。

林中豹剛跳出窗外,轉入一條小巷子,突然暗中前後竄出兩條人影撲向他。他急忙用手中的鬼頭刀將那兩條人影擊退。此地不宜久留,他剛把那兩條人影擊退,就見隙想飛奔而出。但那兩條人影反應也很快,他們各拔出兩柄短劍,又撲上去纏住他,在他身上一陣划拉,一下子他的衣服就被劃了幾道口子。幸好他防守十分周密,沒傷及皮肉。

林中豹這下心中大駭!這倆人的武功並不在他之下,被他們纏住那就萬分危急了。於是他憑着自己上乘的輕功,猛地來了個“旱地拔蔥”一躍而上,手上的鬼頭刀使了招“梨花雨”,刀鋒重重地罩住前面的那條人影,以防他也飛身上來擋住去路,與後面的那條人影又形成前後夾擊的情形。否則,要是被繼續圍堵在這小巷子裏的後果,對於他來說是不堪設想的。

林中豹的這一招果然湊效,他躍上屋頂后,只有一條人影緊跟着上來。原來,這兩條圍堵林中豹的人影不是別人,正是李泰李達倆兄弟,那位跟上屋頂的就是李達。他們和趙青心、陳瑩守在賭坊四周,剛好碰見林中豹闖了出來。

李達剛追過幾棟房屋,聽到後面小葉子的叫道:“李二哥別追了,讓我來!”他剛放慢腳步,小葉子就飛到他前面去了。

林中豹一路飛奔,一下子便到了郊外,但當他回頭看時,身後一條人影已越追越近了,那條人影就是小葉子。

林中豹飛奔的速度迅捷無比,快馬猶有不及,就這份輕功而言,在江湖上已少有人能及,但沒想到小葉子的輕功更勝一籌,在身後越追越緊。不過幸好前面不遠處就是一片密林,正所謂是打不過可以逃,逃不了那就躲,林中豹暗喜:“只要能逃進密林,就算這少年輕功再好,要在密林中找到我可就不容易了,我‘林中豹’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

突然,不知從哪裏冒出了條人影,擋住了林中豹的去路。追在後面的小葉子也立即停住腳步,按劍而立。

林中豹見那人影矇著面,攔住去路,疑為對方同夥居多,不由心中直叫苦,以為自己受前後包抄了。林立豹正想出手,蒙面人輕聲罵了句:“沒用的東西,滾一邊去!”林中豹一聽,正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天鷹護法的聲音,急道:“後面這少年輕功與劍法絕佳,您老可要小心!”

其實,林中豹並沒有與小葉子交過手,他並不知道小葉子的劍法如何,他只是剛才在賭坊中見小葉子一下子就傷了他的兩名下屬,劍法之快乃他平生所未見過的,他就估計自己也打不過小葉子,所以才一路飛奔,不敢停下來與小葉子交手。再者,一間賭坊對於天樂宮來說是可有可無的,林中豹倒是不擔心回去會受到重罰,而此時他說小葉子的劍法也是絕佳的,不僅是他的個人判斷,同時也是為自己的狼狽逃命作粉飾。

林中豹知道在天樂宮組織中,最怕的就是被泄密,所以在與對方的打鬥交戰中,打得過就下狠手,打不過就先跑,以防被拿住后,這是最要緊的!因為誰要是被對方拿住了,就算對方不殺他,上級往往也會派人來滅口,以防泄秘密,如果想死得痛快,那就只好自殺了;如果上級覺得他還有一定用處,把他救回去,往往也不再受信任。

在天樂宮組織中,象林中豹這些處於中等級別的人,往往知道組織中的不少秘密。他們最懂得其中的利害,除非任務重大上頭下了死命令,非得去拚命,否則權衡利敝,他們寧願因辦事不力回去受處罰,也不願冒險被對方拿住。因此,在天樂宮組織中,不僅僅是林中豹,大部分中層級別的人都懂得其中的利害,對有被對方拿住的危險都有很敏銳的嗅覺,遇到這種危險就會迅速做出判斷且拚命逃走。

擋住林中豹去路的天鷹護法,正是化名朱翊打入天樂宮內部的林立至。

小葉子問道:“來者何人?”他見對方靜默不答,又道:“無名小輩也敢來攔你爺爺的路!”

林立至仍是不說話,而是慢慢抽出劍來,亮了個架式,突然一劍快如閃電般刺向小葉子。小葉子手腕翻轉,撥開他的這一劍。

這時,林立至居然能快迅收住劍勢,而身體仍躍向小葉子的左側,劍勢改為半斜削半橫砍。小葉子只好跟着向左轉身,同時劍尖朝下豎劍擋住。林立至的劍便在小葉子的劍刃劃過,發出十分尖銳刺耳的嗞嗞聲。

林立至心中略微詫異,因為他手中拿的是用玄鐵淬鍊而成的名劍,可以削鐵如泥,他使這一招並不是期望一定能傷到小葉子,而是想削斷小葉子手中的劍,但沒想到小葉子的劍也是一把好劍,並沒有被削斷。

小葉子剎時順勢劍尖上撩,林立至快速前移,再閃到小葉子左側,身躲小葉子的劍尖。小葉子仍跟着再向左轉身,劍尖上撩到一半時見林立至已躲過,就突然又改為橫砍。

但林立至剛才的劍勢尚未收回,劍身仍在自己身體的左側,同時又被小葉子向上撩開,就沒辦法象小葉子一樣豎劍擋住橫砍來的劍,他就一個大右弓步壓腿蹲身躲過,手中的劍也改為由上至下大迴旋,砍向小葉子的左小腿。

小葉子和林至立你來我往一下子過了五十多招。林立至覺得小葉子的劍法總是出其不意、難以捉摸。而小葉子也發現林立至的劍法古怪奇特、變幻無常,而且他的劍法具有進攻兇狠,退守時滑脫的特點。

小葉子暗付:“這位蒙面人的劍法如此夾雜,看來是無法從他的劍法判明他的來歷了。這也太奇怪了?雖然他似乎象自己一樣,在把別人的劍法化為已用?但他的一招一式又似乎也都是經過刻苦訓練的,又與自己的隨心所欲使劍方法不同。”

此時林立至與小葉子才過了五十多招,但他已是越打越心驚,他的劍法越是怪異,小葉子的劍法則比他更怪異!想到此他不由劍法一變,風格與之前的完全迥異,但小葉子見招拆招,看似毫無章法,卻劍劍恰到好處,正好可以化解他的招數。

再過三十多招,林立至已判定自己絕不是小葉子的對手,就算林中豹上來幫忙也無濟於事,若無法相互相照應,反而會成為累贅,更容易被小葉子抓住破綻。雖說按目前的情形,他再堅持三十招,也許還能勉強撐住,最多是敗落而已,還不至於無法自保性命。但他發現小葉子似乎還未盡全力,守多攻少,其或是想掩藏實力,后發制人。

此時,林立至越想越怕,心中已沒有半點底氣,唯恐是久則生變。這次他並非領命而來,只是恰巧碰上的,要被小葉子纏住不能全身而退,對他來說那就太不划算了。於是他便無心戀戰,想要相機逃脫了。

小葉子一邊應對一邊觀察,暗付:“對方後面使的這三十招風格迥異,其中有一半的招數似乎是各大名門正派劍法的精華,但卻被恰到好處地夾雜在一起。然而對方能把這樣的劍法使得如此流暢自然,必是經長期刻苦訓練而成的!”

站在一旁的林中豹,此時也已看出了小葉子劍法的可怕之處,他右腳尖一用力,便插入地里勾起泥土。林中豹看準了時機,突然一抬右腳把腳尖上的泥土踢向小葉子,同時轉身頭也不回地飛奔入密林中。

小葉子在與林立至打鬥時,本來就防着林中豹的偷襲。當他眼角的餘光見林中豹突然踢腿時,便已知其意,只好閃避開來。但令小葉子意想不到的是,不僅是林中豹,而且連那位蒙面人,一剎那間了不見了,也趁機逃入了密林中。本來,小葉子還以為林中豹偷襲后,會上來與蒙面人聯手對他進行夾擊的,誰知他們卻是互相掩護逃跑了。

都說窮寇莫追,遇林莫入!但小葉子並不怕,只是剛才那倆人逃入林中后,不知往哪個方向去,就算自己進入林中搜尋一番,也未必能找得到,所以也沒必要去犯這個險,而且自己出來時間久了,怕是陳瑩他們也會擔心。所以,他決定放棄追擊,返回通寶賭坊再說。

……

當小葉子回到通寶賭坊裏間大廳時,前後也就差不多兩刻的時間。小葉子見林中豹的三名下屬被點住了穴道,只有公孫洞低頭垂手站在他們身邊,而華鳴洲和王飛虎正喝着茶,邊與桃紅姐調笑,顯然他們正等着自己回來。

華鳴洲和五飛虎見小葉子回來了,都站了起來,見小葉子神色並無異樣,方拉着他一起坐下喝茶。茶后,華鳴洲問起小葉子追擊林中豹的情況。小葉子見桃紅姐在場,就只說被林中豹逃入密林中,自己便放棄了追擊,並未說出遭遇蒙面人攔截及與他打鬥的事。

喝過茶后,桃紅姐還想再叫人擺上酒席,但華鳴洲堅決不肯。華鳴洲只說是太晚了,困了要回去休息等,又與桃紅姐約定了明天中午再過來大喝幾杯,於是他便叫王飛虎和小葉子押着公孫洞等人,要回客店。

桃紅姐見華鳴洲要把公孫洞等人押回去,她還想知道林中豹及他手下的公孫洞等人的來歷,於是問道:“華大爺,您帶他們回去幹嘛呢?也不嫌煩?不如交給本賭坊看着,明天再送到官府,如何?”

華鳴洲突然滿臉嚴肅,道:“按照剛才的賭約,他們現在已是我的奴僕了。我當然要帶他們走,把他們送官了,那我豈不白白少了幾個奴僕?難道桃紅姐你也想要他們不成?”桃紅姐笑道:“我要他們來做啥?只是他們這麼凶地要侵佔我們賭坊,我們還不知道他們的來歷呢?”

華鳴洲道:“審問他們一番,又不知道要耗到幾更了,先押他們回去休息,明早再審問他們,明天中午不就可告訴你知道了嗎?”桃紅姐道:“把他們留下來,晚上叫我們賭坊里看場子的人好好審問一番,第二天不就什麼都問出來了。那些人經常替賭坊要賭債,什麼手段都有。”華鳴洲笑道:“不管他們以前是什麼來歷,但現在是我的人了,讓你們的人來審訊,我這主人的面子如何掛得住?算了,我們這就走了。”

桃紅姐心有不甘地說:“剛才你們只賭了兩局呢!”華鳴洲打斷了她的話,說:“呵呵,第三局不是改成了賭‘誰會被扔到窗外去’了嗎?還不是我們勝了?我們替你出力,你倒替他們說話了。”桃紅姐只好臉上堆笑,口中稱是,說道:“那明天中午奴家就先擺好酒席等着你們,只是還未請教華大爺尊姓大名,也好叫奴家日後有個念想!”

華鳴洲邊走邊回頭說道:“還叫我華大爺就是了,也不必老叨念着我!”說著,離開了賭坊。

華鳴洲等人回到客店裏,趙青心和陳瑩、李泰李達兄弟也跟着回到客店。小葉子才把他追擊林中豹途中遭遇蒙面人攔截及與他打鬥的情形告訴華鳴洲等人。

小葉子說到那位蒙面人模樣時,道:“那位蒙面人身穿夜行衣,頭上包裹得只露出兩隻眼睛,不過聽那他人口氣,他的地位應是比林中豹高,雖然他只輕聲說了句話,從聲音上判斷,年紀應該也就在二三十歲左右,但他的劍法並不在武當首徒韓子明之下,而且比韓子明機敏多了。”又道,“他的劍法一招一式又似乎都是經過刻苦訓練的,其中前五十招甚是怪異,毫無章法可循,但後來的三十招卻是揉進了不少各大名門正派劍法的精華,複合在一起,所以他的劍法也算是一種新創的劍法,除此端倪,再也因此無法從劍法判斷此人的具體來歷。還有他手中的劍倒是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劍了。”

眾人聽了都有些詫異。而華鳴洲也把賭坊里發生的事跟李泰李達兄弟及趙青心、陳瑩等簡要說了一遍。華鳴洲又請趙青心和陳瑩先回房休息,他再跟王飛虎、李泰李達兄弟、小葉子交待一番,讓他們分別把林中豹的三名下屬帶去審問,而他則把公孫洞帶到自己房間裏。

華鳴洲對公孫洞道:“公孫先生,請坐。”公孫洞抱拳行躬身禮道:“華大爺,敝人願賭服輸,從今後甘願給你做牛當馬。但若華大爺想問我一些關於林中豹的事,我寧死也不會說的,再說,我本來知道的也不多。”

華鳴洲沒想到公孫洞先把話頭堵住了,只好冷冷地道:“哼,剛才我對你也算是以禮相待,你既然這麼說,那你可要想好了?”公孫洞道:“多謝華大爺看得起敝人,只是我確實不能說,知道的也不多。”

華鳴洲見公孫洞如此堅持,就沉默了一會兒。他想:“俗話說大奸似忠,這公孫洞會不會是故意擺出一副忠義誠信的樣子,來博得我的同情與好感?要不要讓他吃些苦頭?”華鳴洲的想法在腦瓜子裏很快盤旋了兩圈,然後說道:“你不說也就算了,本大爺不逼問你,再說,本大爺所知道的也不一定比你少。”說著眼露輕蔑之色,又道,“林中豹雖是你們的首領,但他也有他的頂頭上司,對吧?”

公孫洞聽了,心中驚訝,因為他並不知道小葉追擊林中豹途中遭遇蒙面人攔截這一出。他心中暗付:“林中豹只是組織中的小頭領,封號為‘豹使’,這一點除了我,跟我一起來的另三名林中豹的下屬也不知道。而這位華大爺怎麼會知道林中豹上面還有人?”

見公孫洞低頭不語,華鳴洲又說道:“你除了知道這一點,其它的你也不知道,更不想知道,你怕知道得越多,就可能死得越快,對吧?”公孫洞聽了,仍不言語。

雙方沉默了一會兒,華鳴洲道:“你不說就算了,我也不要你這頭犟驢。你還是走吧,日後好自為之,別再助紂為虐了!”

公孫洞聽后,愣了一會兒,便跪在地上,給華鳴洲磕了三個響頭,道:“謝華大爺大恩,敝人日後定當謹遵華大爺的教誨!”說完,把自己的右手食指伸進嘴裏,用力一咬,硬生生地咬下一截手指來,又拿出一快手帕,把那截手指放在手帕里,奉放到華鳴洲面前的桌上,再用左手捏住傷口,又向華鳴洲低頭行禮,然後慢慢地退出門外去。

華鳴洲見了,並未阻止,只是嘆了一口氣。他沒想到公孫洞身為賭場中人,竟會如此愚忠耿直,而且竟然還是林中豹的下屬!華鳴洲本來還想派人暗中跟蹤公孫洞的行蹤,現在看來是不必了,公孫洞也算是賭場高手,手上功夫最要緊,但他能斷指明志,那就應該不會再回到林中豹身邊了。

過了一會兒,王飛虎、李泰李達兄弟、小葉子又回到華鳴洲房中,都把林中豹的那三名下屬的口供複述了一遍。華鳴洲見那三人的口供一致,他們都以為林中豹便是他們的首領,因此也就沒什麼有用的線索,但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於是說道:“明早再把他們仔細審訊一番,如果他們以前沒有犯過什麼大案,狠狠教訓一下就把他們放了算了。日後帶着他們也不方便,再說就今晚這事,把他們送到官府也定不了什麼罪。”又把自己放走公孫洞的事跟王飛虎等人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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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有你才有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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