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回、不計前嫌勝修行
且說天樂宮主的寢宮被大火燒盡后,眾人從灰燼中扒出一些未被燒盡的硬物。經仔細辨認,其中有一塊螭龍玉偑和一個萬福金戒,楊遠風等人識得那玉偑是林因明往日掛在腰上的東西,那戒指也是他手上的日常之物。
華鳴洲借口尚有些後事需要料理,命楊遠風代為執掌武林盟主令牌,帶上林因明的遺物,先率隊回武林盟復命,他和王飛虎等人留下處理後事。
等清點人數時,卻發現少了王解石。黃安泰上前報告,說是:“早上我王師兄跟我說他有重要的私事要先回去,我對他說應該親自向華副會長請示,不能私自決定。因此,我覺得他會前來請示的,沒想到他沒來請示就先走了。”所以他現在才報告。華鳴洲聽了,又是疑惑又是納悶,覺得:“王解石平時老成持重,這回怎麼沒先說一聲就自行離去,有什麼重要的私事如此着急?”不過,事已至此,也只好先作罷。
由於清風觀的其他道士前兩天都被天樂宮主遣出去辦事還沒回來,觀里只有東山三仙在場,但這三人皆拿出不主意,也沒能力任主事。因此,天樂宮主和林因明的後事只能交由當地村民來辦理,華鳴洲等人雖留了下來,只不過在一旁湊熱鬧而已,其實並不管事。
楊遠風等人走後,華鳴洲讓李泰李達兄弟到坡下村問問,看有沒有可在借宿的地方。誰知村子雖小小的,只有近百戶人家,一問卻還真有一家客棧。原來,清風觀香火旺盛,時不時會有遠方的香客在此滯留,這家客棧就這樣維持了下來。於是,華鳴洲等人當晚便在客棧住下,於懷芳和厲上紅也不肯回去,倆人都留了下來。眾人昨夜一晚沒睡,便都早早休息了。
……
第二天一大清早,天剛亮不久,隔壁農屋傳出一對母女的說話聲,還不時小吵幾句。那對母女的說話時,雖聲音壓得不高,但華鳴洲等人皆是練武之人,耳力過人,對母女倆的對話聽得真切。
只聽中年婦人道:“好端端的你救他幹嘛,不會先回來叫別人去救?你倒不怕惹上麻煩!”少女道:“我是擔心耽誤了時間,再說別人也未必上心。”中年婦人道:“他又不是我們家什麼人,你怎麼那麼上心?我看他像是江湖中人,江湖是非多,你就不怕惹禍上身?”少女道:“朱先生以前是清風觀的貴客,曾在臨翠院住過,這娘您也是知道的。我看朱先生往日雖沉默寡言,神情冷漠憂鬱,但他的雙眸深處是溫和的,不像是壞人。再說,好歹也是一條性命,我總不能見死不救!”中年婦人道:“昨天早上清風觀觀主被大火燒沒了,連骨頭渣都難找,他卻受傷躺在後山的樹林裏,這裏面會不會有什麼問題?不如叫你爹報官去,讓官府來處理。”少女着急道:“救人要緊,再耽誤怕人就沒了,還是先去請大夫吧!”
只聽有中年男人咳嗽兩聲,道:“是啊,朱先生是什麼樣的人我不知道,昨天早上參與救火的陌生人我看大多是江湖中人,朱先生說不定就是其中之一。等官俯派人來處理,怕是人還沒到,朱先生已挺不住了,再說江湖打打殺殺是常事,官府也懶得管,一般都推託給當地的武林盟分壇來處理。”又道,“我看,既然朱先生是清風觀的貴客,要不叫觀里的那三位大仙去看看,能不能治,反正人交給他們就是了。”少女道:“那三位大仙瘋瘋顛顛的,比常人還不如,怎麼可以把朱公子交給他們?再說,他們才來沒幾個月,又沒見過朱公子,也未必肯收。”
中年男人又道:“不然等等看,清風觀里的其他人說不定早上就會趕回來了,他們中也有不少練武之人,自然也有會治傷的。再說,既然朱公子是他們的貴客,他們自然會救他。”少女道:“只是不知道他們什麼進候會回來,觀里的那三位大仙說話也沒個准信。他們說是今天,但也不知道是早上,還是晚上?”
中年婦女道:“這樣吧,你去鎮上的鋪子找你哥,那裏他熟,讓他帶你找大夫。我和你爹到臨翠院去照看朱先生。”少女的口氣越來越急,道:“救人要緊,還是讓爹爹去找大夫吧,他腳快。我和娘先去照看朱先生。”
原來,這少女就是許文清姑娘。先前她惦着後山中長有一簇雞樅,計算着今天就是採挖的最佳日子,早一日,雞樅還沒長大,多拖延一日,太陽一曬,雞樅又會開始變黑,再過兩三日便開始腐爛,只有採挖得正是時候,才能保證雞樅肥嫩脆爽的口感及絕佳鮮美的風味。於是,今天一大早,她趁天剛蒙蒙亮,就跑到後山去採挖雞樅,卻發現在倒在後山山坡下的林立至,便把他背到臨翠院,又求她父母幫忙找大夫。
華鳴洲等人聽說那位朱先生以前是天樂宮的貴客,不由好奇心起,想看看他是什麼樣的人,又怎麼受傷倒在後山的樹林裏的?聽那少女着急的口氣,那位朱先生受傷不輕,命在旦夕。於是,他們便到隔壁去敲門。
許文清她爹一開門,見是華鳴洲等人,他們在清風觀上救火時碰過面,所以並不驚訝。許文清她爹問道:“幾位客官還沒走啊,大清早的有什麼事嗎?”華鳴洲抱拳道:“大叔打擾了!剛才我們在門外,恰巧聽到你們的談話,聽說是有人受傷了?”
許文清從她爹身後鑽了出來,她見華鳴洲等人似是江湖中人,應該也會治傷,便道:“早上我在後山看到朱先生受傷了,昏迷不醒,便把他背到臨翠院放着。你們快去看看,或許還能救活。”華鳴洲道:“普通的傷我們倒治得了,不知那位朱先生傷在哪裏?”許文清道:“他主要是左肩上有一個大傷口,右臂上也有個傷口,其它就不清楚了。”華鳴洲等了聽了,不由大吃一驚:“難道這朱先生就是林立至,按說他左肩上的傷並不致命,怎麼又會變成快死了的人?右臂上的傷又是怎麼一回事?”
許文清她爹這才忽然想起:“眼前的這位華先生,昨天清早曾與他人在清風觀上火場前曾拔刀相向,傷了那人的左肩,似乎倆人有仇。”因此他又想,“說不定被他傷的那人就是女兒口中的‘朱先生’,那人若傷重不治,這位華先生就難逃兇犯嫌疑!”於是,他急忙扯了扯許文清的衣角。
華鳴洲見狀,便掏出腰牌,道:“我是官府中的捕頭,這位朱先生也是我們認識的,他是武林盟總舵的人,以前曾被派到清風觀與道友們交流武功,由於近日他家中忽遭變故,時常精神晃忽,不分敵我。你們就不用報官了,先帶我們到臨翠院看看,救人要緊!”許文清她爹看了看腰牌,聽華鳴洲這麼說,又見王飛虎等人面善,也就無話可說了。
華鳴洲等人隨許文清趕到臨翠院,只見躺在床上的果然是林立至。只見他滿臉黑氣,雙唇烏黑,牙關緊咬,氣若遊絲,脈博微弱,確實已到了瀕死的地步。趙青心察看一遍他的傷勢后,道:“他肩上和右臂上的傷口本無大礙,只是後來左肩上的傷口上被抺上了毒藥。他身上還有內傷,胸前有掌印,應是被別人雙掌擊中所致,但對方掌力大而不強,因此致命的主要是毒藥。他身上還有多處碰傷、擦傷等,右手上有咬傷,都是些無關緊要的皮外傷。”華鳴洲道:“可見他走後又有故事發生,又與別人交過手!”
趙青心驗完毒性后,說道:“他中的是五毒散,其毒性猛烈,發作時間短,按說他早就該毒發身亡了,好在他傷口上的毒藥滲入不多,又加上內力精純,方能挺到現在。”原來,王解石把藥粉按入林立至左肩上的傷口時,林立至傷口上的血液已疑固,阻礙了大部份藥粉滲入到血肉中,所以他才能挺到現在。
趙青心讓李泰李達兄弟幫林立至清洗並包紮傷口,然後在兩旁扶着他,華鳴洲等人輪流運氣幫他逼毒,她則用銀刺穴手法,幫他放出經脈上的毒血,又讓許文清去燒一大壺水來。於懷芳、陳瑩和厲上紅幫不上忙,只在一旁看着。於是,眾人齊上陣,忙了一個時辰,林立至終於喘了幾氣,然後吐出一大口毒血來。趙青心見狀,便用清血解毒藥散,拌着三大碗水,灌進林立至肚裏,過一會兒又逼他全吐出來,如此反覆幾次,只到毒血吐乾淨為止。
直到晌午,華鳴洲等人方停下來休息。此時,林立至臉上黑氣褪了許多,只是失血過多,臉色十分蒼白。
華鳴洲趁此問了許文清一些關於天樂宮和林立至的事,但並無意外收穫。趙青心也對她道:“朱先生的命是保住了,但他中毒太深,仍有毒氣殘留在他體內,一時半會也去不凈,還需連續服藥一個月以上。”許文清行禮道:“小女先替他謝謝你們的救命之恩,只是不知他何時會醒來?”趙青心道:“這就難說了,快則三天,慢則三個月,甚至半年,都有可能。”許文清道:“那他還需要服什麼葯?”趙青心道:“等下我寫張藥方給你,藥材都是容易得的,一般藥店裏都有,到時你按着方子給他煎服就可以了。”
華鳴洲讓李泰搜一下林立至身上的東西,只找出一些碎銀和兩片金葉,再無它物。華鳴洲便把這些東西交給許文清,道:“這些錢你先替朱先生收着,以後替他抓藥時用得着。”許文清想留一片金葉子給華鳴洲等人,作為答謝,他們自然拒收。
華鳴洲又問許文清發現林立至的具體位置,待問明情況后,便離開臨翠院,領着眾人到後山的樹林察看。他想弄清楚林立至後來是如何又受傷中毒的、又倒在那裏的。結果,經過一番堪察,眾人發現林立至是從山頂上滾下來的,待到了山頂,卻見王解石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華鳴洲近身一探,才發現他已死去多時。
華鳴洲翻過王解石的屍體,檢查他的死因。發現他死狀凄慘,死因是胸前肋骨被硬生生地掀起,導致雙肺無法呼吸,窒息而亡。
華鳴洲又仔細堪察了現場的痕迹,經一番思考,最後基本斷定:“在山頂上,王解石在幫林立至治傷之時,趁機把五毒散當金瘡藥用,想藉此毒死林立至,林立至發現上當后,便和他交起手來,然而他不是林立至的對手,最後死在了林立至手裏。”又道,“據我分析,情況大約如此,應無大的偏差。至於雙方有何過節,卻無從知曉!”眾人聽了,都覺得理當如此,不然就現場的情況來看,也想不出更好的解釋來。
華鳴洲又嘆道:“之前西域一役,王解石和林立至分別擔任同一小分隊的正副隊長,當時並未看出他們倆之間有何恩怨。只是當時說是要到突厥國去殺幾個突厥兵再回去之事,就是他起的頭,嚷得最大聲,這事有些出乎我意料之外。”趙青心道:“林立至平時難免心氣孤傲,想藏都藏不住。這王解石按說他年紀比較大了,經歷的事多了,自然也就比較老成持重,但我據我觀察,總覺他內心中似乎有股不平之氣,似已銜悲蓄恨多年。還記得之前在武林盟的一次大會上,你把楊遠風給你的《無名紅掌血》拿出來與大家分享時,這王解石在看那本書時的表現嗎?”
華鳴洲道:“當然記得,當時你說他表現得最平靜,看得最認真,耗時也比別人久了點。”小葉子奇道:“難道他或他的先人,也與那四本《無名紅掌書》有關?”王飛虎等人自也是疑惑不解,都等着華鳴洲解答。華鳴洲想了想,道:“可能是他們先輩們留下的恩怨吧。具體情況就不知道了,只有先查清王解石的出身來歷再說。”
小葉子譏笑道:“你連捕頭都不想當了,還說什麼查案,我看就算了!”華鳴洲聽了,便對他擠眉弄眼道:“總不能所有的案件都等着我去查吧,你有興趣也可以去查查看。查案最要講究證據了,有時你想到了,也判斷對了,但卻不一定查得到證據;有時你以為你的想法肯定是對的,但證據卻證明你的判斷絕對錯了。而且,還會有一些未解之謎,終將如石沉大海,讓你抱憾終身。”小葉子急忙搖手道:“打住,查案這種太傷腦筋的事,我可沒興趣,也做不來,光聽你這麼一說,我頭都大了。我們只是喜歡猜猜謎而已,猜對猜錯,也都只是一番假設罷了。”
厲上紅在一旁聽了,忍不住叫了起來:“什麼,原來華大哥是捕頭,是什麼時候的事,在哪個衙門供職?我們怎麼不知道?”本來有小葉子在,她就離得遠遠的,話也盡量少說,現在還是忍不住要插嘴。趙青心笑道:“那已是猴年馬月的事了,以後再讓他自己慢慢跟你說。”
厲上紅又道:“那他好好的又怎麼不當了呢?”華鳴洲道:“我要回家種田去了。”厲上紅道:“種田有什麼好,你家又在哪兒?還不如繼續當捕頭,或在武林盟謀份差事,劉盟主很看重你,不怕將來沒前途。”華鳴洲道:“都不如種田好!”厲上紅不解,嘟嘴道:“那不如跟我們到高昌國,我讓我爹給你弄個將軍噹噹。”
於懷芳笑道:“我看華大哥是想學南山陶公,不以躬耕為恥,反以田園為樂。”華鳴洲不答,指着王解石的屍體,道:“還是先找個地方,把他埋了吧,免得驚擾當地百姓去報官。我再寫封信報告劉盟主,免得武林盟和崑崙派找不着人,會以為王解石失蹤了,到時又成了一樁懸案。”
趙青心道:“那林立至和王解石之間的事,你信中怎麼交待得清楚?王解石已死,林立至又不知要到什麼時候才會醒,目前這段公案只有我們的一番推測。”華鳴洲想想也是,笑道:“那暫時就不寫了,事已至此,等以後再說。”趙青心又道:“那林立至怎麼辦,把他留在臨翠院,讓許文清照料嗎?”華鳴洲嘆道:“也暫且如此吧!”
小葉子道:“也不知這林立至以前跟他爹做過什麼壞事沒有,倒先費了我們的一番好意,還給他治了傷!”華鳴洲道:“林因明已死,林立至以前做過的事可以一筆勾銷,這也沒辦法計較了。至於以後要走什麼樣的路,就讓他自己選吧!”陳瑩道:“我看許文清是位善良的姑娘,她救了他,或許也能感化他。”趙青心道:“是啊,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但渡人心靈更是聖如佛!但願林立至能重新做人。”
……
離開坡下村后,華鳴洲等人來到硤州,第二天他們就要各奔東西了,因此打算在此作別。
陳瑩要先到武夷山看望母親,小葉子陪她一同前往,王飛虎也要到武夷山看望鐵臂神拳夫婦,李泰李達兄弟自然隨在他身邊,他們五人正好可一路作伴。華鳴洲和趙青心打算回圓心谷隱居,不過趙青心要先到峨眉山一趟,把她師父慈海神尼留下的幾顆舍利子奉送到峨眉派。於懷芳和厲上紅暫且跟隨在趙青心身邊,等到了峨眉山後再北上華山派,拜見林雲致掌門后,再西歸高昌國。因此,他們將在這裏分成兩路,各走各的。
華鳴洲等人在碼頭找了家客棧住下,訂好了各自的船隻,準備第二天早上同時出發。華鳴洲到當地郵驛一趟,把一封密函和刑部腰牌交給驛卒,讓他送到刑部巡察司。
是夜,眾人弄了一桌酒菜,惜別的話自是難免。王飛虎回想自從泰山武林大會相聚以來,一路同生共死,不禁感慨萬千!
華鳴洲道:“今後廣義會的大旗,可就要由飛虎兄弟來扛了!從泰山武林大會算起,有十個月了,我只顧着完成自己的任務,打着廣義會的旗號,讓大家跟着我出生入死,流血流汗,實在是心中有愧!”王飛虎道:“廣義會還是大家的廣義會,目前廣義會名號在江湖上算是夠響亮了。但說到底我這會長根基淺薄,以後的路還很長,我肩上的擔子很重,始終還是離不開大家的支持!”華鳴洲道:“當時說好了,我們幾人只是湊熱鬧而已,最後還是要靠你自己,李泰李達兄弟自是會盡心儘力幫助你的。”李泰李達兄弟應諾。趙青心道:“只要你堅持不懈,一步一個腳印,到時自會水到渠成。也不必要求廣義會將來能與各大名門正派比肩,只要能為維護江湖公平正義出一份綿薄之力就可以了。”
陳瑩笑道:“我和你們不同,我和飛虎大哥可算是老鄰居了,我是離不開廣義會的了,今後有什麼事,可少不了廣義會罩着。”小葉子冷笑道:“到底是你華大哥無情無義,當初他利用我們幫他完成任務,現在任務完成了,他就要拋棄我們了!”
華鳴洲瞪了小葉子一眼,小葉子不理他。趙青心道:“以後大家還可以常見面的,我們這一走,又不是從此老死不相往來。”陳瑩道:“趙姐姐以後要時常來看我,我也會時常去看望你們的。”
王飛虎對於懷芳和厲上紅道:“兩位妹子回高昌國后,路途遙遠,再來一趟不容易,怕是日後再見面的機會真的很少了!”於懷芳笑道:“飛虎大哥的意思是嫌路途遙遠,我們不來看你們,你們也就不會去看我們了!”厲上紅只在一旁胡亂應着,並不多話。王飛虎也笑着對於懷芳道:“日後我們自是會去看望你們的。我看以後就算你不來,說不定有人會用八抬大橋把你抬來!”
眾人聽了,皆哄然大笑。眾人都知道趙青心賢而無妒,又與於懷芳情同姐妹,所以這玩笑開得。加之時下民風開放,男女之嫌以止於實質為要,表面上並不苛求,因此王飛虎這一開玩笑的話也不算過份。
只有華鳴洲覺得沒意思,偏偏於懷芳又說道:“就怕以後有人不歡迎我來!”這話雖是對眾人說的,但卻也是對他說的。華鳴洲躲不了,只好硬着頭皮道:“這是哪裏的話,我們只是覺得路途遙遠,你和厲妹子來一趟腳下艱辛,實在不易!”於懷芳盯着他笑道:“要是我賴着不回去呢?”趙青心搶道:“不回去最好,留下來跟我作個伴,我看誰敢趕你走!”眾人又一陣大笑,華鳴洲只有陪着苦笑。
第二天早上,眾人便在碼頭各自登船,相互送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