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閉嘴！不管什麼理由曠課就是曠課！別仗着自己學習好就為所欲為，當老師的最討厭你這種浪費天賦的學生！滾出去站着！”
小孩兒抹着眼淚出來。
封雲嵐：我刀呢！
李容青一抬頭就看到走過來的封雲嵐，縮縮脖子，眼角掛着淚花，帶着哭腔，語速飛快地小聲噠噠噠：“姐姐我邁出第一步了但老師不聽！不過沒關係以前我從沒解釋過直接出來罰站的現在總算有進步了只要我堅持老師總有聽我解釋的一天……誒——？”
“沒關係。”封雲嵐把小孩兒的腦袋按到懷裏，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想哭就哭，不要忍着。”
聽到這句話，小孩兒僵着的身體輕輕抽動了一下，胸前一股熱意，濕漉漉、滾燙的淚水和悶在懷裏的哭聲一起爆發出來。
這是從李容青的現實分裂出的鏡面世界，無論是在男廁所被高年級的學生霸凌，還是被不願意理會“學生小打小鬧”的老師趕出教室，在李容青的人生中都是已經發生過的既定事實。
沒有人闖進男廁所救他，也沒有肩膀讓他依靠、讓他肆無忌憚的哭泣。
郵件提醒過封雲嵐，鏡面世界是真實的，可以理解為李容青的平行世界，但它的存在是為了搜集李容青因痛苦產生的能量，曾經的惡意會擴大，霸凌會升級，任何能夠拯救他的善意都會被“巧合”切斷。
鏡面世界的李容青，是一座徹徹底底的孤島。
在封雲嵐來之前，李容青已經在類似的鏡面世界被摧毀過無數次。
我得幫他。
哪怕不是為了任務。
“在這裏等我。”
封雲嵐摸摸小孩兒的頭髮。
懷裏的小腦袋過了一會兒才動了下，低着頭從封雲嵐懷裏退出來，頭頂的發旋兒孤零零的對着她，軟踏踏的頭髮也顯得沒精打采。
封雲嵐又抱了下他，才推門走進去。
李容青遲鈍的扭過頭，盯着關閉的教室門看了三秒，一臉震驚的蹦起來：“啊！”啊啊啊啊啊她怎麼進去了！完了完了完了！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小孩兒抱着腦袋，整個人都不好了，腦子裏全都是封雲嵐被老師罵得狗血淋頭然後忍無可忍暴打老師最後被校長踢出校門在寒冬臘月的冷風裏瑟瑟發抖的畫面……
他想着想着沒忍住吸了下鼻子，被自己悲情凄慘的腦補虐哭。
正當他做着激烈的心理鬥爭，要衝進去阻止一場慘絕人寰的悲劇時，封雲嵐出來了。
“姐姐姐姐，你還好嗎？不是，那個，老師還好嗎？”李容青吸了吸紅紅的鼻子，緊張兮兮的問。
封雲嵐思索狀：“我挺好的，老師……也挺開心的。進去上課吧，他不會再罵你了。”
“真的嗎？”
“真的。”
李容青眨巴眨巴眼睛，小心翼翼的探進去一顆腦袋：“老師？”
老師臉色鐵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古怪笑容，語氣“溫和”：“嗯，進來上課吧。”
李容青回頭滿臉崇拜的給了封雲嵐一個“姐姐你超棒”的眼神。
封雲嵐揮揮手，做了個口型：進去吧。
李容青正想進教室，想到什麼又遲疑起來，回過頭有點不舍的看着封雲嵐，欲言又止，滿臉糾結。
“放學我來找你。”
李容青眼睛亮晶晶，心滿意足的進了教室。
封雲嵐沒回高中部。
離下課還有一段時間，她折回找到李容青的男廁所，那幾個男生都還在，見她去而復返一個比一個驚恐。
走之前封雲嵐讓他們脫光了衣服，只留一條小短褲，衣服藏了起來，進去的時候幾個男生還在沒頭蒼蠅似的到處找衣服。
“回答我幾個問題，就把衣服還給你們。”
男生們面面相覷，挨挨擠擠的站在一起，手臂不自在的擋着身體，屈辱的妥協道：“你想問什麼？”
封雲嵐摘下黑框眼鏡：“看着我的眼睛。”
他們下意識的照做。
這雙眼睛比普通人的要黑一些，內虹膜的顏色和瞳孔融為一體，無法區分，光線透過表層的透明物質照射進去，隱隱約約能夠看到一團烏黑黑的東西，像是旋渦狀的烏雲，仔細看這團微縮的烏雲還在不斷地旋轉，旋轉……
幾個人看得出神，身體不住前傾，失重感突如其來，再次回神，他們已經身處一個黑漆漆的空間內，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黑暗中有個聲音問：“為什麼欺負李容青？”
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是獃滯的。
從左數1號學生說：“欺負他好玩。”
“怎麼好玩？”
中間的3號男生語氣恍恍惚惚：“他在學校很出名，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個小變態。像女生一樣，好噁心。”
“為什麼變態？哪裏像女生？”
2號男生說：“他剛上初一就在迎新晚會上穿裙子跳舞。”
“那是節目需要吧？”
2號男生語氣厭惡：“那也噁心，丟我們男生的臉。”
4號男生補充：“而且今年的迎新晚會他又穿了裙子！演白雪公主里的王后！他有病！”
“對！”1號男生說，“沒有男生喜歡穿裙子，他就喜歡，變態，娘炮！”
“他還喜歡可愛的東西！”
“粉紅色！”
“小貓小狗。”
“居然撒嬌……”
“動不動就笑，連男生都忍不住看他。”5號男生的語氣有些古怪，臉上的表情像是厭惡，又像是沉迷，但沉迷只有短暫的幾秒，就被更加強烈的憎惡取代，他惡毒的評價，“跟他當婊、子的媽一個樣，又賤又騷，就該被……”
“夠了！”黑暗裏的聲音發怒，厲聲喝止他們，再放任他們說下去，只會聽到更加不堪入耳的話，“齷齪下作的是你們這種肆意羞辱、惡意揣測他人，背地裏捏造散佈謠言，霸凌弱小的混賬！”
五個男生獃獃的重複：“齷齪下作的是我們，我們散佈謠言，霸凌弱小，羞辱他人……”
“你們會叫家長來學校，然後會在課間當著全校師生的面重複自己做過的壞事。”
“我們會叫家長，然後當著全校師生的面重複自己做過的壞事……”
“但是不能透露受害者的名字。”
“不能透露受害者的名字。”
“如果你們的家長包庇過你們，幫着你們傷害過他人，你們也要揭露他們！”
他們同樣重複了一遍。
“滾出去！”封雲嵐冷冷道。
現實中，廁所里的五個男生哆嗦了一下，眼神恢復清明，看着面前的土得掉渣的女同學，小心翼翼的問：“你想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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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討厭李容青的一萬個理由”后，封雲嵐陷入了沉思：這他媽全都是我的萌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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