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故人來訪
“碧兒，你們可是在樓上嗎？”
一句女人的說話聲從樓下傳來。
碧兒聽到聲音后，連忙應聲跪倒在地。
“奴婢該死，沒能到下面迎接主人，罪奴給主人叩頭謝罪了。”
趙一凡聽得出那是羋月的聲音。
“好了，快起來吧，是我沒有給你迎駕的時間。”隨着說話聲，羋月已經走上樓來。
趙一凡見到羋月，正要給她施禮。
羋月笑着對趙一凡擺了擺手。
“你還跟我客氣什麼。”
趙一凡聽她這麼一說，也尷尬的笑了笑。
“碧兒，你下去吧，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許進這裏來。”
“奴婢遵命。”說完碧兒就快步退下樓去。
羋月坐在屋裏的椅子上，滿眼欣喜的看着趙一凡。
“快告訴我這一切都是怎麼回事？你是怎麼成為羋月的？我為什麼也會出現在這裏？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趙一凡迫不及待的向她問道。
羋月則是微微一笑，然後對趙一凡說：
“這就是我們的前世，我們只是從後世來到前世，就這麼簡單。”
“前世？我們現在是真實的前世嗎？我可不相信。”趙一凡極力否認着她的話。
“你可能一下還是接受不了這個現實，反正我是早已經習慣，接受了。”
聽聞羋月的話，趙一凡陷入了沉默，他很清楚穿越到秦國這件事是真真實實發生在他們身上的，如今蘇佳變成了當今天下最有權勢的女人，她的裝束打扮，言談舉止，像是完全的換了一個人，她一定知道這其中的秘密，可現在又不太願意把答案告訴自己。
“好了，我的一凡哥，現在不也很好嘛，我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我知道你的困惑，其實也沒有什麼好向你隱瞞的。我只是怕現在說了，你會更接受不了，相信我，這個答案我很快會給你的。”
羋月對趙一凡說這些話時顯得很輕鬆，眼神中流露出無限的溫柔，語氣也是十分肯定。
她見趙一凡還是沒有說話，便笑盈盈地問趙一凡：“怎麼樣？我送你的新家還喜歡嗎？”
“喜歡，可這也太大了，你知道的我未來在北京的房子才七十多平方米，和那裏相比，這裏都超出百倍千倍了，而且更是奢華到了極致，真是讓我想都不敢想，如果在咱們那個時代，這裏算得上是豪宅中的豪宅了。”
“這有什麼呀，只要你喜歡就好。對我來說身邊在乎的人並不多，一凡哥，你也知道我對你的感情一直很好，就不要和我見外了，我的就是你的，你安心接受就好。”
“嗯，那就我就先感謝了，我也不跟你多客氣了。上次見你之後，你便讓我做了這個咸陽都尉，這麼重要的官職我真的能擔當下來嗎？這個位置事關重大，我怕萬一有閃失，該如何是好。”
“以你的能力，我是了解的，你心思細膩、果決能斷，更何況我們都是來自未來，同樣都接受了更多的教育，而且對這段歷史的發展都是相當了解，最重要的，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一定沒有問題的。”
“真的能行？”趙一凡此刻還是很猶豫。
“你知道我在大學是法律專業的吧，自從我回來之後，就按照自己對法律的認識為大秦的法典做出了許多的改動，以此來最大限度的完善整個帝國的制度。當年我大秦經歷了商君的變法，國力因此日益強盛、百姓也日漸富足，但問題也隨之而來，大量平民因為軍功爵制度而改變了原有的身份，還有很多六國的百姓也因傾慕我大秦的獎勵機制，也紛紛來到我大秦，但畢竟改變階級的利益，會導致原有貴族和百姓之間的矛盾越發增大，最終，以商君的死為代價，才算稍稍平復了些許社會矛盾。”
“那現在依然還在延續商鞅當初制定的政策，你又是如何做到平衡國內矛盾的呢？”趙一凡追問羋月。
“哪有可能沒有矛盾的呀，你知道史書上有一個叫樗里疾的人嗎？”
“當然知道，他是秦惠文王的弟弟，在秦國也是說一不二的人物。”
“沒錯，可那些畢竟都是史書里記載的，很多詳細的內情都是世人所不知道的。當年因為樗里疾戰功赫赫，所以先王對他委以重任，後來秦武王繼位，流放了原先的丞相張儀，又拜樗里疾為相，讓他登上了這權力的頂峰。這個樗里疾為人老謀深算，整個嬴氏宗族幾乎都是他一個人說了算，我那時只是秦武王陣營的一員，影響力遠沒有他大，可是天遂人願，秦武王早崩了，這下又得重新選擇君王了，我自知我的兒子地位遠不如其他王子，於是，我便找到了樗里疾，他當時掌握着除了咸陽地區以外整個大秦的軍隊，而我只掌握的僅僅只有一個咸陽軍團，根本無法與之對抗。”
“那後來又是如何做到立嬴稷為王的？”
“因為樗里疾的貪心啊，當時我給他開出了一個無法拒絕的條件，因為他沒有我那麼會耍賴。”羋月說到這裏，輕笑了一下。
“其實秦武王崩的時候，嬴氏老貴族沒有人支持立我的兒子為王，但是因為我參與了先王的秦制改革，那些新貴族支持我，我能給那些新貴族土地和權力，那些嬴氏老貴族的大部分土地都被我和秦武王收回了，但我唯獨沒有收回樗里疾的土地，我之所以沒有觸動他的利益，就是因為我一直在等這一天的到來。嬴氏老貴族們見只有樗里疾的土地沒有被收回，便認為樗里疾也是這次改革的幕後策劃者，最終導致他們和樗里疾之間的水火不容。”
羋月望向窗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又慢慢說道：“恰在他和這些老貴族鬧到最不可開交的時候，我找到了樗里疾，我告訴他，如果支持立我的兒子嬴稷為王，我會給他更多的土地，給他的子孫後代更大的權力，他子孫後代的利益，我的子孫永不觸及。那時他很猶豫，他並不太相信我的承諾。可也正是他這片刻的猶豫，趙國的趙武靈王就趁勢派遣早就準備好的騎兵迅速地從燕國接回了嬴稷，並將他安全送回了咸陽，在樗里疾的默許下，他所控制的秦軍也未對趙國的騎兵加以阻攔。”
“趙國的騎兵為什麼行動如此迅速？這麼做對趙國有什麼好處嗎？”趙一凡問羋月。
“趙國的騎兵之所以能如此快速的出動，那是因為早在秦武王死之前，我就已經和趙武靈王秘密的談好了條件，那就是如果秦國國內一旦發生突發事件，趙國協助我把嬴稷從燕國接回趙國，秦趙兩國將永遠建立軍事同盟，兩國永不互犯，這樣趙國就有機會向太行山以東發展，而我大秦也可以繼續加強對蜀地的控制，並且能抽調北方原本防禦趙國的軍隊南下，去壓制楚國，這樣對秦國兩國都有好處。”
“就這樣，我如願讓嬴稷當上了新的秦王，但是秦國的老牌貴族當然不服，他們又擁立了其他王子繼而起兵反叛。在這次剿滅反叛的過程中，樗里疾又牢牢的控制住了他的軍隊按兵不動，而我則用自己手中的咸陽軍團輕鬆地就剿滅了老貴族們的反擊，只此一戰便輕易地剷平了所有反對我的勢力，那些有機會成為秦王的王子和所有反對我的那些老頑固們，也都讓我送去服侍永眠地下的先王了。事到如此樗里疾倒也是十分乖巧，他也交出了手上的軍隊，而我也實現了對他的承諾。正是發生了這些事，我才有機會把根深蹄固的嬴氏老貴族連根拔起，才有了繼續發揚新法，強大秦帝國的機會。”
羋月說的這些雖然簡單，但趙一凡知道，要做到這些是何其艱難，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啊！在暗流涌動的權力鬥爭中，任何一點不經意間的小疏忽，都可以使當局的決策者粉身碎骨、萬劫不復。
當初羋月的身份只是一個八子，在秦王的眾多後宮中，她的身份很低。因為她是楚人，當時中原各國又把楚國視為蠻夷之國，又沒有老貴族的支持，她能一步一步通過自己的方式改變命運，並最終擊敗所有對手而登上權力的頂峰，在趙一凡看來這已經是一個奇迹了。有些事，真的不是像史書里簡簡單單幾句話記載的那樣，一切都發生的那麼順理成章；一切都得來的那麼輕而易舉；一切都按想像中的那麼合情合理。有太多太多的不為世人所知了，在每一場風雲詭譎的較量中，沒有任何一個人能獨善其身，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毫髮無損、安然無恙地走出這場權力角逐的決鬥場。對於勝利者，或是留下了那些能證明其榮耀的遍體傷痕，亦或是，最終勝利者的意志會堅定如鐵，心似堅石，因為她內心的血早已流盡，除了冷酷無情，還會有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