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薛夫人回去之後如何被薛蟠糾纏暫且不提，夢曦也並不在意，現如今更重要的還是英蓮的人婚事。

夢曦的婚事由不得林家自家隨意作主，黛玉又小，是以林家上下現如今最重要的事就是英蓮的婚事。

她年歲不小，就算不急着出嫁，也要提前定親才好。

這日一早，賈敏等人就按照夢曦昨日要求的穿戴整齊，她們要一起去百味居參加瓊林宴。

“曦兒，當真安排好了？”

“是，”夢曦站在賈敏身側笑着解釋，“百味居的瓊林宴是早前就有的，這會兒不過是正好碰上了，我們就算去了，也不算突兀。”

“再者我在百味居里已經定了個位置好的包廂，宴會開始時謹玉和誨玉在下面幫着觀察，如此既能知道我們想知道的，又不會失禮。”

“你做事向來妥帖。”賈敏又微微蹙眉，想到自家今日休沐卻早早出門的丈夫，總有種奇怪的感覺，“這瓊林宴到底是為什麼辦的？”

“明年春就是春闈，現在這個時間，已經有大半學子抵達京中，這瓊林宴就是為這些學子比文采舉辦的！”

“參加這宴會既可以放鬆心情，又可以藉機探探同期學子的底，若是本身文采斐然，在宴會上揚名，說不定就能被哪家達官貴人看中，選做女婿。這些事都是常有的！”

正巧黛玉與英蓮一起過來，夢曦看着兩人笑着止住話頭。

賈敏看着英蓮一襲鵝黃顯得活潑俏麗，鬢邊金色蓮花襯得她溫婉端莊，笑着上前拉住她的手誇道：“今兒這個顏色好，妝容也好。”

這話一出，英蓮就忍不住羞紅了臉。

夢曦站在一旁看得清楚，連忙道：“走吧！不然要遲了。”

到了百味居，瓊林宴還未開始，就已經有學子在座。賈敏領着她們被酒樓掌柜親自帶着，並不起眼地直接進入夢曦專屬的包廂清音閣。

清音閣被佈置得彷彿哪家小姐的閨閣繡房，在這裏不說黛玉和英蓮，就是本來頭一回做這種偷偷觀察男子的事的賈敏也不覺放鬆下來。

謹玉和誨玉在廂房裏不過待了半刻鐘就被賈敏趕下去了，他們的任務就是混在那些學子裏與李瀟和韓清直接接觸，這個十分重要。

清音閣裏面特意安裝了從西洋來的巨大水銀鏡子，通過特殊的擺放位置和角度變化，可以直接在廂房裏從鏡子看到下面的情況。

前有謹玉直接與那三人接觸了解人品，後有賈敏她們在暗中觀察行為，如此安排賈敏倒是覺得還不錯。只是英蓮知道今日來這百味居的目的之後，就一直很是害羞，此刻更是面紅耳赤，半點不敢看鏡中人。

“娘，姐姐，我們這般躲在這裏看人，是不是有些太出格了。若讓人知道了，可……”黛玉雖然也是對這瓊玉宴好奇得很，但也擔心她們的行為若令人知曉，只怕會鬧出事端。

“無妨，娘在呢！終身大事不可疏忽，不然可就是半生的痛苦。”賈敏雖然心裏也有些打鼓，但是這會兒在女兒面前容不得她退縮害怕。

夢曦則一手拿着畫像，一邊對着鏡子觀察，忽然看見一位身着深藍色長袍的清俊公子進來了，夢曦確認了一下，笑道：“那李瀟李公子進來了。”

英蓮聞言更是害羞，低着頭不敢抬眸。

夢曦拉着她的手，讓她抬眼：“你快看看呀！怎麼說一個人的外表也是很重要的，更何況日後是你要嫁人，總要自己看得舒服才行！”

英蓮羞答答的彷彿半開蓮花，更顯嬌羞美麗，被夢曦連連要求好幾聲，才紅着臉看了一眼，便又連忙低頭。

“怎麼樣？滿意嗎？”夢曦伸手輕輕推她的手臂，語氣里忍不住就帶了些調侃之意，“英蓮，滿不滿意你總要給個反應呀！”

“……”英蓮半晌才跟蜜蜂一樣小聲回答，“挺、挺好的。”

賈敏在一旁看着，見英蓮羞得彷彿下一刻就要找個地縫鑽進去，連忙拉着夢曦：“行了！知道她臉皮薄，你就別逗她了！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臉皮厚？”

夢曦這才笑嘻嘻地住口，繼續看向那鏡子，只是遲遲未能看見另一個人。

樓下，謹玉和誨玉看到那位李瀟公子進來，對視一眼便主動上前與他搭話，仔細看了看對方談吐，似乎是個脾氣軟綿的，但偶爾討論到不相合的話題上時，又各自抒發意見，而且他還挺能堅持自己觀點的。想到夢曦交給他們的優秀丈夫標準，謹玉和誨玉在心中點頭。

“能和李公子這般探討可謂是盡興，只是不知下一次來還能否再與李公子詳談？”謹玉彷彿偶然開啟這個話題，裝模作樣地感嘆。

“兩位小公子文采斐然，我也很是榮幸能與二位相識。”李瀟很是謙遜，但心中也是驚訝的，謹玉和誨玉年紀都不大，但兩人談吐不俗，目光長遠，見識不淺。

“只是書讀得多了些，我家中長輩要我和弟弟參加瓊林宴便是來長長見識的。”謹玉謙遜道，下一刻又假作好奇地詢問，“以李公子的年紀，怕是已經成婚了吧！來這瓊玉宴飲酒，嫂夫人不會生氣嗎？我聽聞這瓊玉宴多是高官大人為自家女兒擇夫的。”

那李瀟一聽，面上一紅，連忙擺手道：“林公子莫要胡說，我，我還未曾成婚呢！”

他見謹玉一臉訝異，也知道自己這個年紀還未成婚已經是很讓人驚訝的了，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繼續說道：“我與以前定下的幾位未婚妻都有緣無分，這才將婚事拖了下來。”

謹玉聞言連忙道歉：“真是抱歉，李公子，在下並非故意提及你的傷心事。”

“無妨，這也不是什麼說不得的事情。”他雖然這麼說，但此刻心情顯然不好起來，正好他的一個好友與他打招呼，他看看好友，又看看謹玉，還是道，“抱歉，我朋友來了，便失陪了。”

謹玉見狀，拉着弟弟對他道：“無妨，多謝李公子與我兄弟二人探討。”

過了一會兒，韓清才慢悠悠地來了。謹玉見到他，照例上前與他交談一番，這是這韓清朋友實在很多，謹玉與他不過說了幾句話，他便被他別的幾個朋友拉走了。

沒多久，周鳶與席秋瑜一同到來，謹玉和誨玉見到他們，便上前與他們打招呼，隨後四人走到角落裏坐下說話。

周鳶看着穿着正式的謹玉與誨玉，心中疑惑之餘直接問道：“你們今日來這瓊玉宴是做什麼？你們的年紀，還不到需要來這瓊林宴湊熱鬧的時候吧！”

“周師兄，我們今天不是為了參加瓊林宴來的，我們來這裏有別的更重要的任務！”

席秋瑜見謹玉誨玉都是一臉認真，不由有些好奇：“你們來這裏還有什麼別的任務？說來聽聽！”

謹玉眨眨眼，不覺得這事不能和這兩人說，他壓低聲音道：“我們家甄姐姐要議親了，今日兩個議親人選也過來了，我們是為了能和他們直接接觸交談，才來的。”

“什麼？”不等席秋瑜說話，周鳶已經皺起眉頭盯着謹玉，他忽然出聲令謹玉被嚇得一抖。

“怎麼了？周師兄，這有什麼不對之處嗎？甄姐姐的就要滿十五歲了，就算不立刻出嫁也應該先定親的。”謹玉看着臉色忽然就很難看的周鳶，實在不理解他現在這模樣是怎麼回事。

周鳶說不清自己現在的心情是個什麼狀態，但是一定很不好這一點十分明確，他看向謹玉，神色不明地問道：“你母親和甄姑娘看中的是哪兩個人呀？”

謹玉直覺周鳶不對勁，但是並未多想，朝李瀟與韓清的方向示意：“就是那兩位。那兩位公子可是我娘從那麼多京中適齡未婚公子裏精挑細選出來最滿意的兩個！”

周鳶看向那兩人，只一眼就覺得他們比不上自己，連做他的對手都是不夠格的，他轉過去看向謹玉，滿是嘲諷：“令堂精挑細選出來的就是這麼兩個人？”

“表哥！”席秋瑜連忙皺眉提醒，隨後轉過去朝謹玉和誨玉歉意地笑笑。

謹玉和誨玉敏銳地察覺到其中的不滿意味，看向周鳶時亦是暗含不滿，但由於一旁的席秋瑜，謹玉按捺着脾氣解釋：“由於甄姐姐的身份，我們家不敢將她高嫁，怕日後護不住她，這才往低一些的人家挑的。”

周鳶沉默不語，但是並無為自己剛剛的無禮道歉的意思，謹玉和誨玉見此心中更加不滿，但也不再說什麼。

一時這裏方角落安靜下來。

這裏發生的事情，夢曦雖然看見了，但是並不以為意，畢竟她沒聽到那裏到底是什麼情況，不然只怕要生氣。

下面的瓊林宴正開始，夢曦看看下面，又看看一旁好奇地看着瓊林宴的黛玉和英蓮，笑道：“正好，你們兩個作些謎語來讓他們猜！”

黛玉眼睛一亮，連忙應道：“好！”

略略思索，便提筆寫下。

騄駬何勞縛紫繩？馳城逐塹勢猙獰。

主人指示風雷動，鰲背三山獨立名。

賈敏拿過來一看，心中略微有了底，笑道：“這個簡單了些。”

“無妨，不過是出着玩兒罷了。不過，這下面的人不一定人人能猜出黛玉的謎語呢！”

夢曦笑着，命人抄下去。

瓊林宴歷來由百味居掌柜主持，這時也是如此。

“各位公子，今日便又是三年一會的瓊林宴。今兒我們東家來了興緻，決定以一個謎語開啟今天的瓊林宴，第一個猜出的人能直接坐到上席。”

瓊林宴分上中下席，以往都是按照後來文采比試之後的席次，當然這席次在瓊林宴結束前並不固定，只是這一次一個謎語卻讓人直接坐上上席，自然令人好奇。

掌柜念出之後，在座學子一時都陷入思索。

謹玉和誨玉一聽，便猜到這是他們二姐作的，興緻便降下來了，他們並不想猜二姐出的謎語。

他們二姐那才是真的文采斐然，若非她是個女兒家，又身嬌體弱，恐怕就是直接上場科考，也沒有幾個比得上她。

席秋瑜默默思索片刻，率先起身上前提筆寫下謎底，交與那掌柜的。掌柜收下之後，連忙命人送去清音閣，隨後不久那人回來在掌柜耳邊低語幾句。

掌柜眨眨眼笑着曲身對席秋瑜道：“這位公子，您最先猜出謎底，還請上席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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騄駬何勞縛紫繩？馳城逐塹勢猙獰。

主人指示風雲動，鰲背三山獨立名。

這是黛玉在紅樓里作的謎語，我這裏直接借用了。

好多人猜了這個東西是什麼，其實以在下淺薄的知識，也猜不出是啥，不過在下挺同意一個觀點的，那就是謎底是“筆”，現代有句話說的好筆杆子猶如槍杆子，筆如馬一樣受人驅使，在紙上隨主人意志移動時彷彿在攻城略地，而且黛玉作詩，雖然多愁傷懷詩作比較多，但她很多時候作詩是十分銳利的，有時候還有一種男孩子才有的氣勢。再加上人提筆寫作時不就是“主人指示風雲動”嗎？而且黛玉其實骨子裏有些好勝，喜歡在作詩等方面爭第一。最後，我覺得黛玉做謎語，自然最有可能從身邊的事物取材，所以我覺得是筆。

（好吧，好像說了一堆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