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修)
薛螭皺眉,“宋家這位二爺同你弟弟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要用這種手段毀了你妹妹?”這種架勢,完全是要逼張蘭去死啊。
如果張蘭沒有穿越,明蘭縣主說不定就要被嫁到宋家,有這樣一個小叔子,明蘭縣主在宋家的日子能好過嗎?要是這個小叔子惡毒到陷害明蘭縣主跟人私通,即便她是公主之女又能如何?說不得又是下一個顧姑娘。
“說起來也不過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五年前,當今聖上剛登記不久,剛過完年,改元順德。就是那年的上元節,舍弟同姑母家的兩位表弟一塊兒出去賞燈遊玩,哪知遇到宋蘊松強搶民女,舍弟看不過眼,便出面阻攔,自此兩人便結下了梁子。其實說是結梁子,倒不如說是宋蘊松單方面的針對我弟弟,不管去哪兒,知道這兩人碰頭,宋蘊松准要針對我弟弟,時間一長,泥人都有三分火氣,我弟弟又不是菩薩,自然不慣着他,這幾年下來,兩人積怨越來越深。”
薛螭驚呆,“強搶民女還這麼理直氣壯的嗎?”
“宋家如今位高權重,宋蘊松自然也囂張的很,只不過他雖然記恨我弟弟,但礙於我娘是皇上的親妹妹,他也不敢做的太過分,但說話難聽是常有的事。”
薛螭不解,“宋大人既然能坐到如今的位置,應當不是什麼蠢人,他就這麼由着宋蘊松敗壞宋家的門風?”
“宋蘊松也沒有做什麼殺人放火的事,只是於女色上……”張深搖頭,“宋蘊松就是個看到美人就走不動路的好色之徒,說起來,他當初還想調戲我妹妹,不過我妹妹並非柔弱女子,狠狠踹了他一腳,險些將他踢得不能人道。”
薛螭嘴角一抽。
都差點不能人道了,這一腳踹在什麼位置,可想而知。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就春意樓這件事之後半年左右,宋蘊松跟他哥哥完全不像一個娘生的,嘴巴不乾不淨,有時候我都想打他一頓。”張深的脾氣算好了,連他都會忍不住想打人一頓,這宋蘊松有多討人厭,可想而知。
薛螭嘖了一聲,“你的意思我明白,只不過我並不覺得宋家會為了這件事針對我。”
“我只是擔心宋蘊松從中作梗,他這人品行雖然不怎麼樣,但在宋家還挺受寵的。”張深道。
薛螭聞言麵皮一抽,這種人都受寵,宋家人到底在想什麼?
“不管如何,這件事我是一定要做的。”薛螭道。
張深也不想讓薛螭放棄,這是他自己的私心,不過他也不會就這麼看着,“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文龍只管開口。”
“多謝世子。”薛螭笑道。
他沒有拒絕,畢竟事關張蘭,張深想出力也正常。
一行人吃了頓飯,便在聚仙樓門口分別。
看着薛螭騎馬離去,徐功和程舒對視一眼,拉着張深又去了茶樓,尋了間安靜的雅間坐下。
“薛文龍真要娶你妹妹啊?”徐功道。
張深撇他一眼,“娶我妹妹怎麼了?不行?”
徐功搖頭,“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看來我上回同他說的話,還是管用的。”
“上回?你什麼時候找過他,說了什麼?”張深皺起眉道。
徐功便將他在瓊林苑外攔住薛螭的事說了。
張深聞言瞪他一眼,“我不是叫你不要去找他?”
“說是這麼說,可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你妹子也算我半個妹子,我也是擔心她呀,”徐功訕訕的道,“這結果,不是很好嗎?”
張深瞪着他,“下不為例。”
“好好好,下不為例,下不為例。”確定這事兒已經揭過,徐功又道,“司卿,你難道不覺得薛文龍為你妹妹如此費心費力,很奇怪嗎?”
張深沒說話。
當然奇怪,非親非故,只是見過兩面,薛螭願意娶他妹妹,已經很讓人意外,可薛螭不但為了他妹妹嫁過去不受委屈而去說服他母親接受他妹妹,還如此費心費力的要幫她妹妹洗清污名,就算薛螭說是為了自己,也很說不過去了。
因為薛螭若是為了自己,他完全可以拒絕娶他妹妹,直接不跟這些事兒扯上一絲絲的關係。
“這薛文龍,難不成是被你妹妹的花容月貌給迷了眼?”徐功隨口叭叭道。
張深臉色一沉,一巴掌打他腦袋上,“你腦子裏裝的都是水嗎?”
“哎喲,”徐功捂着頭,“我這就是隨便猜猜嘛,也很有可能啊,你妹妹早幾年還是京城第一美人呢。”只不過自從出了春意樓的事兒后,張蘭就同這些貴女、才女、美人的排名一概無緣了。
張深橫他一眼,“薛文龍絕不是這種膚淺之人。”
他直覺告訴自己,薛螭同他妹妹有很深的糾葛,可他又是在找不到任何他們有糾葛的實證。
他妹妹總是用一見鍾情來敷衍自己,可就在侯府門檻差點被媒婆踏破那段時間,他妹妹沒少說什麼‘一見鍾情都是見色起意’來當理由拒婚。
如今他拿這話來堵他妹妹的口,他妹妹居然理直氣壯的說,她就是喜歡薛文龍的臉。
他居然無話可說。
因為薛文龍長得確實好看,連宋蘊喬都稍遜一籌。
張深都這麼說了,徐功也不好再胡扯。
“但我覺得,薛文龍一定很喜歡你妹妹,若不是真心喜愛,又怎麼會花費如此大的精力去為你妹妹奔走洗刷污名?”
這一點,張深很贊同。
“可他和我妹妹,確實只見過兩次,第一次就是跨馬遊街,第二次就是上回在我家花園。雖然他口口聲聲說不是心悅我妹妹,但他的所作所為,連心悅都已經解釋不通了。”
總之異位而處,張深是絕對不會做這些事的,甚至他都不一定願意娶,即便張蘭的污名大多都是假的。
“他這麼做,會不會是為了討好侯府?”徐功若有所思的道。
如果是為了討好侯府,這也說得過去。
張深搖頭,“討好我家的法子有千萬種,他何必挑最吃力不討好的這一種?”
徐功擰眉,看向程舒,“子淵,你覺得呢?”
“我覺得這些問題都沒有必要追根究底,只要薛文龍對縣主是真心,不就行了嗎?”程舒實在不明白兩位好友為什麼要糾結這些。
徐功一噎,悻悻道,“你這人實在是無趣極了。”
張深卻被點醒,“子淵說得不錯,何必要對薛文龍的所作所為追根究底呢,只要他沒有做任何損傷我妹妹和侯府的事,有些事情實在不必要尋求真相。”
薛螭自然不知道他離開之後這三人又私底下開了個小聚會。
他回到侯府,便招來了管事何童。
“我讓你辦的事,做好了沒有?”
何童低着頭道,“春意樓的管事不肯賣,說……給多少錢都不賣……”
薛螭挑眉,“給多少錢都不賣?”
“是,春意樓的管事是這麼說的。”
薛螭面無表情的看着他,“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何童走後,薛螭又叫來奶兄孟河。
孟河辦事素來穩妥,薛螭打算讓他去查查春意樓的底細,“若是查不出來也不打緊,最重要的是你不能暴露身份。”
“是。”
次日,薛螭照常去翰林院,午後準備回府的時候,卻遇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薛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站在翰林院門外的青年臉色平靜道。
薛螭眉頭微蹙,“我不覺得我們有什麼可說的。”
“你當真如此絕情?舍妹可是為了你,才落得這香消玉殞的下場。”青年臉色有些不好看了。
薛螭聞言好笑,“你這話我就不明白了,要退婚的是你們家,非要把顧姑娘嫁到甄家換你爹前程的是你父親,你卻說是因為我你妹妹才落得這個下場?說這種話,你也不虧心?”
青年一噎,“我知道退婚是我父親的錯,但……舍妹是為了你,才不肯和甄琰……”
“這也能怪我?”薛螭冷笑,“顧晟,看在往日你我還有幾分交情的份上,我不想把話說得更難聽,以後你還是別來找我了,我也不想叫人誤會我和你們家還有牽扯。”說完就打算離開。
顧晟怔了怔,回過神來,薛螭已經走出去幾步,他追上去,“我知道你最近在查春意樓,你是不是想給明蘭縣主洗清污名?”
薛螭腳步一頓,他皺起眉,轉頭看着顧晟,“你想說什麼?”
“借一步說話。”
薛螭吸了口氣,“好,去哪兒說?”
“這附近有一家酒樓,我訂了雅間。”
這是早就料准了他一定會去?
薛螭心中嗤笑,他倒要看看顧晟到底想說什麼。
二人進了酒樓雅間,接着酒菜全都上齊了,顯然是一早準備好的。
但薛螭不打算動筷子,“說吧。”
“文龍,我知道你不想看見我,但我實在不甘心……”顧晟眼眶通紅,說話都帶着幾分哽咽。
薛螭眉頭緊皺,“有話直說,不要扯這些有的沒的。”
他也沒耐心跟顧晟玩什麼回憶往昔。
顧晟深吸一口氣,“我妹妹不是自殺的。”
薛螭怔住,“什麼?”
“我妹妹是被甄琰親手殺害的!”顧晟眼中的恨意叫薛螭心驚,“我妹妹從小就喜歡你,當日聽說你父親意外離世,我妹妹還同母親說,想在熱孝中嫁過來,原本母親也答應了的,可誰知道沒兩天父親從外面醉醺醺的回來,開口就說要退了薛家的親事,妹妹以死相逼,父親卻叫下人將妹妹綁了起來關在屋裏,一直到出嫁那日……”
薛螭眉頭皺起,這顧老爺也太狠毒了吧?
“妹妹被迫嫁了過去,死活也不肯同甄琰圓房,四年前那個冬天,甄琰在外面喝了酒,回來想對我妹妹用強,我妹妹不肯,被甄琰失手掐死,事後甄家幫甄琰遮掩,偽造成自縊。但甄琰殺害我妹妹的事,被一個躲起來的丫鬟看見了,她確定我妹妹被殺害之後,就立刻從甄家逃了出來,但也不敢回顧府,直到年前,她找到我,告訴了我真相。”
薛螭知道甄琰不是個好東西,但沒想到他居然敢殺人。
說起來,當初他會同意娶顧姑娘,也是因為顧姑娘活潑的性子有幾分像張蘭。
當初聽到她自縊的消息,薛螭還曾惋惜過。
其實如果顧姑娘真想逃離甄家,顧家不幫她,她找薛螭,薛螭也會幫她。
雖然薛螭不會娶她,但卻可以幫忙讓她遠離金陵,並且給她足夠生存的錢。
因為顧姑娘被甄琰盯上,也是因為跟他有婚約,甄琰就是要搶他的未婚妻,這個未婚妻可以是顧姑娘也可以是李姑娘,趙姑娘。不管他的未婚妻是誰,甄琰都會去搶。
只要顧姑娘找人來傳個口信,哪怕他還在孝期,這個忙他也一定會幫。
顧姑娘雖然在甄家沒什麼臉面,但她畢竟是甄琰明媒正娶的妻子,她真要派人出來傳個信,並不困難。
可……也許是覺得無顏見他,顧姑娘從來沒有找過他,甚至……從來沒想過來找他。
薛螭沉默許久,“你找我,應該不止是告訴我這個吧?”
“我知道你在為縣主洗清污名做準備,我可以幫你,但你也要幫我。”顧晟似乎知道這個時候講情分沒有用,用她妹妹的死亡真相勾起薛螭的同情心,已經是極限,讓他義憤填膺的為了他妹妹的死去跟甄家對上,這可能性不大。
除非甄琰自己來找死。
但薛螭考中狀元的消息傳到金陵之後,聽說甄琰一直都龜縮在家裏不敢出門,也不知道是不是怕薛螭報復他。
真是個傻子,當薛螭和他一樣小肚雞腸嗎?
他只要不湊到薛螭面前來,薛螭只怕早就把他給忘了。
薛螭看了顧晟一眼,其實顧晟不提這個交易,他也會幫忙,只是如果他不答應,只怕顧晟不會放心。
“好。”
果然,顧晟聽他答應,立刻輕鬆了許多。
“春意樓在京城屹立這麼多年,背後的靠山多得很,你想買下春意樓,是不可能的。”顧晟道。
薛螭皺起,“春意樓背後有什麼靠山,你知道?”
“其他人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忠順親王是這春意樓的靠山之一。”顧晟道,“你惹不起忠順親王的,那可是個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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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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