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巧面玲瓏離魂扇

第九章 巧面玲瓏離魂扇

諸葛棋嘆息一聲,道:“我後來才知道,花菱仙子是深愛你父親,並且私自追隨他來到凡間,他們大吵了一架,花菱傷心地離開。再後來我與你父母三人攜手走遍天涯海角,花了整整三年時間終於找齊山河社稷圖!沒想到吳越老賊算計我們,他帶着江湖各派高手,打算索要不成便使搶奪,你父親憤怒下與他大打出手,拼得難分難解時,吳越老祖以聖旨來迫我助他取碎片!”

柳飛星急道:“那諸葛伯伯你——”

諸葛棋道:“論當年,無論是我與你父親的交情,還是我對你母親的傾慕和尊重,自然是捨棄一切不顧,不但沒幫他,反而掉過頭來勸住各派高手放棄搶奪。吳越老祖道術高深,又有九奎、九鳳兩隻妖物助陣,可憐你父親最終被打得形神俱滅,而那時候你還不足一歲,只恨伯伯無用,畢生研究奇門遁甲術,對道術只通皮毛,幫不了忙,不過也罷,我總算勸誘各派奪走了山河社稷圖碎片,吳越老祖也休想能夠得到!”

柳飛星只把牙齒咬得咯吱作響,道:“吳越老匹夫,難怪我母親寧願自殺也要化作厲鬼尋他報仇,實在欺人太甚!”

“什麼?你母親何時自殺過?”諸葛棋訝道。

柳飛星道:“是吳越老匹夫自己說的!”

諸葛棋冷笑道:“他一定是想籠絡你才這樣說的吧!”

“諸葛伯伯,你怎麼知道?他想讓我追隨他一起策反天下!”

“那你答應了?”

柳飛星道:“要我與殺父仇人共事,還不如殺了我來得快,這次權仰仗飛星劍里暗藏的兩片山河社稷圖碎片,我才逃了出來!聽伯伯口氣,難道我母親——”

“死了!”

諸葛棋哀嘆一聲,道:“是被天妖搜魂爪剝離魂魄,利用你母親對他們的怨恨,將她化作厲鬼,屠盡江津村生靈,花菱仙子當年並沒有直接回崑崙勝境,但當她趕回來時一切都太晚了,只好將你母親生魂超度,轉世投胎。你知道嗎,仙子念你是柳寅之子,親自將你撫養到五歲,但不願意在塵世再留下痕迹,見你開始有朦朧記憶時,便離開了!”

柳飛星道:“那我記憶里的江津村,養育我的親人那是?”

諸葛棋道:“不錯,全是花菱仙子用法術幻化出來的,為何在你記憶里江津村是一夜之間化為烏有,那便是她離開的一天,其實江津村早在許久前就已經不存在了,你童年時候所見到的情形,全是花菱仙子腦海中的塵念!只是我沒想到她並沒有將這不屬於塵世的飛星劍帶走,而是留在了柳寅後人的身邊!”

柳飛星回想模糊記憶里的童年,道:“那她肯定也是個傷心人!”

諸葛棋道:“你要是有機會見到她,應先向他道謝,然後代替你父親向他致歉。”

柳飛星默默地點頭,又道:“那諸葛伯伯你是怎麼被關進天牢裏去的呢?”

諸葛棋拭一把老淚,道:“江津村有一處通往封都鬼蜮的幽門,血案之後,這扇門就被打開,我才知道吳越老祖是想誘鬼出山,天下大亂,先就利用你母親在江津村製造血腥環境,花菱趕回來后,和我二人之力在入口擺下‘天仙大陣’,又封印幽門,當時老夫幾盡瘋狂,拼得性命也要去找吳越老祖為冷姑娘報仇,吳越老祖本來可以殺了我,但他想報復我讓山河社稷圖再一次分散,想折磨我,就稟告皇帝說我知道太多皇家秘密,將我關押在天牢二十幾年,哼哼,沒想到我還能逃出吧!”

柳飛星終於清楚了一切地前因後果,往事幻影在腦中呈現,他心裏反而釋然,道:“諸葛伯伯為了我父母受盡煎熬,那些罪過都是受了拖累!”

諸葛棋笑道:“你如今知道一切,卻依然要受我這個糟老頭子拖累,從此受朝廷通緝,這是為何?人生歷經一切本就出於自願,如果不去做那件事,會遺憾終生,假如做了,就算是死,也可瞑目!”

柳飛星亦笑道:“可我知道諸葛伯伯如今還有一件事要去做,所以侄兒會儘快帶你返往泉州,等到了那裏,就算是吳越老祖追來了,我也保證他有來無回!”

諸葛棋道:“是啊,當年因為痴戀冷姑娘,棄燕兒母女不顧,也不知道她還肯不肯認我這個爹爹!”

柳飛星道:“諸葛燕姐姐已經來過山莊許多次,她讓我轉告你,伯母生前很是想念你,到死的那一刻都不知道其實你是被困在天牢中,如此她也沒有半點怨言過你,所以你在燕姐姐心目中依然是個好父親。”

“夫人啊!”

諸葛棋哀痛欲絕,想他年少風流,這一生最對不住的人便是他的髮妻了。

黑夜裏,柳飛星擦乾眼淚,以他的性情,便思慮着將來如何尋國師晦氣,打不過也要想辦法智取,總之冤讎難放下心頭。

忽然聽得周辰在輕輕地抽泣,柳飛星沒好氣,卻不知她偷聽到多少,只稍微動作,便嚇得少女不敢再吱聲。

休息過一夜,三人都恢復得不錯,柳飛星的精神看上去要好上許多,便道:“我們要儘快離開這裏,萬一國師趕來,恐怕逃命都難了!”

周辰面容憔悴,但扶着牆也能夠站起來,而諸葛棋每想到就快見到闊別二十幾年的女兒時,看那架勢,估摸着一人足以走回泉州。

三人就在二日趁夜出了拾府,柳飛星回頭看來,只見鵝毛大雪紛飛,遮住半邊天,當年隨石公壺來到這裏,後院裏和拾晴雨開懷暢談,過往種種,如果自己不是認識這一家人,命運又當如何?石青竹七十高齡,最後卻受自己的事情拖累而不得善終,於心有愧!

雪天裏灰濛濛,夜裏無法完全暗下,三人來到南門,只見重樓上重兵嚴防,柳飛星一人蠻闖可行,但帶上兩位,根本就不可能過得去。

正在猶豫之際,忽然悄無聲息地從上面落下一張大網來,將三人罩了個正着,四周亮起火把,將城南照了個通明,幾人這才看清楚周遭雪地里早就埋伏好了幾十名好手,其他的士兵未免柳飛星發覺,各分佈得遠遠地,遙相呼應,此時正在趕來。

火光下見張霆不斷地冷笑,周辰大是不樂意,衣袖一抖,滑出半截月牙刃,使了個“迴風旋斬”,割得天網顫動,金鐵交鳴,這招式姿勢優雅,但奈何不得天網半分。

只聽張霆道:“就憑你這黃毛丫頭也想割斷金蟾網?這個可是你那死鬼師傅當年緝拿漠北雙雄時奪得的寶物,如金拿來送徒弟歸西,最好不過了!”

周辰聽了,怒罵道:“你爹才死了呢,你全家死光死絕,現在連你一塊兒死,哼!”

張霆笑道:“多說無益,不信你就問問柳飛星,你師傅為了幫你們脫困,死得有多慘!”

周辰疑惑地看着柳飛星,只見他默不吭聲,以閃電般地速度從腰間抽出龍痕劍來,右手一翻,被火光映得銀光乍泄,龍痕劍鋒在綿勁催使下繞着金蟾網來回磨蹭,聲若酸澀,讓人聽了難受至極,似乎出於發泄,柳飛星上下開來,招到妙處,只把一張寶網硬是切成了零碎,落了滿地都是金光燦燦。

張霆大驚失色,只一招手,百十名弓箭手擋在了他前面。

“走!”

柳飛星一聲輕喝,提起兩人就往城東方向跑,張霆大吼道:“各部將聽令,今夜無論死活,務必拿下柳飛星三人,否則一併治罪!”

馬騎兵作先鋒堵截三人,而步行兵負責挨家挨戶地搜查,攪得襄陽城夜雞飛狗跳,到了城中卻失去了柳飛星蹤影。

沒過一刻,城西方向守兵忽然來報道:“張大人,剛才有人攀城牆從城西越了過去,我們這邊沒有高手,連人影都看不清楚,根本守不住啊!”

張霆大怒,道:“城西是去往哪裏?”

那教頭厲孤鴻立刻上前來道:“大人,城西百里山野綿延,是當年的武當派所在,如今只剩下廢墟一片!”

張霆道:“你的意思是說柳飛星想仰仗山野地勢與我們僵持?嘿嘿,等九奎尊者到了,他躲在哪裏也得給挖出來!”

厲孤鴻道:“是,是,但如果過分依靠他們會不會有損張大人威風?大人可曾記得當年九鳳尊者是死在哪裏的?”

張霆恍然大悟,道:“對!武當已滅,但還有個七星洞在,柳飛星連這個都搭上了,我就不信憑我一萬禁軍還滅不掉武當派幾個隱退多年的老不死!”

張霆一聲令下,調集所有到場禁軍以及襄陽城府衙捕快往七星洞出發,柳飛星萬萬不會想到這次來的人裏面還有個對他事情了如指掌的厲孤鴻。

且說他帶着兩人,本來就盤算好了,如果走不脫,只好退守七星洞,因為那裏還有個神策真人可以依靠,而張霆帶了那麼多弓箭兵,妄想正面闖出城門,希望非常渺茫,他再不想看到有人因他而死。

行出幾十里路,周辰忽然停了下來,柳飛星覺得她不太對勁,只見她雙眼通紅,道:“柳師叔,我——”

柳飛星如何不知她想問什麼,只得道:“張霆說得不假,當時我被吳越老祖所困,你師傅為了掩護你們三人逃走,死在了九奎尊者手裏,遺體已經由你黃河三位師叔收斂,你的師兄已經平安無事了,昨天沒有告訴你是怕影響你恢復!”

周辰抿着嘴半晌,眼淚嘩啦往下淌,卻沒有哭出來,只哽咽道:“師叔,叔,辰辰沒,沒事,我,還要留住身體練,練武功,為師傅報,報仇呢!”

諸葛棋嘆道:“哎,為了要救老夫苟延殘喘一命,代價如此之大,實在不值得呀!”

柳飛星愛憐地為她擦着眼淚,道:“你放心,我曾答應過你師傅要照顧你們倆兄妹,等事情結束以後,柳師叔會將畢生所學都傳授給你們倆人!”

周辰不住地點頭,道:“師,師叔,辰辰沒,沒事,我們走,走!”

柳飛星見她甚為可憐,石青竹膝下無兒女,與他們名分師徒,實在不亞於親人一般,周辰傷心欲絕,再加上體虛乏力,走了幾步就暈厥過去。

回頭又見身後追兵,點那火把已經排成條長龍,照得半邊天通紅,柳飛星抱起周辰,道:“我們走!”

這次進七星林與上回大不相同,霧氣沒有了,四周白茫茫雪野和松數成林,柳飛星猶豫不決,記憶中該往哪個方向,卻見諸葛棋邁步就往前走,嘴裏道:“要進七星林可不容易,這裏的機關已經被人全部開啟,張霆帶領的人馬至少要折損一半在此,不知道今日的七星洞主人家會不會怪我們借陣殺戮,你要緊跟在我後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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