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塵封當年言清明

第八章 塵封當年言清明

柳飛星果決道:“不可能,武當山上如今只有清風道長和他徒弟相依為命,我曾見過清風,以他今時今日懦弱的性格,是不敢收留辰辰和諸葛前輩的。”

雖然如此說來,但他心下又在想喻正雄在七星洞閉關修鍊真武七截劍法,會不會是他幫了周辰,但想了又想周辰怎麼可能找得到七星洞的入口。

柳飛星望着孫乾發愣,當目光無意間落到孫乾提着的鐮刀槍時,忽地驚呼一聲,眾人不明,只見他用手指着孫乾的槍,道:“就在那裏,對,絕對就在那裏!”

最先會過意的是拾浪,道:“對啊,辰辰到過最秘密的地方只有咱們拾府的地下藏寶庫了,張霆不會無緣無故地把襄陽城翻個遍,除非——”

話音未落,只見柳飛星率先衝出大殿,朝山腳飛奔而去,數人緊隨其後,卻追不上他的腳程。

救人如救火,當柳飛星思量着石青竹為自己的私事才攬禍上身,如今身故,在長栗坡時交待自己要照顧好他兩個徒弟,如果再有損傷,還有何顏面應對?

“義”字當前,柳飛星傷勢很重,卻也咬緊牙關,舍馬從步,餐風露宿,沿着運河道邊岸方向直上,寒冬臘月,積雪厚的窄河口基本都已結冰,他便如上次那般在漢口橫渡長江,路上便想着諸多遭遇,心裏越亂。

朝風暮雪,七日過後,柳飛星終於站在了襄陽城樓下,心情激蕩,張嘴就是一口鮮血,卻見城門口盤查嚴格,想他每耽誤一刻,那二人性命便渺茫許多,也顧不得許多,舉步就往城裏走。

“站住!”

城門口兩個士兵如常般喝道。

但見眼前這人怎麼如此眼熟,未等他們想起,柳飛星步下生風,化作一道殘影直奔拾府方向,只隱約聽得身後驚呼聲起。

一盞茶功夫后,他便進了拾府,輕車熟路地來到石公壺書房,開動機關便往裏跳,忽然聞得腦後生風,是暗器破空聲,柳飛星閃身躲開,刷刷刷三輪飛過,柳飛星接住一支,借光一看,原是臨時製作的竹針。

心下大喜,因為之前暗道是沒有裝暗器的,只有眼前這扇門上塗滿了劇毒,柳飛星開動機擴,沖將進去,一室無人,再往二室去,到了門口,卻見裏面也是空空蕩蕩,柳飛星心裏一跳,難道自己找錯了地方?

忽然聽得一聲微弱的聲音喚道:“柳,柳師,叔——”

柳飛星耳尖,聲音是從牆角發出的,他箭步趕上,距牆角兩丈邊緣,忽地眼前青光一閃,景物驟變,見周辰和諸葛棋靠在牆根處坐着,周辰面色蠟黃,奄奄一息,而諸葛棋早已不醒人事。

原來諸葛棋擺下只能容納二人的小陣法隱匿起來,就算被人找到密室也見不到兩人。柳飛星來不及驚訝,周辰見到柳飛星出現,悲喜交集,頓時暈厥過去。

柳飛星急忙上前施救,諸葛棋還有一息尚存,便先將各人灌了口涼水,嗆得周辰轉醒過來,抓住柳飛星手臂道:“師叔,我,我沒有做夢吧!”

柳飛星點點頭道:“我早該想到你會來這裏,讓你受苦了!”

周辰哽咽道:“現在,現在也不晚,師傅和師兄呢?”

柳飛星不敢告訴她石青竹的死訊,便點點頭,道:“都回到莊裏了。”

周辰面露喜色,柳飛星道:“你先自行運氣一周,再讓師叔助你運功調息!”

周辰搖了搖頭,道:“諸葛前輩年歲大了,他已經昏迷兩天了,還是先救醒前輩吧!”

“好!”

柳飛星點點頭,扶起諸葛棋,卻見周辰羞道:“柳師叔,我,我——”

柳飛星不明白,卻見周辰按着肚子,低聲道:“我,我餓!”

柳飛星恍悟,急忙解下乾糧,卻猶豫道:“你現在吃這個會傷及食腑,不如我出去給你買點粥來。”

周辰說了句不要了,一把奪過乾糧,狼吞虎咽地啃了起來,柳飛星苦笑,為諸葛棋疏導經絡。

待吃過幾口草米,周辰精神略微好轉,指着旁邊還剩的半瓦罐水,道:“這個月來,到晚上我才敢出地窖到府里取些雪水,府里糧食早就沒有了,所以最近十天只有水喝,師叔要是再不來,可要餓死辰辰了!”

柳飛星訝道:“你們只喝水竟然能夠堅持十日?”

周辰懶懶地依靠在牆根,道:“幸好地窖里不太冷,外面到處是追兵,辰辰一個人可不敢出去!”

柳飛星道:“那現在呢?”

周辰撒嬌道:“柳師叔出馬,誰與爭鋒,辰辰跟着師叔誰都不怕,哪兒都敢去!”

柳飛星苦笑幾聲,見諸葛棋悠悠轉醒便不再行功,現在他體內功力枯竭,內下傷勢惡化,每次呼吸都疼得直冒冷汗。

諸葛棋道:“多謝柳莊主仗義相救,老夫感激不盡!”

柳飛星忙道:“老先生你受苦了,聽聞你與家父乃是故交,救你出天牢也是理所當然的!”

諸葛棋詫異道:“你,你父親是?”

柳飛星不說話,只從懷裏掏出那漆黑地有劍柄無劍身的飛星仙劍,諸葛棋顫抖的手接過來,激動得熱淚盈眶,道:“故人遺物,果真是你,你是柳寅的兒子!”

柳飛星點了點頭,諸葛棋道:“你叫什麼名字?”

柳飛星道:“小子柳飛星,往後還要向前輩請教家父當年之事!”

諸葛棋老淚縱橫道:“飛星劍,柳飛星,人以劍為名!孩子,你該叫我伯父,外人不知,當年我與你父乃是八拜結交的兄弟,他雖未養育你成人,但你應當為他感到驕傲,你父為了還歸山河社稷圖原本,還天下蒼生太平,便以身殉道!”

柳飛星強忍住淚道:“諸葛伯伯,事情可以慢慢再說,你先休息一陣,我這就出去找些吃的回來!”

說著,柳飛星轉身跑了出去,他是不想讓周辰看到他掉淚,終於得諸葛棋親口證實他父親是真的死了,那他的母親豈不是如國師所說,死後心有不甘,化作厲鬼禍害人間?

“柳飛星!”

他正想着,渾然忘記了襄陽城現在草木皆兵,回頭即見一騎高頭大馬,上面坐着個精壯男子,身披黑袍,手上拎着一對大號流星錘,這人正是張霆,那身後帶着十餘精騎,看樣子都是禁軍中的精英,此刻正不斷有士兵朝這邊趕來。

柳飛星手裏拿着剛買來的食物,還冒着熱氣,笑道:“大人不在皇都保護皇上,來襄陽城做什麼?”

張霆冷笑道:“柳飛星,你身為楊門中人,卻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來,如此豈不是往楊家眾將臉上抹黑?”

柳飛星臉色一變,道:“一切的事都由我劍俠山莊承擔,與楊門有何干係!”

張霆道:“這麼說來你是叛逆楊門在先了?這也難怪,楊家如今陰盛陽衰,你不肯屈居女人庇護之下,也說得過去!”

柳飛星閉目思慮,淡淡道:“你這是在逼我殺你!”

張霆掂量幾下流星錘,道:“江湖中人怕你柳飛星,我張霆可不怕你,本督統現在帶着一萬禁軍把襄陽城內外圍個水泄不通,看你能殺得了多少!”

“想抓我得看你有沒有本事了!”

柳飛星說完,掉頭就走。

張霆一聲令下,喝道:“放箭!”

只見箭網如織,朝柳飛星射去,忽然見他身影閃騰,巷子裏、房頂上到處都留下殘影,弓箭手都不知道該射哪邊才好,待影子殘影散盡,哪裏還找得到人。

張霆無法,早就聽說柳飛星武藝高深,他自己可不敢冒險一試,只有令眾人嚴防死守,進行圍捕。

柳飛星回到地下密室,將食物分給兩人,諸葛棋還罷,周辰許久沒吃過熱食,只依靠飲雪水度過十餘日,現在稍能活動肢體,便抓起肉食往嘴裏塞,吃得吧嗒作響。

柳飛星並在她一邊坐下,只拿了壺酒喝起來,一直喝到周辰看得睏倦,睡過去。諸葛棋才笑道:“飛星,你有什麼要問的現在儘管問吧!”

柳飛星搖了搖頭,道:“該知道的我都已經知道了,我一直存有希望,親生父母還活在這個世上,讓我見上一眼也好。”

諸葛棋嘆道:“你父親本是悟道之人,與常人相比,衰老得極慢,若他還在世,此時看上去只會比你稍年長,你瞧我,想當年不過比你父親長了六歲,如今被牢獄折磨得像個七十老頭兒!”

柳飛星道:“對了,諸葛伯伯,您和先父當年是怎麼認識結交的?”

諸葛棋想了想,終究還是道:“是因為你母親!”

見柳飛星一臉疑惑,便道:“長歌門向來都是為朝廷辦事,而我身為四大長老之一,又對道法、奇門遁甲術等玄妙有所涉獵,年輕時曾隨我師幫助皇室掌管山河社稷圖,後來你爹柳寅和師妹花菱仙子下到凡間,直接向皇帝索要山河社稷圖,但那時山河社稷圖已經破碎成七片分散各處,莫說皇室沒有,就是有也不會肯交出來。當時吳越老祖就已經是國師了,他向皇上獻策利用你父親尋找山河社稷圖,命我隨行,名義上是幫忙,實則暗中監視。”

“那這和我母親又什麼關係?”柳飛星不解道。

回想往事,諸葛棋不禁笑意盎然,道:“當年的江津村可是出了名的逍遙窟,而你母親冷香凌就是當年江津村花坊中一朵奇葩,那真是才色雙絕,博通古今,你母親自幼命苦,被賣入花坊,但她聰慧,勤奮苦學,當成為老鴇娘的搖錢樹,也就沒有人再敢隨意逼他做低俗勾當,就算是陪酒,也得看她心情如何了。”

“那後來?”

諸葛棋顫抖着手,喝了口酒,道:“當時我已經娶親,還生下了燕兒,但我每次見到冷姑娘就心境難平,可惜她對我無意,於是便做了知交好友,我每到煩悶時就往她那裏喝酒解悶,那次為尋其中一塊山河社稷圖碎片,恰巧趕到江津村,你父親當年就如其他修道人一樣,冷漠孤傲,目空一切,而我也有氣,便與他起了爭執。後來我去找冷姑娘飲酒解愁,閉門兩日不見他,逼得你父親踏足煙花柳巷來尋我,卻萬萬沒想到你父親和冷姑娘一見傾心,當時我可真恨這世上沒有後悔葯!”

柳飛星淡淡一笑,見諸葛棋彷彿回到到年的情形,眉開顏笑道:“你娘是個很好的人,她擺下酒宴邀請我們兩人,並勸使我們和解,而你父親感念我無意中做了月老,不但向我致歉,還要與我八拜結交,說實話,當初我因冷姑娘芳心為他所得,還氣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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