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盡無路斗妖法

第六章 夜盡無路斗妖法

寒風蕭瑟,雪舞紛飛。

柳飛星突然笑了,而且笑得慘然,連吳越老祖都有些動容,只見他從懷裏掏出已經無法再使用的飛星劍,龍痕劍便交由左手,道:“山河社稷圖碎片就在這裏,有本事就來拿吧!”

說話間,一足墮地,只見數道幻影迅速地從四面八方分散開去,柳飛星將畢生收羅學得的輕功與凌波微步結合起來施展,再加上他百年功力支撐,竟然只是為了逃命。

柳飛星消失在原地,雪花紛落,然而卻迷惑不了吳越老祖的視線,只見他道袍鼓動,拂塵左右橫掃,已破開虛空,正見柳飛星將武當派梯雲縱施展至巔峰境界,悄無聲息地隱在空中不斷變換着方位,藉助大雪藏匿身形,而地上那許多幻影不過是剛才略施的障眼法。

吳越老祖厲喝一聲道:“無量天尊!你給我下來吧!”

這一聲喉,柳飛星耳邊如打了個炸雷,眼前一黑,好懸沒有掉下去,往下一望,吳越老祖也已經消失在原處,不由得大叫一聲道:“不好!”

果然,他凌空飛渡,突然左腳被一記拂塵給纏住,吳越老祖空洞地吼聲透過虛空,再一次由他耳邊響起道:“給我下來吧!”

在身體下墜瞬間,柳飛星拼得半生修為不要,將以前從飛星劍里吸收來的精元瘋狂地灌注到劍身之中,但聞飛星劍發出嗡嗡地痛苦呻吟。忽然飛星劍久違的乳白色光華再次大作,而這一次,出現的並非是無堅不摧的劍身,而是以飛星決竟然催使了藏在劍里的兩塊山河社稷圖碎片,一股神秘的力量衝天而起,原本雪白的世界霎那白得茫眼,柳飛星不知其由,掄起雙手雙劍朝下猛攻,一個呼吸就已刺出千餘劍,完全超越他平日極限。

聽得吳越老祖啊呀一聲尖叫,柳飛星只感覺被拂塵上傳來的巨大力道拋了出去,忍着身負重傷,對於剛才出招的成果看也不看一眼,以拚命的速度往任一方向狂奔,因為他知道,即使出招的速度再快上一倍,也傷不到吳越老祖,因為他的道行已經超出了柳飛星對於武學範圍的理解。

吳越老祖忌憚的不過是山河社稷圖的神秘威力,當落在雪地上時,剛鋪上的新雪一點都沒有凹陷下去,只瞧着柳飛星在不遠處留下深深地足印,這次他是真的跑脫了。吳越老祖閉目掐指算來,道心白茫茫地一片,完全被山河社稷圖碎片釋放出來的神秘力量給阻隔了,不由得恨恨地道:“想要湊齊七片碎圖,你總有一天會自己回來找貧道!”

且說周辰、孫乾兩個少年帶着諸葛棋狂奔,一路南下,也不知過了多少時日,他們根本就不敢停留片刻,三日晚間,已經上了秦嶺山,只要進了大山,就比較容易躲藏,饑寒交迫之下,老少三人實在支持不住,周辰路過一家茶寮的時候買下了主人家剩餘所有的乾糧,足夠支撐半月之用。

秦嶺是處大分水嶺,不單是地界,也是氣候交界處,山林好藏身,但秦嶺比想像的要寒冷太多,就算人可以勉強支撐,但馬兒已經不行了。

在一處山坳里,周辰道:“再這樣下去馬匹非得被凍死,到時候不用人家出手,我們也會死在這荒山野林!”

孫乾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諸葛棋道:“莫慌,絕處有時亦逢生,先下馬,小兄弟去四處看看能否找些乾柴火,小姑娘跟我來!”

孫乾六神無主,聽了他的話立刻去照辦,諸葛棋帶着周辰攀上一處高,望四處銀裝素裹,白雪皚皚,深山死一樣的沉寂。在附近挑選一處被風地,諸葛棋吩咐周辰砍了些粗大樹枝,自己卻去搬石頭,周辰十分不解,心想這位諸葛前輩也不知在天牢裏被關了多少年,也不知道神志是否被關傻了,這種時候搬石頭砍樹枝做什麼?

只見諸葛棋做得十分賣力,將推來的石頭擺得到處都是,他雖然被關押在天牢許多年,除了身體看上去虛弱,年歲也大了,其實並沒有多少罪受。

周辰閑時,數了數這堆石頭,正好是四十九塊,諸葛棋又將她砍好的樹枝,擇高矮相近的六十四根數分方位插在雪地里,遠遠地一開,這些石頭隱隱呈現七星之勢,而樹枝排成了一圈陰八卦,聽諸葛棋道:“周姑娘,借你兵器一用!”

周辰將袖裏的月牙刃給了他,又聽他道:“你先出去!”

周辰茫茫然,退出到八卦陣外,見諸葛棋忽然揮月牙刃割傷自己手指,鮮紅的血跡滴在了雪地里,正要阻止,只見諸葛棋恭敬地跪在雪地,往北斗星方向磕了三個頭,口裏不停地念念有詞,只用那畫破的手指在七星石與陰八卦交匯的數枝上描着奇怪地圖案。

看得正出神,卻眼前忽然一閃,那些樹枝、石頭連帶諸葛棋一起全部都消失不見,四周雪地上只有剛才勞作時候留下的足跡,周辰大駭,頓時驚呼出來。

不遠處尋柴火的孫乾聽見驚叫連忙飛奔過來,叫道:“師妹,出什麼事了?”

周辰張嘴結舌道:“諸,諸葛前輩,不,不見了!”

孫乾道:“師妹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啊!”

周辰焦急地嚷道:“他真的不見了,就在剛才那裏突然地一下就消失了!”

正在這時,周辰手指的方向青光一閃,諸葛棋哈哈大笑地現身出來,手裏還提着周辰的月牙刃,這次連孫乾都給嚇呆了,他還以為自己眼花,諸葛棋明明就在眼前憑空地冒了出來。

只聽諸葛棋道:“兩位小友莫慌,這不過是奇門遁甲術中一個小小的‘石頭陣’,上古書籍中記載為‘七星借月’,我擺這個陣因為材料簡陋,加上沒有法寶壓陣,只能起隱身之效,其他的事情便難保證了!”

說著,諸葛棋牽了三匹馬往裏走,果然見人和馬匹再一次消失不見,周辰揉揉自己的眼睛,驚異未定道:“師兄,你先進!”

孫乾搖頭讚歎道:“諸葛前輩真是神人也!”

說著,他也跟着走了進去,周辰見師哥消失在眼前,卻不敢邁步了,忽然憑空伸出一隻手把她給拉了進去,周辰一個踉蹌跌入,眼前多了孫乾、諸葛棋和馬兒,抬頭望四周,仍然是白雪遍地,遠山近林,一切盡收眼底。

周辰不解道:“這是怎麼回事?”

諸葛棋捻着鬍鬚笑道:“你且退兩步一試!”

周辰照做,眼前青光閃現,兩人消失不見了,她連忙邁入兩步,景觀恢復如初,她終於明悟,拍手叫道:“妙,實在是妙啊,陣裏面能夠看見外面的景象,而外面卻見不到陣中的情形!”

入夜,三人各搬了塊石頭,圍坐在火堆邊吃乾糧,周辰口渴,乾脆就抓兩把雪塞進嘴裏,入口即化,嚼得頗有滋味,諸葛棋瞧了暗地點頭,心想此女聰明機靈,能屈能伸,將來必定大有作為。

見識過陣法妙用后,兩個少年對諸葛棋崇拜非常,周辰道:“諸葛前輩,您真厲害,我可認識您女兒諸葛燕姐姐呢!”

“燕兒?她現在還好?”

周辰笑道:“燕姐姐很漂亮,身體很好啊,以前是長歌門的人在照顧她,現在柳師叔的劍俠山莊距離泉州很近,所以我們時常見面嘍!”

諸葛棋嘆道:“算起來老夫已有二十幾年沒有見過我女兒了,當初分開的時候她還不到十歲,對了,她娘可好?”

“啊?”

周辰摸摸腦袋,她只去過諸葛家一兩回,卻從沒見到過諸葛燕的母親,低聲道:“好,好像沒見到過耶,可,可能是我去的時候正好不在家吧?”

諸葛棋神情有些激動,望着外面茫茫雪野,道:“其實老夫多年前就已推算出她已不在人世,可恨天牢竟然關了我二十幾年,我這一生畢竟還是對不住她!”

周辰和孫乾見諸葛棋滿面悲色,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才好。

入夜,倦累的兩人就在雪地里沉沉睡去。不知過了多久,周辰忽然感覺有人在推她,慌忙睜開眼睛,見孫乾也已經醒來,諸葛棋示意她不要講話,朝着外面望去,只見人影晃動,一襲白衣的冷峻男子此刻正站在山口,與幾人對視,周辰差點驚呼出來,孫乾趕忙捂住她的嘴小聲道:“他站了很久,暫時還沒發現咱們!”

雪夜裏灰濛濛地看不太清,但周辰從小在皇宮長大,仍是一眼就認出來這人就是九奎尊者,也正因如此,使她渾身戰慄不安,道:“他,他怎麼連這樣都能找到?”

忽然間,那九奎尊者嘴角不經查覺地一笑,只見他張開雙臂,運足勁道往山谷推來,霎時狂風大作,捲起雪粒漫天飛舞,充塞着整個林間。

聽得諸葛棋道:“糟了!”

周辰卻不明白這雪雖然大,看起來也不至於傷到人,況且漫天的風雪一觸及到陣法邊緣便立即墜下,想着,她立刻發覺不妥,只見陣法邊緣堆積的雪比別處高出了近半尺厚,隱約勾勒出陣法的輪廓來,原來“石頭陣”有着防風之效。

與此同時,諸葛棋喝道:“後退,快上馬!”

話音未落,九奎尊者以非人速度已到了陣前,見他左手伸出,已經變換成比常人要大上倍余,似掌似爪,那雙奪魂攝魄的眼睛此刻正散發出幽幽綠光,左爪憑空生出,即見滿天爪影朝大陣攻來,三回合過後,周辰聽得身旁喀嘣地折斷聲起,那主陣的樹枝自己斷去,諸葛棋以精血描繪其上的白虎獸猛地嘶吼,從樹枝上跳將下來,化作實形,驚得馬匹騷動連連,白虎獸飛撲向九奎尊者。

諸葛棋心神與陣法相連,已經受創,白虎獸出,陣法立刻失效,三人暴露無遺,外面寒氣颳得火堆呼拉飛騰,周辰一個激靈,駭得說不出話來,孫乾見大勢已去,提馬韁繩,把鐮刀長槍一橫,道:“師妹,快帶諸葛前輩走,我來斷後!”

九奎尊者一面與猛虎惡鬥,一面冷笑道:“兩個小輩,量你們也有本事大言不慚?”

諸葛棋須髯紛亂,催馬上前把那根主陣樹枝拔出,只見上面暗光涌動,吸收到的北斗之靈氣還未散去,即手捏法決,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精血來,念道:“恭請北方真武大帝助我降妖除魔!”

但見青枝亂顫,那刻畫圖案上又現一道龜蛇異物,掙脫束縛,落地生身,見風就長,直到人形大小,吼聲威猛如雷,也沖將向九奎尊者,那尊者卻是不拒,指把兩隻手都化作爪影紛飛,施展開天妖搜魂爪。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劍俠錄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修真仙俠 劍俠錄
上一章下一章

第六章 夜盡無路斗妖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