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吐露心聲

第十一章 吐露心聲

刀哥帶着護衛隊員們用裹屍袋收拾了一下馬維義的屍體,天冶也把寶辰從地上拉了起來。此時的寶辰似乎情緒冷靜下來了一些,但是他仍然陷入到了深深的自責當中,如果他不是那麼自作聰明的去和馬維義講那些話,馬維義可能就不會自己偷偷跑出來造成現在這樣的局面。

回去的車明顯慢了下來,車裏的人都沒有說話,寶辰埋着頭,面無表情,一個長期的LOSER,在遇到和自己同病相憐的人會迅速和對方拉近距離,直到現在,馬維義昨天對寶辰叫出的那一聲聲“大哥”就像是為他自己敲響的喪鐘,一下一下,狠狠地敲在了寶辰的心裏。雖然認識的時間還不到兩天,但是馬維義身上的天真與單純就像一面鏡子一樣,反射着寶辰二十歲出頭的模樣。

寶辰能深刻地理解馬維義有多麼的渴望在短時間內證明自己,但他有多了解馬維義,他就能對馬維義在瀕死時的絕望有多感同身受。裹屍袋裏露出馬維義那隻滿是血跡的手,指甲處已經磨沒了,他在最後的時刻可能絕望地抓撓着地面,這一下下也將永遠地抓在了張寶辰的心裏。

當卡車開回到社區的時候,大平台上已經沒有幾個人了,看來江玉樓暫時遏制住了事態的進一步惡化,但這完全不代表事情到這裏就結束了,而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

刀哥首先下了車,讓一名護衛隊員守着卡車,不允許任何人靠近,他自己先去和江玉樓彙報情況。

天冶似乎是想讓寶辰回去休息一下,但是被拒絕了,寶辰此刻還是想回到聯絡室,一種莫名的力量驅使他想見見鄭笑。

天冶可以說是寶辰最好的兄弟,但是他此刻並不想和天冶呆在一起,他心裏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現在想見的只有鄭笑,也許是因為自己答應鄭笑要回來接班,他不想因為自己的失誤再去傷害任何人了,也許是因為鄭笑的熱情開朗能讓他在此時獲得一點心靈上的慰藉。男人最好的療傷葯就是女人。

刀哥在和江玉樓說明了情況之後,江玉樓決定先不把發現馬維義屍體的事情告訴馬維義的母親,相比於死亡這個事實,“失蹤”更能讓人心存一絲希望。

回到了聯絡室的寶辰一臉陰鬱,通紅的眼睛讓鄭笑一下子就察覺出來了事情有些不對勁。在剛剛寶辰他們出去的時間裏鄭笑對馬維義事件也有了一個初步的了解,但看到寶辰現在這個樣子,她也不好再去追問什麼。

而是寶辰坐下來看到他早上送來的食物鄭笑並沒有吃,於是發問道:“我給你的東西,你怎麼沒吃?”

鄭笑被寶辰這麼一問,反而有些發懵,結結巴巴地回答道:“哦...因為...因為我昨天準備了一些,所以就沒有吃,我猜你應該也沒有吃早飯,就想留着給你回來的時候吃。”

“你是在關心我嗎?”

寶辰這個問題,讓鄭笑有些摸不着頭腦,愣在那裏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寶辰此時苦笑了一下,接著說:“不回答那就是不是了,我這樣的人也的確不配被人關心。”

聽到寶辰這麼說,鄭笑的眉頭擰在了一起,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這個男人,心想他究竟是抽了什麼風。

寶辰沒有看鄭笑,而是繼續說著:“我就是一個垃圾,一個LOSER,垃圾給你的東西,你怎麼能咽的下去呢?”

鄭笑聽到後站起身來對張寶辰提高了音量說:“你這說的都是哪和哪啊,怎麼一回來就和變了個人似的。”

寶辰看着鄭笑,顯然能感覺到鄭笑有些生氣了,他也站了起來,走到桌子前,拿起一盒午餐肉,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哐”的一聲,嚇得鄭笑打了個哆嗦。但是鄭笑沒有說什麼,而是撿起了那盒午餐肉放回了遠處。

而鄭笑的下一個舉動更讓人意想不到,她居然拉住了寶辰的手。寶辰很顯然對鄭笑的舉動有些措不及防,他下意識的把手向後縮了一下,但是鄭笑的手卻握的更緊了。寶辰在剛剛把午餐肉摔在地上的一瞬間就後悔了,一個大男人怎麼能拿東西發脾氣呢,尤其還是當著女人的面。這種羞愧感加上鄭笑拉着自己的手,讓寶辰陷入了極度的尷尬當中。

鄭笑把寶辰拉到了沙發上,寶辰不好意思的看了鄭笑一眼,但是迅速地逃離了和對方眼神的交流,恨不得把頭埋在地底下。

鄭笑始終是沒有放開寶辰的意思,而是像往常一樣,細聲慢語地說起話來:“你知道嗎,是我向江哥推薦的你來做聯絡員的。”

寶辰聽到后抬頭看了鄭笑一眼,鄭笑篤定的朝着寶辰點了點頭繼續說起來:“我第一次見你是在平台上,那天你和你的朋友衝下去幫助江哥打倒了那些怪物。然後就是後來社區里發生了暴亂,和我搭檔的聯絡員為了保護我,把我反鎖在了屋子裏。當時的我特別害怕,可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到了你,我在樓上往下看的時候,沒想到居然真的看到了你,我看到的是一個勇敢的你,一個毫不猶豫的你,而絕不是像今天這樣自暴自棄,妄自菲薄的人。”

寶辰聽了鄭笑的話,心裏好像明白了鄭笑想表達什麼意思,但是他還是不敢確定,就抬頭看着鄭笑,這一次是鄭笑躲開了寶辰的目光,而且眼睛裏似乎還含着淚水。

看着窗外的鄭笑又接著說了起來:“其實江哥一開始,是想讓你加入護衛的,但是我去找他,想讓他指派你來暫時頂替這個空缺。可我心裏真實的想法其實是不想讓你出去冒險。我的搭檔是官方專業的聯絡員,等他痊癒之後他一定還會回到這裏,如果他回來,你可能就要加入護衛隊了,但是我想好了,等他回來,我就退出這裏,然後讓你和他搭檔,這樣你就不用加入護衛隊了。”

寶辰聽了鄭笑的話之後,非常想抽自己幾個大嘴巴,第一是他覺得自己剛才的無理取鬧實在是太過分了,第二他是想驗證一下,他是不是因為馬維義的事情昏厥過去了,現在正在夢裏,因為已經很久沒有人像鄭笑這般對他關心與肯定。

寶辰至少在心裏給自己鼓了三次勁,才小聲的說出了一聲:“對不起。”

聽到這三個字以後,鄭笑流下了眼淚,帶着哭腔說:“我知道我自己很可笑,剛認識你不到兩天,但是我能感覺到我每次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心跳都在加速,我不知道為什麼發自內心的想笑。在這裏我都是一個人,雖然在社區里,但是一點安全感都沒有,可認識你的這兩天我的心境慢慢變得踏實了起來。你和那些專業護衛隊的人不一樣,你沒有受過訓練。你和你的朋友也不一樣,你明知道自己每次可能都會有危險,但是你還是去了,只要有你在身邊我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當鄭笑一口氣說完這些話之後,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寶辰其實在第一次見到鄭笑的時候,就被她深深地吸引了。他曾經讀過一篇文章,文章里講述的是關於男女感情的,能讓互相併不了解的男女在短時間內產生感情的有幾個要素。其中有兩個和現在的條件很像,一個是在情況緊急的危難時刻,一個是在密閉的空間裏,這兩點非常吻合他們現在的處境,所以寶辰很快就能理解他和鄭笑互相對對方的這種感情。

慢慢的寶辰的情緒也好轉了很多,他把昨天和馬維義的對話還有和在外邊看到的情況都和鄭笑說了一下,說到激動的地方自己又流下了眼淚。

後來寶辰讓鄭笑回去休息,但是鄭笑執意要留在這裏陪他,然後就在休息間的床上睡著了。寶辰望着熟睡的鄭笑,心裏是五味雜陳,現在這種情況可以說是因禍得福,可又不是那麼恰當,因為如果用馬維義的死才能逼出他和鄭笑互相表露心聲,那這個代價未免有些太大了。

感情處於長期空白的張寶辰直到現在都沒有完全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他和鄭笑現在的情形可以用已經開始相處了來形容嗎,他自己也不敢確定。

因為早上的事情,整個社區都比平時安靜了許多。中途天冶來找過一次寶辰,馬維義母親的情緒暫時穩定了下來,現在丁柔正陪着她。紙是包不住火的,社區裏的人雖然都不表態,但是不代表他們不會私下議論,可以說這幾天江玉樓對於社區的管理是不合格的,因為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到目前都沒有得到太妥善的處理。

夜晚,寶辰和鄭笑也沒有換班,二人都留在了聯絡室里,寶辰在通訊設備前練習着操作,鄭笑就坐在旁邊看着他,寶辰偶爾抬頭看看鄭笑,鄭笑就朝着他笑一笑,然後寶辰也傻傻的跟着笑,兩個人的眼神里不再是上午的尷尬和躲閃,而是那種恨不得將對方包含進去的溫暖,這一刻的美好幾乎讓他們二人忘記了外邊的情況。

直至深夜,鄭笑已經熟睡,寶辰因為白天精神的緊繃,困意上涌,不停的在桌子前點着頭。偶爾在走廊里傳來的一些腳步,能讓他短暫的清醒,但是始終難敵不斷上涌的困意。可很快他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寶辰開門之後,看到站在他面前的是兩個護衛隊員。

“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江玉樓讓我們來找你們兩個,社區里出了點緊急情況,你們跟我們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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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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