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顧清初遇秦舟

第三章:顧清初遇秦舟

顧老這邊樂得高興,揣着從德全手上贏來的銀子,樂呵呵的出宮去買樓記新出品的熬煎包了。完全忘記了還在宮裏跪着的自家孫女。等到顧老回家的時候天色都已經黑了。老皇帝處理了一天的國事,吃了飯就叫人傳喚顧老進宮,德全站在門口稟告說顧家大小姐已經跪了一天了。老皇帝擺棋盤的手頓了一下,“先傳她過來。”

“是!”

老皇帝還沒有開口,就看見走進來的顧清直直跪下了,老皇帝一聲嘆息這丫頭死心眼。

“顧清,朕下一道詔書把你賜死吧!”

老皇帝語出驚人,德全聽得頭皮發麻,只祈求顧老能夠快些進宮。

顧清的臉色倒是波瀾不驚,又或者說又有一絲得嘗所願。

顧家有家規:不可自戕,不可自賤,不可自輕,不可亂國。

父母叛國,起兵謀反,祖父為了國家親自設下計劃,無名之師亂其軍心;不孝之子敗其氣勢;不義之人天下誅之。

顧清追隨祖父,從小能文能武,論兵法詩書極少能出其右。但是德全不明白,顧老明明整天開朗怎麼就養出了這麼倔的孫女。天下人皆知此次叛亂雖然是顧氏夫婦挑起的戰爭,但是卻也是由顧家祖孫兩人平息所以對於她們民間的評論其實紛紛攘攘褒貶不一。

民間有學者,名為李應晚,設學堂,傳送道義,有治天下之才能卻居身於江湖,建得草棚一間,竹席茅草齊全。學生們每日輪流送飯給先生。

一日有學生敏問先生:“如何看待顧家。”

先生捋了捋鬍鬚,喜笑顏開,反問道:“有誰能說說顧家是誰的顧家嘛?”

學生敏回答思索許久,未得答案。學生意答曰:“顧家乃皇帝的顧家。”

先生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直接着問:“或還有別的答案?”

學堂上無人應答。

恰巧門口放牛的老翁聽見,順口笑到:“李先生,你這一學堂的學生怕是要壞你招牌勒。”

先生拿起桌上的筆,向老翁走去,面相老翁行大禮:“煩請這位老先生快去教教我這群傻學生吧!”

老翁搖頭:“我還得放牛呢。”說罷也不理李應晚,牽着牛就走了。李應晚只好回到座位。

“顧家是那個會打勝仗的顧老將軍家嘛?”門口站着個小娃娃細聲細氣的問。

“正是。”學生敏回答道。

“那顧家不是天下的顧家嘛?”小娃娃問到。

一時間學堂內竟無人說話,李應晚招呼了小朋友進來問到:“為什麼顧家是天下人的顧家呀?”

小娃娃有些拘謹,小聲的回答:“回先生,娘親告訴我天下是皇上的,可皇上也是天下的。顧家既然是皇上的顧家,那便也就是天下人的顧家了。”

李應晚笑着問:“小娃娃,你叫什麼名字啊?想不想來讀書啊,和這些哥哥姐姐一起。”

小孩行李說道:“我叫宋懷恩,家中米糧不多,我有幸的話,先生將後門檻的位置留給我就行。我坐在門檻上旁聽即可。”

“嗯好,今日你就先回去吧。”

待到宋懷恩走後李應晚才開口問學生們是否明白了。

學生蒙回答說:“顧家從始至終被天下人認可的只有顧老將軍,所以顧家的事情在普通老百姓的口中不會出現那些不當的言論。這,是計謀。”

先生點點頭:“孺子可教也。”

皇帝果真一紙詔書賜死了顧清,等到顧老將軍來的時候,德全站在門口生怕顧老將軍待會兒和皇上打起來,到時候他是裝死好呢還是裝病好呢?

“你一天天的就知道霍霍我孫女,有本事拿你自己的女兒。”顧老將軍的話音剛落,就聽見一個乾淨的聲音傳進來。

“顧老將軍氣什麼呢?父皇,你可讓着點顧將軍吧,別到時候把我給賠了。”

來的人是五皇子,傳言五皇子極善丹青,常年流連於青樓酒館,為美姬作畫。

話音落人才從屏風後面走出來,好一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子,就是個頭屬實在眾多皇子中算不上高,但也不矮。比起顧清來還要多出半個腦袋來。一身紫色長袍,腰間白玉金帶,掛雲紋香囊配飾。

顧老將軍一看,當即拍桌:“這是你哪個兒子,給我留着當我的孫女婿!”

五皇子沒有說話,安安靜靜的立在一邊,老皇帝趁機偷梁換柱,偷了一顆顧老將軍的棋子后才慢悠悠的開口說道:“可惜了,你家女娃娃已經沒命了。”

顧老將軍看着眼前這孩子,眉清目秀不至於太粗狂,也不是沒文化的人,細看眉宇之間還有些狠勁,越看越對這個孫女婿滿意,也不在乎剛才那個老東西偷了自己幾顆棋子:“沒關係,我可以馬上辦一個認祖歸親儀式,就說是我顧家流落在外的骨血。”

老皇帝偷偷拿捏在手中的棋子以非常清脆的聲響落在了棋盤上。一張臉是哭笑不得:“老東西,你是年紀大了老眼昏花?你在仔細看看這孫女婿?”又指着五皇子說道,“行了行了,你就不要在一邊看熱鬧了吧,還不快去給你古老伯請安。”

五皇子恭恭敬敬的走上前去,然後在顧老將軍眼神的注視下行了一個公主禮:“秦舟給顧老將軍請安了。”

良久,秦舟覺得她的腿有些麻了,可是還是沒有聽見顧老將軍的聲音,微微抬起頭看,就看見顧老將軍一臉的豬肝色,一時沒有忍住笑出了聲來。

“行了,下去換一件你顧老伯看得順眼的衣服過來吧。”

老皇帝雖然下了令,但秦舟的心理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這是在宮裏,萬一被有心之人撞見,那就前功盡棄了。看出了秦舟的猶豫,老皇帝寬慰她說:“這裏還是沒有問題的。放心去吧,這些年朕也許久沒有見過我們舟舟穿女子服侍的樣子了。”

這下秦舟才放心的退下去換衣服。

秦舟是皇后所出,出生的那一刻皇帝就知道這是個女兒了,但是皇后呈上來的竟然是五皇子,而不是五公主。

皇帝也就順水推舟成全了皇后,這樣做也是為了安皇后的心。但是自從五皇子心智長全之後皇帝就格外的重視五皇子,這也讓皇后不安,甚至一度想過要不要向皇帝坦白。

當年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皇后想的是三皇子被教得過於仁厚了,朝中大臣難免會有背地裏拉幫結派的,她當年拚命剩下五公主也只是為了能讓朝廷能夠長久的發展下去。

大皇子一脈有貴妃坐鎮,甚得皇上寵愛,雖然還沒有立太子,但是景瑞王朝向來是立嫡子,大皇子身為皇長子奪太子位之心是路人皆知,可大皇子脾氣暴躁,稍有不慎便是殺人泄憤,在民間已有積怨。二皇子賢妃一脈表面上不爭不搶,但是總能意外獲得利益,皇后絕不相信天下有如此巧的事情,況且賢妃入宮之前並無人知道她到底是做什麼的。

看着皇上對三皇子的教導,皇后那時候一心想的是景瑞國絕不能毀在他們的手裏,她要肅清道路,教導出一個仁厚的君主一個賢明的君子,於是有了秦舟的出生。

秦舟日日跟着皇上學習政務處理,皇后越看越是心驚膽戰,終於有一天要憋不住的時候,皇上卻突然下旨說是要立三皇子為太子。

先前有太多的人看好五皇子,巴結的少不了,更有甚者是那些將軍竟然直接聯名書信支持五皇子,秦舟拿着手裏這一大摞的支持信,苦笑的進宮美名其曰拜見皇后。可是背地裏卻悄悄先去見了皇上。

隨後才拜見皇后,皇后見着秦舟帶來的這些書信趕到憤恨,這些人竟然想聯名造反,顧將軍的事情才過去多久,國家的局勢才穩定下來!

皇後有些頭疼,這些大臣現在都是股肱之臣,雖有異心但是卻還是忠於國家的。只是這些將軍打仗太多了,他們身上的榮耀都是靠着這些年四處征戰幾次鋌而走險,刀槍棍影里撿回來的,國家也是靠着他們才一點一點收服失地的。眼下國家大力發展文化勢必會引起他們的反感和擔心,皇後知道這是必然的。

秦舟坐在一旁,連手裏的茶冷了都沒有察覺。

“你在看什麼?”皇后問到。

秦舟指着那個站在門外的宮女問到:“她從前好像是在母後跟前做事的人,怎麼現在卻站到門外去了?”

皇后順着視線看過去,看清了人之後才說道:“那丫頭是個忠心的,也聰明,只是太聰明了反容易遭人算計,越是站在顯眼的地方她就越是容易犯錯。前些日子有個琉璃盞碎了,好好的就放在我的妝枱上,別人誣告她,我當時沒信想着第二日好好查一查,結果當天晚上這孩子就自己來找我了,求着我讓我把她放到外面去。”

皇后喝了一口茶,接著說:“我問她為什麼,難道不願意待在我身邊,你猜那孩子說什麼了?”皇后眯着眼睛笑起來。

秦舟放下茶盞:“她站得離您遠一些,才可以留在您身邊久一些。”

皇後站起來走到走到屏風處:盯着那宮女:“這孩子命苦,才見她時懂事得讓人心疼,採辦宮女的王管事說是這孩子自己求着被賣進宮裏當宮女的,她有個姐妹被家裏人賣進了青樓又不肯接客,生了病沒錢治。”

皇后的神情有些落寞,秦舟悄悄的岔開話題:“母后,或許我也應該離父皇遠一些了。”

皇后看向秦舟說不出話來,看着秦舟遠走的背影皇后獨自呢喃到:“這孩子還是這麼懂事。”

門口的宮女端着茶進來:“娘娘,別想太多了,五皇子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皇后看着她,靜默了半響才說道:“玉蟬,她和你一樣懂事得讓人心疼。”

玉蟬站在一邊,低垂着頭:“是我和五皇子一樣才對。”

皇后的眼眶有些濕潤,扯着嘴角,裂開個笑:“你說她會怨我嗎?”

“我不知道,但五皇子自幼名師教導,您和皇上也親自教習,想必五皇子應該比我更加明事理。”玉蟬退下。

第二日早朝

五皇子當著滿朝堂的官員請問皇上,為何立三皇子為太子。

眾官員大驚失色,當場下跪。

皇上倒是穩如泰山,口中僅有兩字:“立嫡。”

五皇子又問:“若嫡子吃喝玩樂,沒有治國只能?軟弱無能,沒有治國之才?愚鈍不堪,沒有治國之智?”

皇上怒摔茶杯,只留下“混賬”二字。

這一番鬧騰下來差點下旨廢了五皇子,在場的官員無人敢說話,還是五皇子的老師站出來說是自己沒有教導好五皇子,讓他犯下如此重罪,懇請皇上繞過五皇子,降罪於自己。

五皇子的老師是三朝元老,連皇帝和顧老都是他一手教出來的,於是各大官員心裏也有數了,情不用他們求了,人也保住了。

可是皇帝的心思哪能隨隨便便被他們猜中,當天晚上一道聖旨傳入五皇子府中,其大意是:五皇子既然覺得自己聰明能幹,那便去民間體察百姓生活,談談關於百姓生活的改變,寫個民生論出來吧。

皇帝是雷聲大,雨點小,處罰雖然不重,但朝堂上的官員心眼兒清楚得很五皇子怕是再也無緣太子之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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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朝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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