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雷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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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書虞反應倒也快,尖叫剛脫口就一把捂住嘴,安靜地等了一會兒,見沒驚動選管,這才放下手長長吐了一口氣,喬以越見狀也緩緩放下了捂着耳朵的手,她心裏猜蔡書虞也是來練習的,但又有點不確定,因為她以前從沒在這個練習室里見過蔡書虞的身影。

不過說到底,不管對方是來做什麼的,和她都沒什麼關係,於是她便不再去多猜,轉而朝蔡書虞點了點頭,想打個招呼,結果那聲“晚上好”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被蔡書虞氣呼呼的嚷嚷聲堵在了嗓子眼裏。

“喬以越,大半夜的你躲在這幹嘛?存心想嚇死我啊。”

什麼呀?

喬以越被她吼了個措手不及,腦子霎時一陣打結,她茫然地睜大眼,張了張嘴下意識想反駁,想了想又閉上了。

老實說蔡書虞的指責簡直不可理喻,她只是坐在這裏而已,沒藏在門后或者桌下,根本不算是躲起來,嚇人更是不知從何談來,但她看蔡書虞眼圈都快紅了,說起話來又急又氣,全然失了往日的淡定自若,確實是一副被嚇壞了的模樣,就覺得也沒必要太計較,於是低了低頭老老實實道了個歉:“對不起啊。”

誰知話一出口那邊蔡書虞就掩嘴作驚訝狀道:“欸?可這也不是你的錯啊,只是我被嚇到了,發泄一下情緒,你也不用就攬到自己頭上嘛,不要理我就好了。”

這人到底想怎樣?

如果說片刻前喬以越只是稍有驚訝的話,這下她是徹底被震撼到了,難以置信地愈發睜大了眼。

她眼睛本就大,這麼一來,更是顯得圓滾滾的,無辜中透着幾分驚魄未定,加上下意識縮起脖子的姿態,像極了被嚇呆了的小動物,蔡書虞瞥了一眼,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喬以越看不到自己的樣子,所以不明白蔡書虞為什麼會笑,不過考慮到對方素來不按理出牌的習慣,她明智地選擇閉上嘴一聲不吭,免得這位蔡小姐又說出什麼超出她腦子處理能力的話來。

然後,看着蔡書虞朝她走過來,她甚至一瞬起了逃跑的念頭。

可惜門在另一端,這時候突然起身離開似乎也不太禮貌,她只能維持着抱膝而坐的姿勢,並在蔡書虞往她身邊坐下、抱住她胳膊時努力縮起身子,免得不小心又觸了對方霉頭。

“你在這做什麼呀?”與她的緊張相比,蔡書虞看起來倒像是已經徹底忘了不到一分鐘前的不快,嗓音中的嗔怪蕩然無存,重新變回平日嬌滴滴的調子,臉上也堆起了甜甜的笑,抱着喬以越的胳膊整個人都親熱地貼過來,彷彿兩人是結交多年的知心好友。

“練、練習……”感覺蔡書虞和牆壁像兩片麵包一樣把自己緊緊夾了起來,喬以越的身子愈發僵硬,講話語氣都乾巴巴的。

倒不是因為她不習慣和人親密接觸,她只是看着冷,私底下其實還蠻粘人的,對女孩子間的牽手摟摟抱抱習以為常,尤其是發獃時候,總會習慣性抓着邊上的人,甚至索性抱上去。當初還在前公司時,她就經常掛吳愷元身上,還會時不時撒個嬌,指使對方替她跑個腿。

她生了副好皮囊,在朋友里一向是被寵着的那個,她樂得享受這副皮囊帶來的便利,來了節目和大部分選手相處得都蠻融洽的,雖說她不習慣主動找人搭訕,但若是其他人找她玩,她往往也都不會拒絕,這次打過了招呼,下次路上見到就自然而然挽上去了。

但蔡書虞不同,其實在今天之前,喬以越一度懷疑蔡書虞是不是討厭她。

她還記得初舞台錄製到一半時她去場外補妝,恰好蔡書虞也要去,她本着禮節向蔡書虞點了點頭,結果對方抬起下巴輕哼了一聲,看都沒看她一眼,當時兩人隔得有點遠,也有可能是蔡書虞沒看到她,不過加上那句聽起來略陰陽怪氣的“惡毒女二”評價,也不怪喬以越多想。

如今主題曲她們都分在了D班,蔡書虞天生一副熱絡的性子,一秒鐘都安靜不下來,這幾天下來班裏所有人都被她找了聊天過,除了喬以越,就算兩人偶爾對上視線,蔡書虞也會很開就撇開目光。

這也是之前她發現替她解圍的人是蔡書虞時會如此驚訝的原因,不過她想,蔡書虞既然會出手幫她,那想必是她想多了,只是這時和蔡書虞獨處,又見識過對方翻臉比翻書還快的本事,她仍是免不了拘謹。

“來練習,那你坐在這幹嘛?”蔡書虞不依不饒繼續追問。

“唔……累了,休息一下啊。”喬以越自然不會說出真實原因,她實在不願意提,哪怕她那點事多半已經人盡皆知了。

蔡書虞抬眼看向她,沒說什麼,但直白地寫出了同情的眼神無疑在宣示,她已一眼看穿了喬以越心中所想。

氣氛頓時尷尬起來,喬以越只覺置身之地猶如火烤一樣,多待一秒都是煎熬,於是硬着頭皮說道:“我累了,也太晚了,就先回去了。”

她說著就推開蔡書虞想站起來,沒想到立刻再次被拉住了。

“等等嘛,先別走,其實我也是來練習的,主題曲不是有個左右搖擺的動作嘛,好難啊,我怎麼都做不來。”蔡書虞牽着她的手晃了晃,短短片刻,她的表情就變得天真而嬌憨,嗓音也若浸了蜜一般,甜中透着一點苦惱,彷彿此前神情中的憐憫只是鏡花水月,而她則自始至終都在煩惱跳不好主題曲的事,“不過我記得《Fancy》有個差不多的動作,你可不可以教教我啊。”

喬以越回憶了一下,兩支舞里確實有個差不多的動作,印象里也沒什麼難度,是很基礎的動作,她一遍就過掉了,如此想着,她稍稍直起了一點身子,但很快又塌了回去,將臉埋回臂彎悶悶地開口:“我也跳不好……你還是去問問Fancy組的別人吧,她們可以教你。”

說話間她鼻子有點酸,不禁心想:當初所謂的一遍過掉了,是不是也只是她自視太高,實際上根本不得要領。

不然怎麼才這麼點得票呢。

只是自怨自艾的情緒還沒全然成型,她就被蔡書虞重重推了一把。

“說什麼呢?你不是——”

蔡書虞應該是想反駁她,或者讓她清醒一下,只是她沒想到喬以越這種抱膝蜷縮的姿勢通常會重心不穩,被她這麼一拍,霎時整個人對着牆壁栽了過去,她嚇得臉色一白,萬幸她反應夠快,在喬以越的腦袋即將撞上牆壁前,眼疾手快揪住她的領子把她提了回來。

整個過程跟個鬧着玩似的,若是拍下來,多半要惹得觀眾哄堂大笑,不過兩個當事人當然是笑不出來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宛如剛被綁在過山車上甩了幾個大迴旋。

“抱、抱歉……”這下輪到蔡書虞不自在了。

“嗯……”喬以越慢吞吞將被扯歪的領子拉正了,“沒事……”她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了,總覺得一遇上蔡書虞,什麼事都會演變成她看不明白的模樣。

不過被這麼一攪和,她心裏那點怨天尤人的情緒散得乾乾淨淨,畢竟任誰被這麼來回一通猛晃,除了驚嚇以及頭暈想吐之外就沒什麼功夫想別的了。

“呃,其實我是想說,你跳得挺好的啊,你們組的表演我看了好幾遍呢,你跳得真的很好欸,就那個動作,扭得像海藻一樣,沒人比你扭得更好看了。”

什麼叫扭得像海藻一樣啊?這是在夸人嗎?

換個脾氣稍微爆一點的人恐怕要當場跳起來和蔡書虞吵架了,只是喬以越是個完全沒脾氣的人,不然她也不會在先前蔡書虞無理取鬧時候乖乖道歉了,聽了這番依然處處透着陰陽怪氣不知是在夸人還是在損人的恭維,她只撇了撇嘴,把臉埋回臂彎,小聲說:“謝謝你,可我確實沒跳好吧,不然也不會墊底了啊,只得了二十七票,比誰都少。”

除了在得知名次時表現出些許失態外,她就再也從沒對誰提起過對於一公排名的在意了,大家都以為她狀態不佳是因為在網絡上傳得沸沸揚揚的黑料,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更在乎的是什麼。

只是她一向覺得,在輸了之後還對結果耿耿於懷是弱者的做派,輸了就是輸了,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她技不如人,面對結果她該做的是調整好狀態繼續往前,而不是時時惦記着那二十七票,始終賣不過那道坎。

就算想不通又如何,觀眾早就用投票給了她答案,不是么?

她原本是不會對任何人說的,只是在經歷了那麼多天的挫敗、以及今天一系列大大小小匪夷所思的驚嚇后,她着實有些累了,一不小心就將藏在心底深處的計較宣洩出來,連同那些怨氣一起。

哪怕竭盡全力裝作風輕雲淡的樣子,她還是很在意啊,在意到整晚睡不好,在意到練習都心不在焉。

就像小孩子時隔多日都念念不忘被搶走的一顆糖一般,很小氣,很沒出息,但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說完后,過了一會兒她才驚覺失言,當即懊惱地皺起了眉,想說點什麼補救一下,只是想了一圈都沒想到有什麼好補救的,只能自暴自棄地想:算了,反正都這樣了。然後再一次打算離開,只是一抬頭,就見蔡書虞若有所思盯着她,表情很是古怪。

“你不知道?”一向含着笑的嗓音顯露出重重遲疑。

“知、知道什麼……”喬以越又迷茫了。

“一次公演啊,你上了避雷名單,你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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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入月之海[娛樂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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