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民生花園
他望見自己的新家:在蓋好的兩幢中,還有兩幢蓋到一半,還有兩幢在“哐哐”的打樁,自己的家,就在那蓋好的兩幢樓中,這些樓房都是多層住宅,含閣樓共七層。
新家小區名字叫“民生花園”。
民生花園裏,一共住着兩戶人家,一家在後排一幢樓西單元五樓,還有一家就是自家。
到了小區門口,一個保安懶洋洋的說道:“幹什麼的?”
“我的家住在這裏!”
“哪幢樓?”
“七號樓一單元一零一室。”凌哲怕他再羅嗦,索性都說出來了。
“這小區裏的路還沒有修好,怎麼這麼早就搬家了呀?”那個保安自言自語的說道。
民生花園的大門還沒有蓋好,凌哲家住在大門的北邊,第一排第一家第一層,在他家的南面,按規劃是一個中心花園。
凌哲跑到家門口,按了一下門鈴。因為,他還沒有新家門的鑰匙。
凌靜打開門說道:“弟弟,放學啦!”
凌哲默數了姐姐說的話,一共是五個字。他高興的差一點要跳起來!長這麼大,他聽姐姐說最多的,還沒有過四個字,說三個字的都很少,說兩個字的居多。
“姐啊!我的姐啊,弟弟放學回來了!姐啊,你搬到新家高興嗎?”凌哲說了這麼一大串,目的是想聽姐姐多說幾個字。
“高興!”凌靜又說了兩個字。
凌哲失望的把書包放到大桌上,。
爸爸媽媽都在忙碌着,臉上都是愁眉苦臉的樣子。
凌哲詫異的問:“我媽啊,以前,我每天到家你都要和我說說話,今天是怎麼啦?”
萬學英沒有說話,而是用一種奇怪的目光望着自己。
凌哲在學校,看到閻家豪的目光已是心有餘悸,再看媽媽那奇怪的目光,無意之中頭皮緊了幾下:“媽啊,你為什麼那樣看着我啊?”
“哲子啊,你爸這一輩子沒啥優點,就是有一條我信得過,他從沒在我的面前說過假話!”
凌哲朝姐姐望了望,姐姐正面無表情的坐在電腦旁;朝爸爸望望,爸爸正在拾掇冰櫃裏的魚,他又朝媽媽望望,媽媽依舊是那奇怪的目光,凌哲看了,不禁感到奇怪:“媽,你說這話好奇怪啊!”
“唉——”萬學英嘆了一口氣,之後說道:“我去拾掇飯了,你作業等會兒做吧,這裏不停電!”
凌哲放下作業,走到媽媽面前:“我媽,你今天說的話,好奇怪啊!”
“那媽媽說什麼話,你才感到不奇怪呢?”
“我本以為,我一進門你就會問:你有沒有坐公交車啊?”
“是啊,你有沒有坐公交車啊?”
凌哲聽了,又好氣又好笑:“媽,你這話問的……唉……”
凌雨忠接過話頭說道:“你媽愁悶了一下午,說不知是誰拿了她的那兩塊銀元?”
“兩塊銀元?”說心裏話,凌哲從來就不知道家中有那麼兩塊銀元,不過,他在夢裏夢見的那兩塊銀元,至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
“是啊!”
凌哲看見爸爸張着大嘴望着自己,媽媽也張着大嘴望着自己,只有姐姐沒有這樣,她仍然面無表情的、一動不動的坐在電腦旁。
凌哲不加考慮的說道:“這兩塊銀元,一塊是孫中山的開國紀念幣,另一塊是袁大頭嗎?”
萬學英聽了之後,一驚,急忙說道:“是啊!你看見了?”
凌哲要是如實回答:在夢裏看見的,那麼,他就會在父母的心目中,終身留下好說謊的陰影。
他沒有回答母親的問話,而是猛的一甩頭,隨後問道:“今天搬家的人當中,有沒有一個長得賊眉鼠眼,尖嘴猴腮,個子比我還要矮一些的,一個三十多歲的瘦子?”
“有啊!”
“你知不知他叫什麼名字?”
“你問這個幹什麼?”
凌哲真的急了,大聲的說道:“爸,你告訴我吧!”
“有!有這麼一個人!”
“他叫什麼名字?”
“我聽有人叫他錢二。”
“他是哪個搬家公司的?”
“叫什麼來着,我忘了。”凌雨忠撓了撓已經變得稀疏的頭,說道。
“是不是叫‘安吉搬家公司’?”凌哲清楚的記得,那個叫錢二的工作服的胸前,就是印着這幾個字。
“是呀!”
“這個公司在什麼地方?”凌哲緊接着追問道。
“在你們學校西邊,約有三里路;在精誠市的邊上,大路北邊!”
“嘭!”
凌哲一掌拍在大桌上:***!真是奇了怪了,夢中做的事情,竟然和現實中的一模一樣!
他拍了大桌子以後,感覺百思不得其解:莫非現在還是在做夢?
不對!這不是在做夢!他望了一下作業:長這麼大的人,從來就沒有在夢中看清楚過這樣清晰的字體,這決不是夢!
那又是怎麼一回事呢?他一巴掌又拍在腦袋上。這一巴掌下去,這中指接觸到了頭頂正中的外星人植片,他想:自己的夢這樣清晰,會不會與這個植片有關?
萬學英見兒子又拍桌子又拍頭,一下子慌了:“哲子啊,算了!算了!我曾拿那兩塊銀元,到街上去打過價,人家出價也就一個八十、一個一百,那也不值什麼錢的!”
凌哲急得流下了眼淚:“我媽啊,那些錢還少嗎?要夠你拾多少小瓶子呀?”
萬學英聽了,兩行眼淚猛的竄了下來。
凌雨忠聽了,打了兩個酸鼻子。
凌靜聽了,眼睛慢慢的從電腦上移開。然後,輕輕的說道:“小瓶子?”
萬學英聽見女兒在說話,立即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來說道:“我的俊閨女,是啊是啊,是小瓶子!”
凌雨忠急忙把酒瓶套在嘴上,說道:“是啊,就是裝水的小塑料瓶子!”
凌靜搖了搖頭,說道:“是酒瓶!”
剛才,萬學英和凌雨忠還處在銀元話題的痛苦之中,現在,突然聽到女兒主動搭話,不由得欣喜起來。
女兒長這麼大,總是回答,回答時也只是一個字或者兩個字,從來沒有主動搭過話。
凌哲放學的時候,女兒也說過話,他們內心感到欣喜,但都籠罩在“銀元”的陰影里,所以,沒大注意。
這次,凌雨忠聽到女兒說“是酒瓶”,高興的像個孩子,拿着酒瓶說道:“靜子說得對,爸爸拿的這個是酒瓶!”
凌雨忠從牆邊拾起一個塑料瓶子,說道:“這個,這個是塑料瓶子,你媽到收購站去賣,一毛三一個!”
凌靜點了一下頭,眼睛又移到了電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