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解圍
這樣想着，穆清的眼眶都濕潤了。
老太太輕輕摸着穆清的腦袋寵溺道，“好了！
都是大姑娘了，怎麼還粘着祖母啊！”
“清兒再大也是祖母的孫女。
祖母，清兒不要離開您了！”
“好好好！
祖母也不離開清兒！”
祖母笑着哄道。
“老太太！”
方才出去的女使回來了，“老太太，二公子那兒奴婢去瞧過了，二公子身體強健，上了葯后，傷勢已無大礙！”
“嗯！
我知道了，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穆清有些驚訝地看着老太太，“祖母，您是在關心二哥哥嗎？”
老太太哼了一聲，“小沒良心的，祖母是關心你！
你自己病還沒好就去給他送葯，祖母不差人去看看他，你豈能放心？”
穆清聞言鼻子竟酸了，老太太不喜歡陸九辰這她是知道的，可為了她，老太太還是愛屋及烏！
“祖母，謝謝您！”
穆清抱着老太太哽咽道。
“好了！
丫頭，快躺下休息吧，祖母晚些時候再來看你！
小桃就在門外，有事你就吩咐她吧！”
老太太給穆清掖好被角，看着她睡下，又叮囑了幾句守在門口的小桃才離開。
又睡了一會兒，穆清方覺身上好些了。
“小桃！”
聞穆清喊聲，一個嬌憨的小丫頭立即跑了進來，“小姐，您醒了？”
“嗯！
我餓了，有飯嗎？”
“有有有！
老太太知道小姐醒過來定然會餓，所以一早讓人把飯菜放鍋上溫着了。
奴婢這就給小姐端去！”
小桃快步跑出去，沒過多久，穆清就聞見了雞湯的香氣。
“小姐，這雞湯煨了足足兩個時辰，放了好些藥材，補身子最好了！”
穆清嘗了口雞湯，有人蔘的味道，想來是老太太讓人把她爹送的千年人蔘給她燉了。
“小桃，雞湯還有多少？”
穆清問道。
“廚房裏燉着一盅呢，夠小姐喝的！”
小桃笑道。
“小桃，去把雞湯分一半，端去給二哥哥吧！”
小桃不解地看着穆清，“小姐，您怎麼突然對二公子那麼好啊？”
“小桃，你記住！
以後不只是我，我們所有人都必須好生對待二哥哥！”
穆清認真又嚴肅地說道。
“為什麼啊？
小姐，您之前不是很討厭二公子嗎？
而且二公子對您態度也很差！”
“你別管為什麼，記住我說的就是了！
你快去把雞湯送給二哥哥吧！”
穆清催促道。
“好吧！
那小姐您慢慢吃，奴婢去給二公子送雞湯！”
小桃無奈地走去廚房，將雞湯倒了一小半端去了竹園。
穆清吃了飯，又迷迷糊糊地睡下了。
穆清的身子嬌弱，足足養了兩三日才好。
在床上困了這麼久，一下床穆清就迫不及待地溜出去蹦噠了。
今日的陽光極好，微風輕拂，穆清坐在假山上放着風箏。
忽然，她聽見身後有腳步聲傳來，一回頭便瞧見陸九辰和穆轍走了過來。
“大哥哥，二哥哥！”
穆清笑道。
聽到叫聲，穆轍明顯一愣。
他在府中不得寵，從前這個妹妹可極少主動跟他打招呼的，今日是怎麼了？
穆清從假山上跳下來，牽着風箏笑得明媚，“二哥哥，你的傷怎麼樣了？”
陸九辰依舊清冷，不樂意回答穆清的話。
穆清也沒介意，反正離陸九辰當上權臣的日子還很長，她有的是時間慢慢抱大腿。
“大哥哥，二哥哥，你們這是要出門嗎？”
穆清笑道。
穆轍見陸九辰不願回答便笑道，“沒錯！
今日大學士蘇臨謙蒞臨國子監指導，我們前去聆聽教誨！”
聞言，穆清恍然想起，前世就是在這個時候，陸九辰以一篇治國論嶄露頭角。
蘇臨謙本非善類，他擔心陸九辰入仕後會對他不利，便私下聯合穆爵盛給陸九辰使絆子，導致陸九辰晚了兩年才考中進士。
這些事情前世她都是聽下人們議論的，是真是假她不知道，但陸九辰如今羽翼未豐，太早出頭的確不合適。
“大哥哥，我有些話要對二哥哥說！”
穆轍看了一眼陸九辰，隨後點點頭，“那我去門口等你！”
穆轍走遠了之後，穆清拉着陸九辰的袖口低聲道，“二哥哥，你清楚蘇臨謙的脾性嗎？”
聽到穆清的問題，陸九辰微微蹙眉，“你問這個做甚？”
“清兒知道二哥哥有經世之才，也是滿心壯志，可二哥哥應該明白弓打出頭鳥，蘇臨謙並非心胸寬廣之輩，二哥哥如今羽翼未豐，應當藏拙才是！”
穆清的這番話在陸九辰心中濺起了不小的浪花。
他很難想像，這番話竟是從一個十歲女童嘴裏說出來的。
而且，穆清怎麼知道蘇臨謙是個怎樣的人？
還讓他藏拙？
陸九辰看着穆清微微眯起雙眸，“你到底什麼意思？”
“二哥哥只要記得清兒所言便好！
請二哥哥相信清兒，清兒以自己和祖母的未來發誓，清兒絕不會害二哥哥！”
看着穆清堅定又清澈的雙眸，陸九辰第一次有了些許動容，難道穆清真的轉性了？
陸九辰沒有多言轉身離去。
“二哥哥，清兒會保護你的！”
穆清大喊道。
陸九辰腳步未停，卻是加快了些。
“九辰，你有沒有發現清兒好像變了！”
穆轍疑惑道。
“變與不變是看人心，而非表面！”
陸九辰淡淡地說完便上馬離開了。
穆轍也匆忙上馬疾馳而去。
穆清細細思索后還是不大放心，便連忙收了風箏。
“小桃，讓人備馬車，我要出去轉轉！”
“小姐要出去？
那奴婢去跟老太太說一聲！
““不用跟祖母說了，我就是自己去挑些胭脂水粉，一會兒就回來！”
穆清急忙道。
“那奴婢去牽馬車！”
穆清匆忙跑回房間換了身輕便的衣裙從後門上了馬車。
注意到的是，一個人影躲在門后看着她離開后便匆忙跑開了。
大齊民風開放，女子並沒有不許拋頭露面的拘束，只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出門總是不願意與普通百姓擠一路的，所以走在街上的女子大都是普通的農家女。
馬車一路直行到妙香坊。
妙香坊素來是京城的大家閨秀最喜歡的地方，因為裏面不僅羅列了各種各樣的胭脂水粉，珠翠首飾，更有宮裏面出來的綉娘裁製的衣裙，許多大小姐寧砸千金也要買上一件。
還有紙張毛筆之類的學習工具也都是極好的！
穆清進去后並沒有挑什麼胭脂水粉，綾羅綢緞，而是買了一套極昂貴的文房四寶。
她記得陸九辰的那一套文房四寶用了許多年了，毛筆的筆頭都快禿了。
在穆家，陸九辰是沒有月錢的，所以也不會有上等的文房四寶給他用。
穆清要去國子監總得找個借口，這文房四寶便是最好的理由。
因為有老太太的寵愛，穆清花錢向來是大手大腳的，她不懂文房四寶哪種最好便乾脆挑了個最貴的。
“小姐，咱們是回府嗎？”
馬夫問道。
“去國子監！”
穆清說道。
很快，馬車就停到了國子監門口。
穆清緩緩下了馬車走過去，國子監的門口守着兩名侍衛。
“二位大人打擾了！”
侍衛看着如仙童一般的穆清眼睛都直了，“小仙童……哦不！
這位小姐，您找誰？”
小桃輕笑一聲，“我家小姐是丞相府的，今日府中二位公子走的匆忙落了東西，小姐特意送來！”
“原來是丞相大人的千金，小人有眼無珠，冒犯小姐了！”
兩個侍衛連忙拱手道。
“二位大人能否讓我進去將東西送與二位哥哥？”
穆清柔聲請求道。
“這個………現在怕是不行！”
侍衛為難地看着穆清，“蘇大學士正在授課，我們也不好貿然打擾！
若是小姐不介意，我們可以帶小姐到偏廳等候片刻，待下了課，小姐再去送東西可好？”
穆清眸光微閃，她本來就是不放心陸九辰所以才跟來的，進國子監等候正合她意。
“如此，那便多謝二位大人了！”
“小姐不必客氣！
請跟我們這邊來吧！”
侍衛帶着穆清和小桃進了偏廳。
偏廳就在授課的教室旁邊，裏面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小姐，您來這兒到底要做什麼啊？”
小桃急忙問道。
“噓！”
穆清示意小桃不要說話，然後貼到門邊仔細聽。
“陸九辰是哪位？”
一個略帶蒼老的聲音傳來，穆清猜測應該就是蘇臨謙了。
“回蘇大人，學生正是陸九辰！”
蘇臨謙打量着陸九辰，隨即大笑道，“的確是一表人才！
上次國子監考核，你寫的那篇文章，皇上看了之後大加讚賞，稱你是國之棟樑！”
“學生慚愧！”
陸九辰淡淡地說道。
“哈哈！
陸九辰，大家都稱讚你的才華，本官近日倒想考考你，不知你對治國之法有何建議！”
陸九辰眸光微沉，他如今不過是一個學生，蘇臨謙就讓他論國事，這明擺着是要為難他啊！
想起今日臨行前穆清說的那番話，陸九辰心中駭然。
他若是說得好，蘇臨謙必定會忌憚他，阻礙他的仕途，他若說得不好，只怕蘇臨謙一個欺君之罪扣下來，那他便再無翻身之日。
今日不論說與不說，對他都不利。
陸九辰沉默着，教室里的氣氛也陡然降到了冰點，許多同窗眼中滿是不屑和奚落。
而偏廳里的穆清更加擔憂，她就說以陸九辰的脾性怎會輕易暴露自己的才能，敢情是被這蘇臨謙逼迫的啊！
這種情況下，陸九辰最好的選擇就是不再藏拙。
如此，蘇臨謙即便嫉妒陸九辰的才華也只能暗地裏給他穿小鞋，不會鬧到明面上。
穆清現在不大願意讓陸九辰再晚兩年入仕，因為她的時間不多了，她必須儘快依靠陸九辰讓自己身後多一重保障。
但是現在這種情況她又能怎麼阻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