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跟蹤
雖然已經入夜,校園裏四處行走的人卻並不稀少,苟同根本沒有注意到後面一直跟隨着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過了教師公寓之後,路上的人慢慢少了起來。瀏陽河兩岸自從修起了沿江風光帶之後,蟻穴就不是那好找,不過在周邊的菜地附近,還是有很多蟻穴的存在,要麼像上一次那樣在綠化帶里也是有蟻穴存在的。
不過這一次,苟同不像再像上一次那樣,以免遇到更加尷尬的事情來。
菜地這裏,苟同也觀察到有很多地方有蟻穴,所以沒有花太多的功夫,苟同便來到了一處蟻穴。
菜地這裏很多地方種植了豆角、四季豆、絲瓜等蔬菜,跟在身後的那個身影很輕易地跟在了身後。
苟同非常專註於他的實驗,根本不會回頭張望。哪裏知道自己竟然會被人跟蹤?
苟同小心翼翼地將土稍稍挖開,然後將小型攝像機的鏡頭伸進了蟻穴之中。
雖然已經到了黑夜,蟻穴里依然忙忙碌碌。苟同挖土的行為顯然驚動了裏面的螞蟻,一時間蟻穴之中彷彿炸了鍋一般。
螞蟻傳遞時非常有趣,一些觀察對象總是習慣用右側或者左側的觸角與同伴進行接觸,也就是說,這些螞蟻也跟人類一樣,有“左撇子”或者“右撇子”。
這個現象很有意思,也很重要,至少可以證明螞蟻在傳遞信息的過程中,並不是依靠觸角的特殊震動來傳遞信息,而是在觸角接觸的時候,信息發生了傳遞。
聽起來似乎有些費解,但是卻很好理解,很多學者認為,螞蟻的傳遞信息的過程利用頭部觸角的敲擊,從而將信息傳遞給同伴,也有人認為,螞蟻可能是通過一些信號物質來傳遞信息。
不過苟同覺得有些問題,螞蟻要區分不同的敲擊頻率應該不是十分簡單,而且用不同的敲擊頻率在緊張時刻,應該很容易導致信息出錯。而使用特殊的物質信號,比如某些味覺分子,倒也說得過去,因為螞蟻在外出的時候,所有的同隊螞蟻,幾乎就是沿着完全相同的線路前進的。
但是,問題是,如果依靠特殊物質來傳遞,為何在傳遞信息的時候,依然需要觸角的接觸呢?
苟同覺得,螞蟻的信息傳遞很大可能是通過生物波傳遞的,不過由於螞蟻的信號波比較的微弱,需要一個專門的發送與接收體系,而觸角正是這個體系的“天線”。
苟同在觀察的時候,總是會習慣性的說些話語,比如這一次,在觀察到有趣的現象之後,苟同嘴裏總是在那裏小聲的嘀咕,“呵呵,有趣、有趣!......小東西,竟然是個左撇子!......太有意思了!......寶貝,快點快點,告訴它,危險來了!是的,告訴它!......噢,你這觸角用得可真是笨啊!那可不是鞭子!那是天線!......”
“這個混蛋,不知道看到了什麼?這麼有趣?”躲在陰暗處的身影暗自想道。本來知道這傢伙會來這偏僻的地方觀察螞蟻,但是沒有意料的是,到了夜晚,這野外會如此安靜。
沒有人生沸騰的喧囂,沒有車水馬龍的嘈雜,只有蟋蟀與青蛙爭相鳴叫,不過這鳴叫之聲更增添幾許黑夜的寧靜來。
田野里時候傳過來几絲菜花的芬芳,裏面夾雜幾許泥土的氣息。
時候從四周吹過一陣清涼的風,驅散夏日的炎熱。
不過月亮還沒有升起,四周的光線越來越暗,只有遠處學校的燈光在那裏閃爍。
黑影終於有些沉不住心來,躡手躡腳地慢慢地向苟同靠近。
苟同手中攝像機的指示燈放射着幽藍色的光芒,苟同卻緊貼着攝像機的觀察孔。為了不影響拍攝,苟同並沒有將圖像顯示在液晶屏上。
黑影小心翼翼地來到了身後,卻依然看不到任何東西。
有些氣惱的踢了一腳泥土,一塊細小的土塊蹦了起來,蹦上了苟同的腦袋,苟同注意力卻集中在蟻穴之中,似乎根本就沒有感覺一樣,依然靜靜地趴在那裏進行觀察。
黑影早就沒有一開始的興緻,不過回頭看了一下黑黑的歸途,早已沒有了一開始的勇氣。
“喂!你什麼時候回去?”不得以,黑影開口說了一句。
卻是一個女生,除了蘇雨柔還能有誰?
苟同沒有回答,料想即使聽到,他還得想清楚,這荒郊野外,誰會與自己說話。
“喂!跟你說,聽叫沒有!”蘇雨柔就沒生得什麼好脾氣。
苟同依然看着自己的攝像機,似乎耳朵上並沒有戴着耳機,所以應該能夠清楚的聽到。
苟同記憶力不錯,對於聲音的記憶也擅長,他唱歌唱得很不錯,甚至有人開玩笑,他應該考音樂學院而不是農大。
苟同記得自己一開始其實也不是喜歡農大的,不過既然學了這個專業,總要學出個樣子來,結果考了研,然後還繼續讀博。到現在,這個專業已經進入骨子裏了。
“喂!你不會這麼小氣吧!”蘇雨柔輕輕地在苟同腳上踢了一腳,踢的位置也很注意,精準地踢在苟同的鞋底。
苟同慢慢地收起自己的器械,然後爬了起來,看着蘇雨柔,似乎並不是十分的意外,“是你?”
“你知道我在跟蹤你?”蘇雨柔奇道。
“不知道!我只是有興趣知道,你為什麼跟蹤我?”
“你那隻眼睛看到我跟蹤你了?”蘇雨柔自然不能講道理,不然被人捉賊拿贓,實在有些抹不開面子。
“你自己說的!且不說,你是不是跟蹤我,剛才你踢我幹什麼?”苟同對這個女生印象很差,語氣自然不會很好。
蘇雨柔很少享受被人詰問的待遇,自然有些難以接受。其實她不知道的是,這種對科學熱愛到偏執的人往往都不怎麼憐香惜玉。
“哪有?你那隻眼睛看到我踢你了?要不你找個證人來證明一下!大叔,現代社會是法制社會,得講證據,沒有證據小心我告你誹謗!”
苟同無語,一個被港韓片毒害的無知少女,似乎沒有講道理的必要。苟同也不想過多糾纏。
將攔在路中間的蘇雨柔往旁邊一擠,快速向前走去。
蘇雨柔有些得意洋洋,輕蔑地看着苟同默無聲息的身影。
不過很快她發現,當務之急是趕緊追上。
夜晚的無盡黑色開始從四周突襲而來,哪怕是樹叢中小鳥孤寂的鳴叫,都能夠讓人心中一顫。
“喂!大叔!別這麼沒風度,好不好!等等我!”
苟同一向走得很快,快得像跑。
但是他還覺得不夠快,因為再多的時間,用來研究都嫌不夠。
經常走着走着,便跑了起來。
這一次,也沒有例外,皺着眉頭看了一下,還有些遙遠的農大校園,苟同慢慢地開始跑動。
苟同一跑,蘇雨柔差點沒哭起來。
她的鞋跟有些高,在坎坷不平的菜地間的小路上走起來有些困難,剛剛快走了幾步,差點沒掉進一邊的蓄糞池裏。
“大叔!等我一下!我錯了!真的,我道歉!我不該跟蹤你!”蘇雨柔喊得很大聲,因為她擔心,如果自己小聲一點的話,只怕那個本來已經很遙遠的混蛋,根本就假裝沒有聽見。
事實證明,苟同雖然有些木訥,但是卻不是鐵石心腸,自然也是見不得一個女孩子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
苟同有個時候覺得人非常有意思,真的有些生生相剋的感覺,比如一般情況下,苟同從來不跟別人鬥嘴,更別說女人,但是每一次遇到廖英的時候,總是有着一股鬥嘴的衝動。斗贏了總是能夠領略一股強烈的勝利感。
但是在這一次,在蘇雨柔面前,他卻沒有鬥嘴的動力,贏了不喜,輸了不悲。搞不清楚是什麼原因。當然苟同也不會為這些事情浪費寶貴的時間。
苟同常常覺得,動用寶貴的時間,去研究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簡直就是一場謀殺。
苟同停在那裏,雖然心軟,依然沒有好心走回去。
蘇雨柔慢慢地走了上來,不停的哽咽,滿臉的淚花。
“你贏了!是不是看到我這樣,你得意了?”蘇雨柔問道。
苟同沒有感覺到得意,一點感覺都沒有。等待,只是盡一個路人的義務。至少到現在為止,苟同就是這麼想的。
蘇雨柔見苟同沒有說話,以為他心裏感到愧疚了,回想一下,自己做得也不太對,反正這一次出的丑也着實比較大,自然沒有話語。
兩個人一前一後,往宿舍走去。
彷彿兩個鬥氣的小小口。
慢慢地道了校園,路人甲乙丙丁看過來的時候,心裏總是會想道,“這小兩口鬥氣呢!”
到了博士樓,苟同頭也不回的上了樓梯。
蘇雨柔則要走另一條岔路回女生宿舍。
不過走的時候有些不解氣向樓上喊道,“我今天...好痛啊...都怪你這個混蛋,我不會放過你的!”
丫頭本來是說,摔了好幾跤,身上好痛的,不過喊的時候,嫌費事,省了些字數。
走到二樓半的苟同腳下一軟,差點沒滾下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