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老司機帶不動

還未走到家門口，楚小小便聽到嬸嬸責罵母親的聲音傳來。

“老騷貨帶個小賤貨，你那個賤貨女兒自己沒本事搞定葉家的少爺，你們母女倆吃我家的，住我家的，我家小雲去，她還搞破壞。胳膊肘往外拐，喂不熟的白眼狼。”嬸嬸張小華尖銳的聲音透過門縫傳進來。

句句像尖刀刺進楚小小的心裏。這樣的日子她過了十六年。門內傳來倒地的聲音，她推門而入，母親摔到在地上。始作俑者還在邊上喋喋不休，見她進來索性連她一起罵了。

叔叔靜靜地坐在那裏，事不關己，張小雲見有人撐腰，甚至動起了手，長長的指甲劃過她白皙的臉頰，立刻起了幾道紅印子。堂哥楚天雄翹着二郎腿幸災樂禍，不時還摻雜幾句。嬸嬸地嘴一張一翕，塗著紅色指甲油的長指甲幾乎要戳到她鼻上。

離開這裏，帶媽媽離開這裏，潔白的牙齒幾乎將嘴唇咬破，拳頭緊握忍住想打人的衝動。這個想法佔據她整個腦海。

“媽，我們走。”她扶起母親，進房間默默地收拾好東西。

母親這次沒有拒絕，安靜地跟在她身後，幫她提着東西。母女倆的行李很簡單，一個破舊的行李箱，一個編織袋。

略過其他人，跟坐在那裏的叔叔鞠了個躬，感謝他的收留。叔叔沒有說話，嘴角輕微的抽搐了一下，也沒有阻攔

帶着母親出門。出了這扇門，外面就是屬於她們母女自由的天空。

“快滾，滾了就別再回來。”

“翅膀硬了，罵不得啦！”

“掃把星，米蟲終於走了。”

……

她們已經走到樓下，樓上的叫聲還傳入到她們耳中。

出了小區楚小小茫然了，她該帶母親去哪裏？她還在實習期，沒有單獨的宿舍，快畢業了，宿舍已經清空了，學校也不可以住。

不過即使無家可歸，她也覺得比呆在叔叔家好，外面的空氣都是自由的，風吹在臉上都是甜的。她找了個公交站台的凳子給母親坐下，還不到五十歲她已經半頭銀絲，寄人籬下的生活把這個婦人操勞成一個看上去六十多歲的老嫗。

起風了，她將母親擁在懷裏，母女靠在一起，無比幸福。

母親喃喃地說著對不起，是自己拖累了她。

她笑着安慰母親。

林雨涵，這會兒她能想到的人只有她了。

她給林雨涵發了語音，林雨涵聽說她搬出來了，歡喜雀躍，說要慶祝她終於脫離苦海。

林雨涵來的速度很快，她在附近有套空着的小兩室，可以給借給她們住。

林雨涵的房子離醫院不是很遠，面積不大，8-90個平方，精裝修。這樣的房子，這個地段一個月的租金起碼也要五千五。

楚母拘謹地跟在女兒身後，她一直這樣謹小慎微。

安頓好母親，楚小小跟林雨涵窩在沙發上聊天。

“房租多少錢？”楚小小問。

她跟林雨涵能成為朋友，完全跟金錢無關，她從不會因為林雨涵是富二代而想着佔便宜。

林雨涵有些不開心，她總是這樣見外，撅着嘴說不用了，說好了包養她的，而且房子空着也是浪費。

“還是要的，你說要包養我，沒說連着我媽一起包養，我把我媽那一份付了行不行？”她看出林雨涵的不開心，小聲哄着。

林雨涵看着她嗤嗤地笑着，了解她的脾氣象徵性的收了三千塊一個月。

這一夜，是楚小小從八歲開始睡的最踏實的一晚，軟軟的床，不用擔心一翻身就掉在地上，洗澡也不用被罵浪費水，吃飯也不會被嫌棄吧唧嘴。不用洗楚天雄的臭襪子和內褲，不用擔心洗壞嬸嬸地真絲睡衣被扯着耳朵打……

她彷彿獲得了新生，生活看到了希望，明天會更好。她的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

林雨涵雖然只是象徵性的收了三千一個月額房租，而且可以一個月一付，看着卡里的七千多餘額她很沒有安全感。

實習工資一個月三千七百六，扣掉房租水電母親的生活費還有醫藥費根本不夠，還是要出去找兼職。

一家新開的酒吧里，葉子抒單手托着下巴，面前放着一杯白開水。

邊上的男人一臉壞笑的看着他，一雙好看額眸子因為笑變成彎彎的，像是夜空裏皎潔的上弦月。白皙的皮膚襯托着淡淡桃紅色的嘴唇，俊美突出的五官，完美的臉型，特別是左耳閃着炫目光亮的鑽石耳釘，給他的陽光帥氣中加入了一絲不羈。

“都到那個地步了，你人跑了？你不會是真有什麼隱疾吧？”男人看着他好想看外星生物一般。

“顧景舟，我那是突發情況。”葉子抒反駁，沒有哪個男人願意承認自己不行。

葉子抒覺得男女之事應該按部就班，循序漸進，跳過所有的步驟直奔主題，他不太喜歡。

這個從小到大的朋友一天不挖苦自己就難受，就多餘把這件事告訴他。

“那個女生肯定很醜。”顧景舟猜測。

“還行。”葉子抒對女人的美醜沒有多大的概念，楚小小應該還算可以。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葉子抒很少來這種地方，但是只有在這種地方才能找到顧景舟。

“帥哥，有沒有興趣請我喝一杯啊？”一個長發飄飄的女孩子過來搭訕。

女孩的手搭在葉子抒的肩上，葉子抒面無表情的擺擺手，示意女孩離開，女孩覺得有些掃興。

顧景舟打圓場，讓吧枱給女孩一杯酒，說算他賬上。女孩嫣然一笑跟顧景舟親昵起來，兩人低頭耳語，不知道說了什麼，女孩笑得很開心，不一會便像熱戀情侶一般摟着去了衛生間。

葉子抒鄙夷看着顧景舟，這就是個種/馬，隨時隨地可以交/配。

不知過了多久，顧景舟從衛生間出來，身邊的女孩已經不見了，葉子抒瞥了他一眼提醒他把褲子拉鏈拉好。

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葉子抒說了聲時間不早了，先走了。顧景舟拿着他，勸他在待一會兒。

“帥哥，要不要來一打啤酒啊，新店開業打6折噢！”兩人拉扯自己，有人來推銷酒水。

“楚醫生？”葉子抒有些意外。

看她這幅打扮，超短裙，小背心，高跟鞋，臉上化了妝，頭上還帶着一個貓耳朵發箍，像一隻性感的小野貓。

“葉醫生，是你啊？”這個地方遇見熟人，楚小小有些興奮。

“美女認識我兄弟啊？”顧景舟強行擠進來插話，自作聰明的問道：“我來猜一下，你是他的病人是不是？”

楚小小被他逗笑，解釋說，兩人是同事。

葉子抒扯了扯衣角，小聲告訴他，就是這個女孩。

顧景舟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這樣性感的小野貓脫光了躺在身下，竟然還能原封不對的退回去。他甚至懷疑葉子抒找他演的那場戲就是為了掩飾什麼。

“你為什麼會在……”葉子抒欲言又止，指了指她身上的打扮。

楚小小有解釋，林雨涵說她一個朋友新開了一家酒吧，距離住的地方也不太遠，時間也自由，不影響她上班。覺得挺合適的就過來了，順便掙點外快，補貼家用。

“怎麼樣？葉醫生，要不要關照關照我的生意，今天開業所有的酒水打6折，喝不完還可以存，超級划算，要不要來點，半打啤酒也可以。”楚小小熱情的推銷。

葉子抒還未說好，顧景舟一把奪過酒水單，笑嘻嘻地說：“你的葉醫生不喝酒，他要回家了，不過哥哥我喝，我看看喝什麼，幫你沖業績。”

“好的，那你們先看，我去那桌看一下。”楚小小樂呵呵的離開。

顧景舟慢慢地看着酒水單，剛才吵着要走的葉子抒湊過來跟他一起看。

“你不是要回家了嗎？”顧景舟反問他。

葉子抒說看錯時間了，還可以在待一會兒。

隔壁桌的要了一打啤酒，她忙不迭的送過去。

“美女，你吹一瓶，我買一紮，怎麼樣？”一桌客人笑着打鬧。

楚小小笑着應允，調笑着，讓客人說話算話。

“那桌客人怎麼能灌一個女孩子酒？”葉子抒扯了扯顧景舟的短袖，臉上帶着一絲不悅。

顧景舟給了他一個詫異的眼神，他又不是第一次來酒吧，啤酒小妹為了完成業績，喝酒是難以避免的。

“不要看了，就這一本全開了，讓她過來。”葉子抒奪過顧景舟手上的酒水單遞給吧枱的服務員。

服務員滿臉堆笑去請喝得正起勁的楚小小。

“你瘋了，這麼多酒怎麼喝得完？還是你想把她灌醉，然後，不對啊你也不想睡她。要不我吃點虧幫你驗一下貨。”顧景舟嬉笑着將手臂搭在他的肩上。

“你敢！”葉子抒嫌棄的拎開他的手，眼神銳利的彷彿要殺人。

顧景舟不寒而慄，嬉笑着說不敢，開玩笑。他玩女人是有原則的，兄弟的女人絕對不會碰。

她喝了酒，面色微微泛紅，像一個紅色的水蜜桃。

“葉醫生，這麼多酒哪裏喝的完？”滿檯子的酒讓她驚訝不已，這葉醫生也太給面子了吧。

“你不是說可以存嗎？”葉子抒說。

“當然，我現在就去給你存，你要存多少？”

“全部。”

“啊？”楚小小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話聽着不想真的，不過葉子抒遞過來的卡是真的，沒有密碼，隨便刷，錢真的刷出來了，一分不少。葉醫生家底挺厚嘛！

服務生幫他們把酒收起來，換了三杯白開水，三人就這樣靜靜地坐着，氣氛屬實尷尬。顧景舟推了推葉子抒，示意他幹些什麼。

“楚醫生，要不出我請你飯吧？你想吃什麼？”他貼心的邀請，她不是說他不讓她吃飯嗎，經常請她吃飯總沒錯。

“啊？”他不按規矩出牌，楚小小一時沒法接。

她剛喝了那麼多啤酒，肚子脹得難受，根本吃不下。

一旁的顧景舟看他這波操作，心中狂罵，真TM喪氣，今晚為什麼跟他出來喝酒？這年頭還有這樣追女孩的。

“我，我還不太餓。”楚小小面露難色。

顧景舟心中冷笑幾聲，拒絕的一點兒毛病也沒有，他要是女的，也得拒絕，莫名其妙的約飯。不過好歹兄弟一場，幫幫他吧。

“這麼晚了，要不你送楚醫生回家吧？”顧僚機上線。

楚小小笑着拒絕，說家就在附近，走一會兒就到了。

顧景舟連拉帶拽的終於成功讓葉子抒送楚小小回家。

楚小小換了衣服出來，兩人在前面走着，顧景舟不放心保持一段距離跟着。

酒吧到家要穿過一條熱鬧的街道，臨街商鋪賣着各式各樣的小玩意。一家奶茶店在打折，情侶買一送一，最近這樣的活動似乎很多。他們第一次見面也是因為奶茶店做活動情侶買一送一，楚小小強拉着他裝情侶。

“你想喝奶茶？”葉子抒看她盯着奶茶店很久。

楚小小點點頭。

葉子抒買了一杯，說太晚了喝兩杯不太好，放棄了那送的一杯。

楚小小有些不好意思，人家花錢，她一個人喝也不太合適，將吸管插上讓他先喝。

葉子抒後退幾步，連連拒絕，表示自己不喜歡喝奶茶。

顧景舟累了，真的累了，這屆選手太難帶了，根本帶不動，他就像一台在無人之境超速奔跑的跑車，突然拖着一輛上了銹沒有發動機報廢的大卡車在奮力前行，根本帶不動。

這麼一個大好機會，間接接吻的機會就這樣徹底喪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