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幾個黑手黨站在街邊面面相覷,領頭的黑衣大漢被推了出來,猶疑地詢問遲歸的同伴,“石毛,你剛剛怎麼會和一個小鬼坐在一起,難道那是你的家人?”

家裏僅有一對父母、為照顧病弱雙親至今單身的石毛巳六聞言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不僅和一個小女孩坐在一起分享了本該屬於自己一個人的早餐,還和一個未成年講了那麼多有關港口黑手黨的事。雖然說的都是些公開的信息算不得什麼重大機密,但她終歸是為這個女孩破例了。

黑手黨女士搓了搓牙,心理抱怨道多半是因為那個孩子眼巴巴的樣子太犯規了,竟然不知不覺就同情起她,下意識覺得這樣的孩子應該更開心一點才對了……

“只是看那個小鬼有些可憐,把剩下的薯條漢堡給她吃而已。”石毛巳六猶豫着說,“我是什麼出身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怎麼可能還有別的親人。”

想到這位夥伴從腌臢地方投入港口黑手黨門下的過去,其他人都尷尬地別開眼,不再說話了。

港口黑手黨招募醫生不幹飛鳥的事,這種想來就收入不低的差事怎麼也輪不到她這個無業游民。想要擺脫居無定所的生活,還是得找一份工作才行。

街上逐漸擺脫了昨日的冷清,到底是日本的大城市,再說這裏的居民多半也習慣這種腥風血雨的生活了,看着來來往往的橫濱人,飛鳥打了個哈欠惡意地揣測着。

“我們不招未成年。你的鋼琴彈得很好?那我們也不招未成年,抱歉。”

“你的父母呢?沒有父母就去找政府,我們是做生意的不是扶貧的!”

“……你只會洗碗嗎?”

“你也想賣花?後面排隊吧。”

有了在短時間內連續被高檔咖啡廳、大型娛樂商場以及路邊拉麵館拒絕的悲慘求職經歷后,飛鳥悟了。

她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沒有任何證明自己的機會,也不被成年人所信任,想要找個正常且保證溫飽的工作,太難了。唯一肯接納她這種人的工作又被當地的流浪兒勢力壟斷了,根本沒有機會接手。

想要填飽肚子還不如下河撈魚,秋天再怎麼冷也比冬天好。

飛鳥難得放下那條小毛毯,活動了一下手腕與脖頸,鄭重地把披散的頭髮高高束起,決意要在餓得失去體力前在河裏撈到今天的午飯。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是老祖宗的智慧,正常情況下,下河撈魚是不錯的抉擇。

問題出在由於工業污染的緣故,位於橫濱的鶴見川已經成為了整個日本最髒的河流,就連水中的河魚也少了許多,目前正在被緊急治理中。

也就是說這條河流正處於治理期,此時是禁止釣魚的。事實上誰又能想到“把人變乾淨”的問題還沒解決,橫濱官員就急着把河流變乾淨了。

來自遠方的異界來客雖然沒有發現全部真相,卻也看出上游的河水遠比下游清澈。從上游入水后雖然沒到輕鬆捕捉小魚的程度,但搖曳的水草和一動不動的鵝卵石還是隨處可見的。

女孩潛入水底,隨着冰涼的河水漫過全身,終於感覺到三兩條小魚“嗖”地從身邊游過。

在水中睜眼總需要一段適應時間。

飛鳥虛合的眼睛影影綽綽捕捉到河面飄浮過一具人形生物,那種繃帶綁滿全身的綁法讓她一下就認出了這是昨天遇到的郵箱少年。

她覺得他很奇怪,明明一副溺水的模樣整個人卻輕鬆地飄在水面上,這是什麼新式游泳姿勢嗎。

飛鳥在水裏徹底睜開眼睛,男孩發出咕嘟咕嘟的溺水聲,在輕輕蕩漾的水中兩人對視了將近三秒。

她猛地閉上眼睛,心有餘悸地鬆開自投羅網游過手心的小魚。

男孩臉上的神情在不透光的水中顯得太過陰晦,那是比她的“不合群”更深層次的消極。

這一刻飛鳥終於意識到男孩或許不是來游泳的,而是來自鯊的,昨日他口中提出被垃圾桶悶死的奇葩死法也不是開玩笑。

她有些猶豫要不要自作主張去救他,男孩應該也是個流浪兒,獨自活在這樣扭曲又危險的世界也是很痛苦的,她沒有資格也不應該去干涉別人的選擇。

但好歹也是一起躲過郵箱的戰友,難道要見死不救?

不等飛鳥繼續糾結,男孩驀地脫離了浮屍狀態,像只活潑的幼犬甩了甩頭上的水,嘩啦啦的朝岸上游去。

不是尋短見?

飛鳥緊繃的情緒自顧自的緩和了下來,她到底忍不住暗忖:還好不是尋短見,這麼奇特的人要是死了,倒是怪可惜的。

她有點想問那個男孩的名字,這麼說有些失禮,但是連續兩天的相遇讓她覺得這是緣分,並且這個男孩古怪的行為又讓她多少有些在意。

他是怎麼發現她在郵箱裏的?為什麼會用和殺人魔一樣的手法來嚇她這個陌生人呢?他怎麼會知道變態殺人魔的信息,又為什麼在全身上下綁滿繃帶,他是在自鯊嗎?

總之,這個男孩的身上佈滿了疑團。

還沒等飛鳥自覺友好地問出那句“你是誰”,男孩就已經從視野中消失了。

飛鳥心裏覺得可惜,既放過了主動游到手中的小魚又錯失了結識男孩的機會,一如既往什麼都沒得到。

來不及繼續捕魚大業,劇烈的頭痛感在一陣耳鳴後傳來,就像是有人舉着鐵棍在她的腦子裏狠狠攪動着。

窒息與陣痛讓她再不能安然的泡在水中,求生欲令她在河裏撲騰掙紮起來。

一股信息自然而然的出現在飛鳥的大腦中,就像是她與生俱來就應該知曉的東西——她得到了屬於自己的異能力。

她的異能力名為【最後的輓歌】,是一種精神系異能。

【最後的輓歌】能利用媒介“聲音”讓人陷入幻覺中。限制是在利用聲音傷害他人的同時自己也會受到影響,短時間內沉浸於痛苦之中。

更難能可貴的是【最後的輓歌】並非單純的攻擊控制類異能力,它兼具治癒精神層面的效果。

也就是說,飛鳥能通過聲音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他人的精神疲勞、精神壓力與神經緊張,是治癒精神、洗滌心靈的不二選擇。參考異能力做出攻擊行為時會產生的負面效果,她的異能力與其說是精神系,還不如說是一種特殊的治療系異能,只不過別人的治療系異能力治療的是身體,她的異能力治療的是精神。

但是這種能力對現在的狀況一點用也沒有,她還在溺水中啊。

沒有力氣喊出救命只能在水中掙扎的女孩終於在堅持不住之前等來了救星,一個苗條的人影直愣愣地從岸邊沖了過來。

獲救的飛鳥趴在草地上,接過救命恩人遞過來的紙巾,吐出誤入口中的河水后瘋狂地咳嗽起來。

“年紀輕輕的,人生的苦與辣或許嘗過了,但你知道什麼是甜嗎?知道幸福和快樂是什麼滋味嗎?為什麼要這樣做?”

還在咳嗽的飛鳥眼神變了變,勉強支撐着身體打量這個為了救她渾身濕漉漉的女性,

“您是橫濱人嗎?”

習慣了孤兒成群、黑手黨肆虐、殺人魔橫行的橫濱人也會對單一個體發散好心嗎?即使是商店大叔這樣的好人,善心也是發自群體的。

“我當然是橫濱人了,但這不是問題的關鍵。”女人惡狠狠地拍了一下綠油油的草地,“只要活着就一定能找到希望,所有難題都會被解決的。”

儘管並不打算自鯊,飛鳥還是嘁了一聲,“但是我連今天的晚飯都不知道在哪裏解決。”

“那也不能自鯊啊!”這位女士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責備道:“不珍惜生命的人根本沒資格吃晚飯。”

“我是很感謝女士你救了我,”飛鳥別過頭,甩了甩濕淋淋的頭髮,“但是恕我不能接受你的無端指責。見人落水就想到自鯊,見人自鯊就想到批判,橫濱人都和你一樣想像力豐富?亦或是你們總是在橫濱見到人自鯊?”

“與其批判自鯊的人,不如去批判總是有人死去的橫濱吧。”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沒有自鯊?”看着女孩羸弱的模樣,女士直接忽略了她話中的諷刺,中氣十足地說:“我相信你個鬼,臨死之前還把衣服疊得整整齊齊放在岸邊,是對你很重要的東西吧,誰落水會這樣?!”

飛鳥眼神一凝,她那件與褲子配套的校服外套被完整的疊放在岸邊,這樣看上去確實不太像落水。

可是她明明把它送出去了!就連下水捉魚時放在一旁的那條小毛毯也不見了。

一條小破毯子居然也有人拿,橫濱人也太過分了。

飛鳥試圖解釋清楚,並打聽毛毯的下落,“我只是太餓了所以打算下河抓魚,並沒有打算自鯊,溺水是個意外。”

“橫濱人水性很好試問誰不知道,再說了鶴見川正在治理中,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來抓魚。”這位女士冷靜地逐一辯駁着,順手還強行把那件校服套在女孩身上。

飛鳥拚命掙扎着,她有些難過地想,又一次、又一次反駁失敗,為什麼這些人總是不願講理呢。並且就算商店大叔是個好人,她也不打算穿蓋過屍體的衣服,再說了,她送出去的東西怎麼可能輕易收回來!

可惜才從溺水狀態被拯救起來的人是沒有足夠的力量拒絕救命恩人的。

反抗無果后,她只能生無可戀地為自己辯解,“可我不是橫濱人,肚子餓了誰會考慮那麼多,這麼大條河總會有幾條小魚吧。”

肚子配合地“咕咕”叫了起來,女人看了眼時針逐漸走向下午三點的手錶,用一種你不要再解釋了的眼神盯着她說道:“走吧,帶你去吃飯。”

“我的名字叫山田美佐子,人稱日行一善美佐子,做好報答我的準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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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毛小姐是原著里就有的人物,快要進入主線啦,第四章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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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喪系巨星[綜主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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