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路

套路

蔚為壯觀的場景和色調,讓庄越一下聯想到龍門石窟,只不過這裏沒有那麼莊嚴肅穆。

歷經數百年的風雨,石頭山被一代代人培植,淺淺的土層上生長着整齊的樹木,給道觀平添了幾分生機。

“這裏現在還有修仙者嗎?”一個弟子惋惜的說。

管教說:“後來搬遷至此的是一個小門派,觀主的修為不高,日常以經營道觀,接待遊客為生。”

庄越聽了,覺得這道觀跟現代某些寺廟沒什麼區別,同樣是被世俗纏繞,真正修身養性的修行者,沒辦法在這種遊人如織的環境待下去。

山腳下沒有地方停駐馬車,馬夫將車子趕到附近的村子,一行人步行上山。

這天天氣很好,來踏春出遊的南淩城人不在少數,其中不泛貴族和富商。新人們經過將近一年的修鍊,氣質發生了改變,人也自信很多。

再加上三十個人列隊而行,頓時引來不少目光,庄越經受了一天的洗禮,對此已經能淡然視之,跟着隊伍踩着台階往上爬。

管教事先來打過招呼,從他們到的那刻起,宮觀就只能出不能進了。明光宮這樣的大仙門蒞臨,觀主誠惶誠恐,自然是管教怎麼說,他怎麼辦。

眾人散開,在宮觀內四處參觀,這裏還保留着仙門時期的結構和建築,歷史感很厚重,庄越很喜歡遊覽這樣古韻滄桑的景觀。

有殷勤的道童在他們跟前帶路,邊還講他們道觀的傳說。跟庄越去過的景區一樣,自然是怎麼傳奇怎麼說。

道童說到這山,是千年前兩個渡劫大能在此鬥法,導致整個地形都被改變了,此山也是受到波及。一道天雷劈裂過後,留下這奇景,兩位渡劫大能雙雙飛升。

聽道童吹得天花亂墜,對真相有些較真的沈傾,忍不了了。

扭頭對庄越說:“他說的是謬誤。程善水殿主修的史書記栽,數百年前南淩城還是無人之地,秋季突發大地震,川河改道,山體崩塌,此山就是那時形成的。”

道童吹得正嗨,沈傾一點面子也沒給的揭穿,頓時面色漲得通紅,尷尬地支吾了幾聲,連嚮導都沒臉繼續做,跑了。

庄越偷笑,沈傾還不懂為何道童跑掉了,庄越看她困惑的樣子,越笑越厲害。

庄越止住笑,咳了聲說:“那道童的說法也只是為這山增添些神秘色彩,算是經營之道。道觀方面雖然有過分吹捧的嫌疑,可遊人們並不會在意真假,只要夠離奇,夠虛幻,滿足他們的獵奇心就夠了。”

沈傾眉間蹙起,緩緩說:“正是這種心態,才會致使世人蒙昧,越發分辨不出真假。”他對本地宮觀不負責任的做法,很是不滿。

庄越輕笑一聲,“想要追求真理的人,自然可以從文史當中挖掘出真相,我們就不要操心了。再往上走走吧,我看上邊好像有些雕像。”

到底是修建在山壁上的,能平整的面積有限,沒辦法完全避開其他的遊人。一些貴婦知道偶遇了仙門女子,內心存了給子侄拉紅線的想法,只這麼一會兒功夫,庄越和沈傾跟前就來了五六撥人了。

庄越雖然愛跟人打交道,可被當成媳婦人選給人相看,他是不樂意的。

沈傾自無不可,於是兩個人就順着山路,向著人跡更少,地勢更高的地方走去。

山道邊斑駁的痕迹更重,風化后的山石讓山壁更顯得嶙峋,連台階有些都變脆。虧得庄越這小半年練劍,反應更快了,不然走着走着,腳下的石階突然碎了,少不了摔一下。

大概是因為有些危險的緣故,貴婦們很不愛來,庄越完美的達到了避開她們的目的。

爬上來看到的也沒有讓他失望,依山開鑿的幾個石窟裏邊,是前仙門祖師的石像。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這個世界雕塑類的人像,風格粗獷,卻非常的傳神。

庄越看到石窟內有道人在維護,年久時長,這些雕像的邊角也掉落了,有的甚至一整隻手都掉了下來。

石窟的牆壁上還刻着字,似乎是記錄了前仙門的一些事迹,幹了好幾月的史記室打雜助手,庄越條件反射的摘出一些關鍵詞句。

他心想若是能把這些記錄整理回去,也不知道執事會不會給算收集文獻,若是算,又能給多少雲籌?

越想越心動,庄越就向旁邊的道人問,有沒有紙筆。道人一臉為難的搖了搖頭,抱歉的告訴庄越,只有山道下的居住區有紙筆。

庄越也不是很失望,之前看了這石窟空蕩蕩的就沒抱多大的希望。

他看了一眼沈傾說:“你在這裏稍等我一下,我下去借一下紙筆,馬上回來。”

沈傾說:“我跟你一道去。”

庄越就笑,說:“不必了,沒有多遠,我去去就回。”路上的道還是有點難走的,他不想沈傾跟着自己來回跑。

沈傾一想在道觀的範圍內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就點了點頭。

庄越就獨自從山道下來,隨便找了一個道人,去他們講經的地方接了一些紙筆。

此時經過限制,道觀里已經空了大半,除了寥寥的遊客,就只剩下明光宮的一行人。春天的南淩城氣候有些無常,剛才還艷陽高照,這會兒就陰了天,飄起了濛濛細雨。

氣溫陡然一降,庄越打了個哆嗦,仰着臉看了看天,雨雖然不大,他怕淋濕了紙,就又返回去借了一把傘。

這麼一耽擱,時間就有點久了,擔心沈傾等着急,庄越打着傘,護着懷裏的紙筆,在山道上小跑。

一陣邪風吹過,潮濕當中裹着腥臭的味道,差點把庄越給熏過去。他心裏咯噔一下,也顧不得紙筆,收起有些遮擋視野的傘,警惕的環顧四周。

自從上一回疫鬼事件中,他因為缺乏常識,只能依靠黑狗血、糯米等民間辦法應對,回了明光后,他刻意看了些相關的道家書籍。

除了掌握一些降妖除魔的手段外,也順便看了一些常見鬼怪的類型,其中邪風和腥臭,是典型邪祟出沒的徵兆。

他搞不清楚,道觀明明裡就有修道者,就算實力不強,邪祟也不應該明目張胆的跑來。

可邪祟沒有給他解惑的時間,齊整的樹林裏,忽然鑽出來一個似人似鬼,通體烏黑,渾身飄着長毛的怪物。

它四肢着地,分辨了一下,向著庄越的方向飛撲過來!

“MD!”庄越一聲罵,認出來這是一個山魈,妖怪的一種。

根據書中記載,山魈的實力不強,危害也比疫鬼要小很多,築基期的弟子,隨隨便便就能收拾了。

可庄越現在沒有築基的實力,更坑爹的是這次出來,他把佩劍放在房間裏,手裏只有一把雨傘。

半山腰裏不上不下,他就算是喊,也沒人能聽見來救他。

“拼了!”庄越心下一橫,乾脆的把紙筆一扔,用雨傘充當武器,用出劍招格擋山魈的撲擊。

山魈是類人型的妖怪,表情非常的靈動,它似乎是視庄越為囊中物,嘴裏發出“桀桀”的怪笑聲。

本來山道就崎嶇,台階還稀碎,這導致接戰的地方及其的狹窄,根本給不了庄越騰挪的空間。加上山魈像是一個三年沒洗澡的流浪漢,身上一股混合著酸臭和血腥的惡臭,讓庄越喉嚨眼裏直泛噁心。

只招架了兩招,庄越眼淚都被這生化武器給逼了出來,戰鬥的無比痛苦。

山魈動作靈敏,勢大力沉,指爪鋒利,速度還很快。

庄越手中就一把傘,很快就斷裂,被山魈一爪抓在肩膀上,巧了,正是上次疫鬼抓傷的地方。

雨夜偏逢屋漏,腳下站着的地方一下垮塌,庄越身子一歪,就要向下墜去。

“小心!”一道聲音響起,伴隨着人聲,一個強壯的臂彎攬在庄越的腰上。

庄越被緊緊的箍着腰,隨着來人的旋身被迫轉圈,本來就噁心,還這麼離心式的猛轉,當即他“哇”的吐了。

“……”攬着他腰的男子瞬間僵了一下。

庄越抹抹嘴,抬起來一看認識,“是你啊。”是昨天剛見過面的陸府小爵爺。

陸淵扯了一下嘴角,強笑道:“不錯,正是在下。”

此時,陸淵一手拿着摺扇,與在他臂彎里的庄越相距45°角,明明畫面非常的唯美浪漫,可只要想到剛剛庄越那一口,即使陸府小爵爺機靈的閃開沒沾到身上,此時的心情也不怎麼美麗了。

“別愣着,快打啊!”庄越胳膊肘頂開陸淵的胳膊,把人直接往山魈的方向一推。

陸淵扭頭看了看他,難以置信他竟然這麼對待救命恩人。

“……姑娘果真特別。”陸淵越發覺得有趣了,抬手用摺扇擊飛山魈的爪子。

“唔唔,有話一會再說。”庄越看他應對的遊刃有餘,心中大定,腳下十分遵從內心的遠離了一些。

陸淵十分無語,利索的跟山魈戰了幾個回合,把山魈給打趴下了。

結束戰鬥,陸淵轉身,幾個跳躍,來到庄越附近。

他上下一打量,就看到庄越的肩膀受了上,“你受傷了,待我為你療傷……”

“停——”庄越抬手做了一個“STOP”的姿勢,陸淵雖然看不懂,可對方的不要他靠近的意思卻很明白。

庄越一動胳膊就疼,他這多災多難的肩膀不是第一次傷着了,也有些經驗,他抱着胳臂減少傷口受下墜力牽扯,客氣的說:“多謝你出手相助,我不過是小傷,不敢勞小爵爺的煩。”

陸淵彎了彎唇,“姑娘,好歹我也剛剛救了你,沒必要這麼防備吧?”

庄越咳了咳,也不好說這會兒四周沒人,又很偏僻,非常符合沈傾描述的受害場景,讓他不自覺的提心弔膽。生怕被迷暈了抗走,看剛才陸淵的身手,他肯定是打不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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