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天道,人道?
“蠱與宿主是共生關係,一旦進入人體終生不能取出。蠱一離開人體就會死,連宿主也不例外。真正意義上的同生共死。”
說完又幽幽嘆了口氣:“從來沒有例外。至少典籍上沒記載。我們冒不起這個險。”
楊辰黯然神傷。想起丫頭的一顰一笑,心如刀割。
人怎麼能自私到這種程度。這可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
“那人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楊辰問道。
梁若然頓了頓,冷聲道:“是為了激活子蠱,同時也是在警告我們。”
“警告什麼?”楊辰有種不好的預感。
“警告我們不要橫加干預。”梁若然身體身軀顫抖,手掌按在桌面上,不自覺竟按出一個掌印來。
“他難道不怕我們找上門去?”楊辰擰着眉頭問道。
梁若然冷笑一聲;“不知是太過自負,還是足夠蠢。”
“為什麼那人不現在把丫頭劫走。這樣一來不是更省事嗎?”楊辰擰着眉頭問道。
梁若然不滿地橫了他一眼,冷笑道:“他想讓我們幫他養蠱。他好坐收漁翁之利。我估計丫頭身體裏藏着的是屍蠱的子蠱和力蠱。力蠱最大的特點,就是能吃。這些年我已經有所懷疑。
這十年裏子蠱一直在蟄伏,剛剛才被激活,還處於幼年時期。幼年時期的力蠱非常不穩定,暴躁易怒,制服起來非常困難。而且食量會非常大。
而這段時間長達五年之久。所以,丫頭大概還有五年的安全時間。
我們要在五年的時間裏找到解決的辦法。”
“蠱族多潛藏在南臨國。那個國家瘴氣密佈,毒物猛獸無數。潛藏着無數的危險。
而蠱族多以族人群居,非常排外。手段詭異,防不勝防。
我們要解決丫頭身上的屍蠱就不得不往南臨國走一趟。”
梁若然看着楊辰,目光變得柔和,輕聲說道:“所以,辰兒,快點成長起來吧。現在的你,太弱了。”
楊辰聞言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指甲掐進肉里,絲絲的痛楚反應有種說不出的解脫感。
很快,屋裏衝進來一群人。
是府里去請的大夫到了。
這些大夫面色潮紅,顯然一路上累得不輕。
早已對安府下人的作風心生不滿。要是尋常人家,早就撂挑子走人了。
不過,現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一些大戶人家裏,因為醫治不好而被殺掉的事不是沒發生過。事後不過草草地賠些銀子了事。這冤枉到哪裏說理去。
“幾位先生,魯莽之處,還望海涵。實是事態緊迫。事後必有重謝。每位到場的先生,診金皆有一百兩。若能醫治我女兒,診金一千兩。請先生們開始吧。”
梁若然拱手行禮道,身體幾乎躬成了九十度角。
楊辰和其他安府下人也齊齊拱手作揖。顯然給足了面子。
先前吹鬍子瞪眼的大夫,此時氣已消了一大半,嘟囔着:“救人要緊,老夫不與你們這些粗人計較。”
“看在事情緊急的份上,過後再與你們算賬。”
“真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梁若然大手一揮,率先走出了房間。
楊辰和其他府里人跟在後面。最後的人隨手掩上了房門。
“大家都辛苦了。留下兩三個人,其他人都下去休息吧。雲怡,吩咐廚房,晚飯做得豐盛些。另外燒一鍋熱水。”梁若然召來侍女楊雲怡,吩咐道。
“喏!”下人們齊聲應答,各自散去。
老爺一家對他們都不薄,從不曾對他們打罵。待遇也比他們府好上許多。就連家裏人也盡量安排工作。
是以,小姐出事,他們也傾盡全力。但他們能力有限,只能儘力完成夫人交待的事情。
一刻鐘過後,楊去怡帶着兩個侍女端着兩盆熱水進入屋裏。
梁若然在院外來回地走動着。雖然確定丫頭沒有生命危險,但心裏還是莫名地擔心。
楊辰心裏也非常的難過。在自己被關禁閉的時候,是這丫頭來哄自己開心,並且給自己帶來食物。
一想到她看着雞腿咽着口水,卻又一臉肉痛地遞給自己。兩人一起合夥逗弄那個白衣‘公子’時的開心時光。心底越來越痛,幾乎不能呼吸。
“看到了嗎?這就是爾虞我詐,為達目的,不所不用。”梁若然恨恨地說道。
楊辰悵然望天。滿天星辰懸在頭頂。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而補有餘。
人,是應順應天道,還是應順應人道。
到底怎樣才算活得像個人。
楊辰心中掀起層層漣漪。這些天遇到的事情,不斷衝擊着他的思想。
亂世,人賤如草芥。可這是太平盛世啊。
足足過了一個時辰,房門才打開來。
其中一位大夫,抹了抹滿頭大汗,如釋重負地走了出來。
來到梁若然的面前,拱手行禮,恭聲道:“幸不辱命。令女已無大礙,只須靜養即可。”
梁若然回禮,說道:“先生辛苦了。我必定履行承諾。還請先生開藥方。無須顧忌葯錢,只管開來便是。”
“是!”年老的大夫應了一聲,便回到房間裏,攤開筆墨紙硯,開始書寫。
楊辰想着妹妹一直要承受那非人的痛苦,並且時時受制於人。
深吸一口氣,走進房間裏,對着眾大夫,團團施了一禮,說道:“諸位先生,可否有辦法去除我妹妹上面的蟲蠱,而不傷她身體?”
眾大夫面面相覷,一時無言,良久才有一人壯着膽回道:“稟公子,說實話。這種癥狀,我們所見不多。更是從未聽聞有去除的辦法。
現如今,只有慢慢靜養,待皮肉癒合。能活多久算多久吧。”
“唉,聽天由命吧。”
“老朽無能。”
屋裏一片唉聲嘆氣,氣氛無比壓抑。
其中一人說道:“蠱起源南臨國,盛於南臨。外人難窺星點。要根治這蠱,只怕要到蠱族地界才行。”
“不過蠱族族人性格怪異刁鑽,蠻橫無禮,怕是不會輕易出手。”
“讓這丫頭快樂地過上幾年吧,唉。”
楊辰最後的一絲希望也熄滅了。胸口彷彿壓着一塊巨石,每喘一口氣都似乎要用盡全身力氣。
當晚,楊辰徹夜無眠。
第二天,天剛剛亮。他便起床了,顧不上洗漱,穿好鞋襪,披上衣服急沖沖地跑出門。
在街邊的包子鋪買了十幾個包子,一邊吃一邊往城外跑去。
七月的早晨還是很涼快,楊辰卻已跑出了滿頭大汗。
從府里到城外的瀑布足足有二十幾里地,他僅僅只用了小半個時辰就跑到了。
跑到潭邊猛灌了幾口水,又舉起一塊足有兩百斤重的巨石,繞着那划好的圈子,一圈一圈地跑,彷彿永不知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