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對聯

孫弈眉頭緊皺，這傢伙好像生怕自己進去似的，城主府到底怎麼了？

孫弈在門口來回踱步了半天，就在不耐煩的時候門終於再次打開，青年探身將一張摺疊的紙丟給孫弈道：“玉佩小姐已經收回去了，這是小姐送你的話，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行。”說完“嘭”的一聲把門關上。

孫弈打開，紙上一行娟秀的字：“驚濤江險險難行，萬望君回頭是岸。”書面意思就差把勸退二字寫在臉上。

孫弈眉頭緊鎖，事情絕不像這麼簡單。但是現在沒有什麼好辦法，孫弈只得先回去再說。

將軍府外，陳廣正焦急地走來走去，看到孫弈回來連忙拉住：“你那陣法我試着排演過了，看上去很玄妙，但是總覺得少了什麼……”

孫弈翻了翻白銀道：“廢話，對付蠻族鐵騎這種陸地收割機任何佈陣都形同虛設，我剛剛想跟你說，你跑那麼快乾嘛?”

陳廣撓了撓頭不解道：“既然無用，那將軍給我幹嘛？”

孫弈道：“不是沒用，此陣需要配合地利，而這個地利需要我們自己去創建，不然你以為我為何敢把放在桌？別人就算拿去也作用不大。”

孫弈說著拉過陳廣耳語了幾句。

陳廣眼睛一亮，嘆道：“將軍真乃鬼才也，如此看來蠻軍想破我白鹿幾乎不可能。”

孫弈正色道：“萬事沒有不可能，蠻軍絕沒有表面這麼簡單，我剛剛去了城主府發現一件事，似乎跟他們有關聯，但又缺少線索串聯不上。”

陳廣一驚：“難道他們手眼已經入了城內？將軍見到老城主了嗎？”

孫弈搖頭苦笑：“說來慚愧，我只得了白家小姐一幅字，書面意思倒是不難理解，但是我想肯定不是書面這麼簡單，不過暫時還未看透是何意思。”

孫弈說著將字遞給陳廣，陳廣接過去也是眉頭緊皺，半響道：“我聽聞此女最喜吟詩作對，該不會是讓將軍對下聯吧？”

孫弈眼睛一亮，隨即又黯淡了下去，搖頭道：“就算是這樣，每個人想法不同，對出的下聯也不一樣，如何能知道她的意思？”

陳廣想了想，道：“據說有一種方法將紙特殊處理，經過水或火光才能讓字顯形，該不會……”隨即又搖頭否定，先不說時間不足，就算有，她又怎麼知道孫弈會去拜訪？

陳廣拿着紙對着天研究，孫弈忽然發現了什麼，急忙道：“等等，先別動！”

陳廣疑惑地看着他，孫弈指着紙道：“你看背面，對着光，‘驚濤江’三字，兩個‘險’字和‘萬’字明顯印記比其他字更深一些，說明書寫人下筆更重，重點應該是這幾字。”

陳廣翻過來看了看，點頭道：“連書二‘險’，此事果不簡單，不過我等皆是軍中粗人，吟詩作對實非我等所擅。”

兩人正說著，門口有軍士喊道：“報告將軍，宴席已備好多時，三軍差我前來請將軍入席！”

孫弈轉頭正打算拒絕，現在還有一個大麻煩等着解決呢，陳廣已經接話道：“知道了，你先回去，隨後就來！”

將士領命退下，陳廣見孫弈不解地看着他，便笑道：“對聯可以讓那幫兔崽子試試，人多總能想出來，不過得先等我帶點東西去。”

孫弈恍然。

宴會就在城中一條寬敞的驛道上，隨着兩人到來，原本哄鬧的四周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將士都站了起來看向兩人。孫弈忙擺手道：“都坐下，該幹啥幹啥不要在意我們，不過敵軍隨時可能再次攻城，菜隨便吃酒盡量少飲。”

四周又活躍了起來，陳廣笑道：“我給大家出個題助助興怎麼樣，答上來的獎勵一壺百花釀。”

四周一片嘩然，百花釀只有百花樓獨有，在以前帝國強盛時一壺便價值價值千金還得提前一月預約才能喝到，更不用說現在這種亂世更是萬金難求。

有將士已經迫不及待喊道：“陳將軍就別賣關子，快出題吧！”

“驚濤江險險難行，萬望君回頭是岸，重點下聯一定要用‘驚濤江’跟這兩個‘險’字和‘萬’字來對，現在開始吧。”陳廣說著將對聯寫在了一邊牆上。

所有人頓時愣住，他們原本以為是考兵法計策，沒想到會是對聯，一個個都開始埋頭沉思，四周又陷入安靜。

好半響一個將士出言道：“‘驚濤江’對應地名，‘險’當然對‘危’，至於‘萬’字對應‘千’和‘百’，我想下聯應該是‘霜月林危危可芨，百花樓捷足先登’。”

霜月林位於驚濤江另一側的沼澤後面，綿延萬里一望無際，常有各種凶獸出沒，化境高手貿然進入也是九死一生。

四周頓時一片叫好聲，誰願意無故去霜月林送死，有這命去百花樓喝酒豈不快哉？

陳廣微微一笑拿過酒壺道：“此酒為老將軍生前所賜，僅此一壺一直未捨得喝，你覺得誰最有資格喝這酒？”

那將士一愣，半響起身道：“啟奏將軍，我認為第一杯應該敬老將軍，第二杯敬李夫長等戰死兄弟，第三杯敬少將軍，第四杯敬陳將軍，剩下的再由大家按軍功首級分。”

其他將士紛紛點頭，陳廣卻搖了搖頭：“老將軍跟那些兄弟泉下要是知道，我為祭奠他們把這酒倒地上也不給你等喝非爬上來抽我不可，至於我跟少將軍留最後兩杯就可。”

眾將士頓時大笑，當下陳廣將酒一杯杯按軍功倒給將士，最後走到剛剛對出對聯的年輕將士身邊道：“這杯是你的獎勵。”

年輕將士歡喜道謝后一飲而盡。陳廣傾了傾酒壺笑道：“這酒也太不經喝，這麼快就空了，罷了，我最後敬大家一杯，今日各位好生安歇，明日加緊訓練，少將軍新研防守陣法，一旦用好敵軍想入城如同痴心妄想！”

陳廣說完放下酒壺拿過一旁酒罈，同時給孫弈滿上一杯，卻發現四周出奇的安靜，剛剛對對聯的將士拿着酒杯的手僵在半空中。

陳廣舉杯道：“都愣着幹啥，趕緊滿上！”

有的將士偷偷轉身抹了下眼睛，終於所有將士紛紛舉杯：“誓與白鹿共存亡！”

孫弈飲完放下酒杯轉身出去，陳廣跟了出來，笑道：“倒得太開心把你那杯也倒出去了，全便宜了這群兔崽子，怎麼樣？有眉目了嗎？”

孫弈點頭道：“白鹿城並沒有‘千’字開頭的地方，百花樓倒是有一家，白家小姐可能在那兒留了信息給我們，城主府肯定有麻煩。”

陳廣皺眉：“城主府的底蘊絲毫不比趙家差，能把他們逼到這地步會是什麼人呢，難道是蠻軍？”

孫弈道：“有很大可能，之前你才跟我說投糧之事蠻軍卻已經知道了，此事乃城主府煽動。”

陳廣怒道：“蠻軍幾時從我等眼皮下入的城？我這就帶人把城主府查一遍，我倒要看看是何人所為！”

孫弈連忙拉住他，想到那個開門的管家，正色道：“不可輕舉妄動！據我估計，城主府現在可能有化境高手，而且絕不止一個，我們不是對手。”

陳廣倒吸一口涼氣，化境！不止一個！整個大陸化境都不超過二十人，全是隱世不出的老怪物，城主府怎麼會來這麼多？

陳廣隨即想到了什麼疑惑道：“既然有這麼多高手，再加上蠻軍十萬鐵騎，裏應外合之下我等肯定措手不急，他們為何不動手？”

孫弈摸着下巴道：“所以我猜測，這些老怪物跟蠻軍應該不是一條道的，頂多合作關係而已，況且我趙家也不是吃素的。”

陳廣想到了什麼，隨即恍然。沒錯，趙家一樣有着隱世高手存在。

孫弈繼續道：“看來是時候去一趟百花樓，不過在這之前我們得先見一見那位，明日陳將軍隨我一起去吧。”

陳廣領命，第二天兩人一起往趙家祖地而去。

祖地位於江邊一座山丘之上，兩人策馬而來，化境高手靈覺何等敏銳，兩人剛剛踏入山丘，一個蒼老的聲音便已傳來：“趙小子你來幹什麼？老夫說過若非趙家到生死存亡不可前來打擾老夫，難道白鹿城這麼快就破了嗎？真是廢物，想趙家祖上何等神武，傳到如今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孫弈還未答話，陳廣已經忍不住怒道：“不管你是誰，我不許你侮辱將軍！當初老將軍駐守要塞阻蠻軍入關一月有餘，最後更是身負重傷獨擋蠻軍三天三夜；少將軍昨日更是憑一己之力斬蠻族統領，率五千將士屠戮蠻軍一萬鐵騎！你只敢窩在此彈丸之地用所謂高高在上的眼光漠視世間百姓倒在蠻軍鐵騎之下，你有何臉來指責他們？”

“你找死！老夫教訓後輩輪不到你來插話！”

一道身影眨眼間便到了跟前，出手抓向陳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