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管鮑斗豹
老王時時怨懟鮑泰,這會兒又在歇斯底里的咒罵,鮑泰聽得明白,自然是罵他呢。
管氏恨恨地說道,“你沒膽兒打鮑泰,你在屋裏發什麼瘋。”
“我用長矛戳死他,用大刀砍死他,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小孩子哇哇地哭了起來。
“你有本事就當面鼓、對面鑼的找他打架去,對我跟孩子發什麼瘋,發什麼臭脾氣,滾一邊去。”管氏紅臉怒罵。
“你敢頂嘴。”老王抄起來一根棍子,毆打起管氏來。
“我怎麼這麼命苦啊,老王,你打死我得了,我變做厲鬼也要生剝了你。”
老王冷笑,更加賣力毆打,“你怎麼不找鮑泰幫忙,半夜做夢還叫他的名字來救你,我看他怎麼救你,你繼續喊啊。
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娼婦,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嗎?我才是。”
鮑泰在外屋聽着,怒不可遏,掀帘子進來,一把攥住棍子,使勁一推,老王跌倒在炕上。
“嫂子啊,無病餓了,喂喂吧。”
管氏雙目通紅,接過無病,從鮑泰胳膊下鑽過去,又去了鮑泰的卧房。
老王翻身而起,打砸鮑泰,鮑泰眼疾手快,單拳襲胸,老王捂着心口再次跌倒。
鮑泰一腳踏在老王小腹上,匕首亮了出來,“打傷了管氏,讓小主人餓着半點,我便將你剖腹挖心。”
扯起老王的耳朵,“聽明白了嗎?”
耳角鮮血直流,老王捂着耳朵,“聽得了,聽得了。”
管氏無聲啜泣,“他只在乎無病啊。”
無病吃飽睡着,管氏又抱過來無忌,靠牆餵奶。
鮑泰不知如何勸解,手足無措,索性去了院裏睡覺。
鮑泰心想:“看光了人家妻子,還大半夜的恐嚇老王,他那物件還能用就謝天謝地了。對了,還下毒威脅他了。要說管氏是真白啊。不,真可憐啊。”
鮑泰晃晃頭,“還是盯緊了吧,保護好無病。不過老王倒是真懦弱啊,打我幾拳,我也不會還手啊。真是的。”
鮑泰忘了剛才自己還威脅老王要剖腹挖心的話了。
“嗯,我這小主人可真是不平凡啊,一天十幾頓奶,基本不哭鬧,晚上基本一覺到天亮。
老王的孩子半夜還得喝奶至少兩次呢,要說龍生龍,自是與眾不同啊。
我得好好準備肉食,犒勞管氏。”
鮑泰變着法的鼓搗好吃的,管氏吃着香甜的飯菜,感受着鮑泰的關懷,心中越發喜歡鮑泰了。
這一幕,在老王眼裏,就是公然的挖牆腳了。
這天黎明,鮑泰像往常一樣,早早的下炕,在院裏練起了手搏術,出掌如風,出拳似電,縱聲長嘯,耳清目明,頓覺身輕體健。
正想去個茅房,卻見管氏蹲在門口看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鮑泰笑笑點點頭,心下緊張。
管氏卻向他招招手,鮑泰不明所以,慢慢踱了過去。
管氏低聲說,“鮑大哥,這些天你也看出我家的難堪吧?”
鮑泰眨眨眼。
管氏又說,“他救了我的命,可他打我十年了,新傷壓舊傷。而且自打他隱疾好了,就不分白日黑夜,天天折騰我,而且有時候還用繩子捆我,打我……”
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我娘家糟了難,就我一人了,印象中南陽還有個伯父,這麼多年了,也不知道是如何光景了。”
管氏擦擦淚,“我也給他生了兒子了,恩情也還了,你能救我走嗎?投奔我伯父?如果可以,要不就讓我跟你吧。”
管氏眼睛亮亮的看着鮑泰,“我也看出來了,你一天天的小主人長,小主人短的喊來喊去,你救的孩子肯定是官宦人家的,對不對?小孩手腕的宛轉絲繩不是凡品。
長安風雨飄搖,多少人家被毀被滅。
你是大俠,頂天立地,既然能救的危難中的孩童,也順便救我吧。
也讓我安心撫養兩個孩子,日後再讓無忌認他老王,給他傳遞香火就是了。”
鮑泰聽罷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管氏跪了下來,抓着鮑泰的大腿,“鮑大哥,我天天生不如死啊?好不容易有機會離開狼窩,大哥啊,救救我啊…..”
管氏又一陣嗚咽悲啼,鮑泰不知所措,雙手抱着管氏肩膀,要把她拉起來。
這時候窗戶打開了,老王探出頭來,睡眼惺忪的喊道:“死婆娘,大早晨的吵吵什麼。”
迷迷糊糊中,卻看到鮑泰皺着眉頭,抱着管氏的雙肩,而管氏卻在那嗚嗚咽咽,腦袋一晃一晃的,頭上的珠花也跟着搖搖擺擺。
老王一下子氣地眼珠要蹦出來,可嘴裏卻說“天咋這黑,再睡會兒。”
撂下了窗戶,躺在炕上,氣的肚子一鼓一鼓的,咬牙恨恨的想,“這大老粗才認識幾天啊。姦夫淫婦不得好死,我要砍死你們,戳死你們。”
管氏卻被驚得停住了哭泣,也不知道被老王聽去多少,心想聽天有命吧。
鮑泰扶起來管氏,可不巧肚子一陣絞痛,便意上涌,鮑泰咬着牙憋着,也不知道說什麼,管氏的話信息量太大,沒消化透,不知怎麼處理。
可昨晚的飯食卻已經消化的透透了,要通了。
管氏直勾勾的看着一臉擰成麻花的鮑泰,遲遲未等到鮑泰的答覆,心中更是一陣絕望,掩面回屋子了。
鮑泰趕緊去茅房,“來日方長,先去茅房。改天不忙,再訓老王。到了南陽,一切安康。管氏先幫,主人要藏。”
接着一陣噼哩噗嚕的聲音,“嗯,舒服。”
一陣通暢,腦子也靈光乍現了,計議起來。
正在鮑泰亂想的時候,只聽的一陣噼里啪啦的物件摔到地上的聲音,“你還敢還手,你以為你是誰啊?你就是該死的奴婢!”
老王凄厲的聲音傳了過來,鮑泰胡亂用土疙瘩抹了兩下屁股,提着褲子就沖了出來。
只見管氏捂着紅通通的臉跑到院裏,胸前衣服被撕破了,露出一片雪白。
老王剛跑到門口,看見管氏跑向鮑泰,鮑泰卻在系褲子。
老王也豁出去了,大罵道:“聽牆根,過癮呢,是吧!”
說著衝到了鮑泰跟前,管氏一閃身躲在了鮑泰身後,鮑泰眯着眼睛,開罵,“嘴巴乾淨點。你在噴糞嗎?閉嘴,有本事動手。”
老王腦袋頂在鮑泰胸前,“你才噴糞呢,來啊,打我頭,打死我。”
一邊說一邊在鮑泰胸前蹭鼻涕和哈喇子。
鮑泰抓着老王肩膀,把他推開,右手使勁在他衣服上蹭了幾下,把手蹭乾淨。
“請站好。”
揚起手臂,一巴掌就扇在了老王臉上。
老王感到了一陣疼痛和一股惡臭,眼冒金星,身子飛到了一丈外,趴在地上。
老王雙眼泛紅,吐了一下血沫子,惡狠狠地,“姦夫淫婦,你們等着瞧。”
說完話,慢慢爬起來,老王要找個趁手的傢伙。
鮑泰頓感不妙,如猛虎一般竄了出去,攔住老王去路,生怕老王去傷害小主人。
老王抬腿踢向鮑泰,鮑泰瞳仁縮成了一點,“有兩下子。”後撤一步,左臂抱住老王右腳,右拳咣的一聲砸在老王的左肩上。
鮑泰右腿飛速踹起,重重的踢到了老王的右腿內側,老王橫飛出去,摔倒在地。
這下比剛才重多了,老王疼的五官挪移,趴了好一大會兒才起來,咬着牙,右腿無力,又歪倒了,恨恨的爬到籬笆牆邊躺着了。
鮑泰心想“是骨折了還是脫臼了,這身子骨也太差了吧。”
鮑泰走到管氏跟前,“你沒傷着吧?”
管氏搖搖頭,也不理鮑泰就回屋了。
自此後,三人始終不再交流。
老王守着籬笆,鮑泰守着門口,管氏守着屋裏的兩個孩子。
偶爾聽到管氏的哭聲。
一日兩餐,管氏都是草草做飯,區別就是熱飯被管氏送到鮑泰跟前,上頓的冷飯就放到了院中,老王自取。
無聲的漩渦在三人間越旋越大,風暴不知何時就會刮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