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女孩的心

陶阿朗一行將巨熊扔在村中草坪上，許多人聞訊趕來圍觀，俱都嘖嘖稱奇，這麼大的灰熊可是不多見。I.com幾個老頭唾沫橫飛，說起基林吉查羅好些年前捕過的兩頭灰熊，品頭論足，引得眾人目不轉睛，好奇不已，幾人見狀更是起勁，這個說熊掌美味，那個卻說熊膽通靈，直誇得天花亂墜，爭得面紅耳赤。

聽在耳中，陶阿朗心下暗暗好笑，持着火把到路口左右張盼，終於望見海子遠遠踱了過來，滿臉痴笑，微微詫異，連忙迎上去：“恰恰忽！我還道你迷路了呢。你來了就好，你們獵得的灰熊，準備怎麼辦？要快些處理才好，留久了便要腐壞了。”

海子嘟嘟囔囔地走了過來：小美眉，小美眉，打醬油的小美眉，在哪裏，在哪裏？猛不丁見有人問，隨口答道：“這個么，這頭灰熊本來就是你們的獵物啊，恰巧被我們撞見殺了，你們拿去分了便是。”

“這位少年，恰恰忽是吧？你這不是奚落我們基林吉查羅人嗎？我們的勇士，從來只享用自己的獵物！這是男兒的榮耀，大家說，是不是啊？”

海子聞言愕然，抬頭望去，不禁暗贊：好一條威武大漢！膀闊腰圓，高大雄壯，氣勢驚人，揮臂大呼，顧盼生威。基林吉查羅人齊聲高呼：“正是如此，族長說得好！”

見海子疑惑，陶阿朗連忙介紹道：“恰恰忽，這就是我們族長，哈哈！打虎英雄蒙泰莫！”

“哦？打虎族長，哈哈！”不知為何，海子一見他便打心眼裏親近，幾步走上前去，捶得他寬闊的胸膛“咚咚”作響，哈哈大笑道：“蒙泰莫大叔，不問自取，可以為恥，然而我已同意，又有什麼關係呢？正所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大家人人有份，今晚一起享用美味的熊肉吧！”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說得好！哈哈哈！恰恰忽，你也是個豪傑啊！你小子，不錯，不錯，我喜歡！”蒙泰莫歡喜不已，拍掌叫道：“大家，大家，今晚我們便來個熊肉大餐！燃起那熊熊的篝火吧，搬出那珍藏的美酒來，端上那美味的佳肴啊，盡情歡歌，盡情樂舞，歡迎遠方來的客人，查帕拉的英勇少年——恰恰忽和魯魯迷！”

“噢噢噢噢！”基林吉查羅人一陣歡呼，這樣的熱鬧可是許久沒有過了。海子也很是高興，往四周打量，卻不見魯魯迷，想來是去找那個瘋丫頭敏敏珥了，便向陶阿朗問清去他家的路徑，一路前往。

走到門外，便聽見魯魯迷不停求道：“敏敏珥，你就搽一點嘛！這可是上好的藥水啊，你的小手，哎喲，紅彤彤的呢，那個，還是搽一點嘛！”

“走開，走開，才不要你來當好人呢！叫恰恰忽那個野蠻子來，給我賠禮道歉，本姑娘絕不輕饒了他，哼哼！”

海子聞言嘿嘿一笑：這個瘋丫頭，還想我賠禮道歉，門都沒有！大笑着走進院中來，叫道：“瘋丫頭！你要怎麼不輕饒我呀？”

敏敏珥一見海子，便杏眼圓睜，嗔怒道：“野蠻子！快給我道歉！”

海子卻不理她，轉身說道：“魯魯迷，今晚開宴會了，草坪上很熱鬧呢！走，咱們吃熊掌去！”

敏敏珥彷彿一掌擊在棉花上，空空的好是難受，咬牙切齒，恨不得撲上去咬上海子一口。魯魯迷端着個瓦罐，左右為難：“可是，這個，敏敏珥還沒搽藥呢？”

海子拿過瓦罐，說道：“你就不要瞎擔心了，我手上有分寸的，根本傷不了她。不過，痛還是蠻痛的，讓她痛痛也好啊，嘿嘿！”

“你……你！野蠻子！哼，我偏要搽藥了！”敏敏珥一把奪過海子手中瓦罐，抓起藥草，便胡亂塗抹起來，望着海子燦爛一笑，彷彿很是得意。

海子也開心一笑，說道：“搽了便好，魯魯迷可是很懂這些草藥的，想來很快就好了。”

敏敏珥愕然，雙手舞動不休：“野蠻子，你不生氣嗎？很失望啊？！不高興啊？！”

“我為什麼要生氣啊？我看敏敏珥你也是個好姑娘呢！再說，這些小矛盾也不算什麼的。”海子嘿嘿而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上前一手拉起敏敏珥的手，一手拉起魯魯迷的手，高興道：“走吧，我們都是好朋友啊，一起去宴會吃熊掌咯！”

敏敏珥小手掙了兩掙，沒有掙脫，轉頭望見海子俊秀的側臉龐，心下想道：野蠻子其實也、也蠻好看的呢，還有種男子漢的氣概，好迷人啊……呸呸呸，不許胡思亂想，他是野蠻子，野蠻子！不過、不過他的大手好暖和啊，握得我的小手兒麻麻的，**呢。要是、要是被他那雙大手抱住，躺在他懷中，哎呀，羞死人了，羞死人了……咦？我的心，我的心，怎麼了？“嘭嘭嘭嘭嘭”，怎麼跳得這麼快？這麼快！啊，我沒有力氣了……他說我是好姑娘，好姑娘，我是好姑娘、好姑娘……哎呀，臉蛋兒好熱，羞死人了，一定紅透了啦，他要是轉頭看見了，怎麼辦，怎麼辦？羞死人了，羞死人了！

敏敏珥連忙抬起右手捂住火熱的右臉蛋，海子察覺動靜，轉頭正望見敏敏珥左臉蛋紅得像紅蘋果一般，吃了一驚，伸手在她額前探了探：“敏敏珥，你怎麼了？是不是燒了？啊，魯魯迷，你快來看看！”

敏敏珥聞言一急，雙手緊緊捂住紅紅的臉蛋，羞惱道：“你、恰恰忽，你這個獃子，哼！獃子！”轉身騰騰騰地跑遠了。

海子莫名奇妙：“怎麼了嗎？關心一下都不行！瘋丫頭，還真是瘋丫頭！魯魯迷，她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

魯魯迷也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啊？可能是有點感冒吧，晚上回去給她配副葯。恰恰忽，看來你說得對，女孩的心思還真難猜呢！”

“哎呀！不管她了。我們快點去，要是遲了，熊掌被他們吃完了，後悔也來不急了。”海子轉身朝村中草坪奔去，魯魯迷也“嗯”了一聲，連忙跟上。

蒙泰莫正在與一群壯漢喝酒吃肉，大聲談笑，望見兩人過來，便喚道：“這裏！恰恰忽，魯魯迷，到這裏來！”

海子兩人便跑到他身邊，在他兩邊擠個位置坐下。海子喝過杯酒，便急忙道：“蒙泰莫大叔，熊掌呢？熊掌在哪？”

“哈哈哈！”蒙泰莫高聲大笑，用勁拍了拍海子，說道：“年輕人，還是嫩了點啊！新割的熊掌，要想效果良好，是不能馬上就吃，須得用口大瓷缸，先填上一層石灰，再鋪上層炒玉米，放下熊掌，用炒玉米塞個嚴嚴實實，再覆上石灰封口，如此過得一兩年，方得食用。”

海子滿臉不甘：“是這樣嗎？可是我現在就很想吃啊！”

蒙泰莫笑道：“我就知道你會這樣，真是饞鬼啊，哈哈！雖說不太好，卻也不是現吃不得。我已吩咐他們取了一隻，卻是這灰熊往常天天舔吃的掌，最是肥膄厚潤不過，你看，正在那烹煮呢！”

海子兩人連忙跳了起來，奔到那口大鍋旁，只見一人圍着張大圍裙，用根木棍不停翻滾鍋中的熊掌。海子垂涎欲滴，問道：“這個還要多久啊？好想吃啊，好想吃啊！”

圍裙微微一笑：“這個熊掌啊，要先抹上一層厚厚粘稠的蜂蜜，用文火煮上半個時辰，取出鍋來，洗去蜂蜜，放上作料，再用炭火燉上一個半時辰，熊掌便可燉得稀爛，打開鍋來，黃燦燦的，肉香撲鼻而來，那個香喲！嗯啊，此味只應天上有，人間那得幾回聞？嘖嘖，嘖嘖！”說著聳了聳鼻子，滿臉陶醉。

海子兩人聽得這人聲音好熟，定睛看去，只見這個圍裙臉上被柴火熏得漆黑，面目輪廓依稀可辨，一齊驚道：“陶阿朗大叔！原來是你！你還會做熊掌啊？”

蒙泰莫遠遠聽見，叫道：“陶阿朗可不是一般人哦！他年輕時也曾在米切肯人許多部落遊走過的，見識很是不凡，在基林吉查羅部落，論及知識淵博，他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海子驚嘆道：“哇，陶阿朗大叔真是厲害呢！想不到只是吃個熊掌，便有這許多學問。天地萬物的道理，還真是繁複無比啊！”

陶阿朗嘿嘿一笑，黑黑的臉龐上露出兩排白牙，黑白分明，只聽他說道：“別聽蒙泰莫胡說，我哪有那麼厲害。不過你說得不錯，生活中處處皆是學問，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不斷虛心學習，恰恰忽，魯魯迷，你們一定會成為有用的人的。”

兩人一齊重重點頭，便一同幫起陶阿朗的忙來，累得滿頭大汗，也覺其樂融融，忽得對視一眼，見對方臉上烏漆抹黑，俱是一頭大黑豬，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且說敏敏珥捂着臉蛋一路跑回家中，只覺得沿途人人都目光古怪，彷彿看透了自己心思一般。隔壁家的阿婆按住她家阿妞，照着**上就是一巴掌，嘴裏罵道：“**蹄子！我打死你這個**蹄子！”一雙眼睛卻分明怪怪地望向這邊，死死盯着自己臉蛋，敏敏珥又羞又惱，臉蛋兒也越紅了起來，好似要滴出血來一般，心裏不停罵道：臭蠻子，死蠻子！恰恰忽，你這個笨蛋、傻蛋、大壞蛋！都怪你，都怪你！

敏敏珥一溜煙跑進自己的卧室，抓過床上被子，便一把蒙住腦袋，趴在床上久久不動，腦海里胡思亂想，許多不曾有過的怪念頭，不知為何，一時間都湧上心頭，甜蜜、歡喜、害羞、驚惶，一切彷彿幻夢一般，敏敏珥感覺自己飄在雲端，軟綿綿的毫不着力。

敏敏珥一把坐了起來，小手掌“啪啪”幾聲，輕輕拍了拍紅得滾燙的臉蛋兒，深深地吸了口氣，又長長地吐了出來，喃喃道：“我是怎麼了？我這是怎麼了？難道、難道我喜歡上他了？不會的，不會的！我是基林吉查羅的鮮花，驕傲的第一美少女，怎麼會喜歡恰恰忽這個野蠻子？嗯，不會的，絕對不會的！”

敏敏珥彷彿終於說服了自己，高興地站了起來，幾步走到院落中。靜謐的夜晚，不時響起一聲聲蛙鳴，這鄉間悠揚的樂曲，活潑歡欣，輕輕撩撥着那少女青春的思緒，清涼的晚風習習吹過，拂起鬢邊柔美的長，皎潔的月光淡淡揮灑，籠上一層潔白的輕紗，敏敏珥不由在月下翩翩起舞，恰似那湖心滑翔的美麗天鵝，優雅動人，又似那林間跳躍的暗夜精靈，歡快輕盈，正似那雲間漫步的夢幻仙子，儀態豐怡，舞盡霓裳可人愛，楚楚動人惹人憐……

敏敏珥舞罷一曲，靠坐在圓石旁歇息，仰頭靜靜地望着那輪明月，好圓好亮的月亮啊，漸漸地卻現出恰恰忽那張俊秀的臉龐來，對着敏敏珥微微一笑，敏敏珥不由心下一甜，臉上也露出溫馨的微笑來，忽然恰恰忽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敏敏珥心下一黯，臉色暗淡下來，只覺胸口一陣氣悶，連忙用小手撫了撫，托腮獃獃出神，良久才深深地嘆了一聲：“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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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的心，就像那天邊的雲，隨風飄舞，變幻多姿，也許下一刻，便要化作，那漫天飛灑的雪花，這便是那顆相思的淚珠，凝結成的冰晶？又要降落在誰的心田？悄悄融化成清泉，溫暖了一顆孤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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