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淡定湖

話說海子兩人上午便離開伊瓦拉部落，順着河流向東而去，溯流而上，劃了十餘里，感覺疲累，便將小舟停靠在岸邊，休息休息，順便吃個午餐。．魯魯迷吃過些乾糧，又去岸邊小樹林中采了些野果子回來，正見海子伏在岸邊大石頭上，拿着支火雞羽毛塗畫什麼，便湊到他身旁，滿臉好奇：“恰恰忽，你在幹什麼啊？”

“哦，我在畫地圖啊。”海子隨口答道。

“畫地圖？”魯魯迷困惑不解。

“是啊。魯魯迷，你看，這是整個大湖了，湖北岸這裏是我們查帕拉，湖南岸這是蒂薩潘，查帕拉西北是卡希蒂特蘭，查帕拉東北就是那個阿特基薩了。湖西岸的霍科特佩克沒去過，應該在這裏，湖東岸的伊瓦拉，我們剛剛離開，聽說伊瓦拉北面有個叫奧科特蘭的部落，大湖的水就是從那裏望西北流出的。而這條河就是我們現在所在了，河水向西流去，在伊瓦拉流入大湖。”

“哎呀，我看看，我看看。”魯魯迷連忙搶過鋪在大石上的狼皮，嘖嘖稱讚：“真好，真好，查帕拉在這，哈哈！這麼說我們離查帕拉至少也有一百二十里了。”

海子呵呵一笑，答道：“嗯，應該有了。我打聽過了，從伊瓦拉順着這條河向東，三十多裡外就到一個小湖了，對了，叫什麼來着？這會一時間卻想不起來，不管了，從小湖向東，約莫是三十多裡外，在一座山腳下有個尤雷誇羅的部落。再遠，伊瓦拉人也不知道了。”

“這個我也知道，尤雷誇羅部落嘛，那座山大家都叫尤雷誇羅山。這就有六七十里了，尤里里亞還在東邊啊，真是好遠啊！”魯魯迷感嘆道，忽地現了些什麼，驚道：“咦？地圖上這些鬼畫符是什麼東西？”

海子湊過去一瞧，不由氣結：“什麼鬼畫符，這是漢字！這個念查，這個念帕，這個念拉，合起來就叫查帕拉。”

“哦，這樣啊。對了，你們故鄉‘我’怎麼念，也有沒有什麼鬼畫符？”魯魯迷轉頭見海子橫眉怒目，連忙嬉笑道：“哦，是漢字，嘿嘿……”

“哼！當然有啊，你看！”海子在沙地上刷刷幾筆寫了個大大的‘我’字，說道：“這就是了，念我，表示我恰恰忽。每個字都有讀音，表示一個意思，這樣我說的每句話，都可以記錄下來了。”

“哇，真的很好玩呢！恰恰忽，我跟你學學你們漢話啊。”魯魯迷興奮不已，想了想又說道：“我可以教你奧托米語的，我們去尤里里亞，要會講他們的話才行。只是我也只是知道些簡單的對話。”

海子高興地點了點頭：“好啊，我教你漢語，你教我奧托米語。會用奧托米語進行簡單對話，應該就可以了，等找到尤里里亞的舅舅烏爾姆，到時再學習更深的也不遲啊。”

“嗯，就這樣。”魯魯迷也點點頭，說道：“給，吃些野果子吧，酸酸甜甜的，很好吃的。”

“不錯，好吃！”海子連着吃了幾個，又望了望太陽，說道：“嗯，休息得差不多了，我們出吧，爭取天黑前趕到小湖邊。”

說話間兩人跳上小舟，只見小豹子嘯天在舟中四仰八躺，呼呼大睡，兩人不禁相視一笑，真是難為小嘯天了，聽老人們講，美洲豹素來在夜間出沒，小嘯天從小和人一起長大，習性倒改了大半，白天活蹦亂跳的，只是畢竟容易疲累。辛苦了，小嘯天，跟着我們四處奔波，今天晚上給你加餐。

兩人走走停停，趕到小湖邊時，夕陽西下，映紅了天邊一片彩霞，小舟漂蕩在靜靜的湖面上，回望去，水槳揚起陣陣漣漪，層層散去，在夕陽照射下，鱗光閃閃，靜謐而溫馨。岸邊一叢叢蘆葦，在晚風中扶搖，潔白的絲絮隨風飄舞，幾隻白鷗展翅飛翔，隱沒在那蒹葭蒼蒼之中，好一幅深秋夕陽照平湖的美麗畫卷，讓人不由深深沉醉……

“好美啊！”海子讚歎道。

“真美啊！”魯魯迷贊道。

“哇哇嗚哇！”嘯天吼道。

“哈哈！小嘯天也醒了。魯魯迷，我們今晚就住這過夜吧。天就要黑了，夜裏看不清河道，很危險的。”

“好啊，我們把舟靠在南岸那座小山腳下吧。”

兩人划著小舟穿梭在蘆葦叢中，驚起許多飛鳥，海子見狀大喜，連忙搭弓放箭，只聽“咻咻”聲不絕於耳，不一會便射落許多鳥兒，“噗通噗通”直掉進湖中去了，小嘯天躍入湖水中，東遊西盪，不一會便將鳥兒一一叼了回來。

海子又撥開一簇蘆葦，便現出一窩鳥蛋來，海子高興壞了，急着伸手去掏，只聽魯魯迷一聲驚呼，還沒反應過來，手上便被什麼蜇了一下，生痛生痛，只見一條水蛇搖頭擺尾遊了開去。

魯魯迷搶了上來，一把撰住海子手臂，仔細查看傷口，見只有淡淡的牙痕，呼了口長氣，說道：“還好，還好！是條無毒水蛇。”

海子怒氣勃：“氣殺我也！看招！”一枝羽箭去勢如電，攸忽即至，正中水蛇七寸，將它釘在了湖泥中。海子心下一陣后怕：必是搶了它盯住的鳥蛋，這畜生便來咬我，天幸沒毒，要不我可慘了。以後萬事可要小心了，三思而後行，不可莽撞。

“哎呀，不要生氣，淡定，要淡定！雖說是無毒，也只是毒性微弱而已，不可動怒，待我為你敷些草藥。”魯魯迷急道，三兩下打開包裹，卻是一堆瓶瓶罐罐，瞧得海子眼也要花了。魯魯迷手腳麻利，用藥水洗了洗傷口，為他包紮好，又是一陣抱怨：“恰恰忽你呀，就是暴躁了些，衝動易怒，這樣不好，不好，要淡定，淡定……”

海子噗嗤一笑：“好啦，知道啦，要淡定，淡定，哈哈！真是婆婆媽媽的。”

魯魯迷也咧嘴一笑：“走，到岸上烤鳥肉去，嗯，這條水蛇也烤了它，為你報仇！”

一夜無話，第二日一早，兩人便駕舟起航，迎着朝陽望東而去，不出五六里，便出了小湖，駛入一條河道口。

海子立定在舟頭，回頭久久瞭望，徐徐說道：“魯魯迷，我們為這個湖取個名字吧？就叫淡定湖，如何？”

魯魯迷望了海子一眼，朝陽斜斜照在他身上，寧靜深邃，有一種淡定的美，這種美，從靈魂中穿透而出，魯魯迷的心，一時也深深迷戀，脫口道：“好啊，就叫淡定湖。”

海子回過頭來，燦然一笑：“走吧，又要趕路了。”

“讓我們盪起雙槳，小船兒推開波浪……水中的魚兒望着我們，悄悄地聽我們愉快歌唱，小船兒輕輕，飄蕩在水中，迎面吹來了涼爽的風……”

“真好聽！”魯魯迷叫道，“恰恰忽，你教我唱啊，我也要唱，我也要唱！”

“好啊！”海子高興道，忽地皺了皺眉頭：“咦？怎麼有兩條岔道啊？一條向北，一條向東，該走哪條才好呢？”

“咦！是呀。”魯魯迷想了想，說道：“嗯，我想應該是向東這條吧，不是說尤里里亞在東邊嗎？”

“應該是吧，嗯，我們就向東！”海子肯定道。

兩人沿東邊小河直上，行了三十餘里，天也黑了下來，卻駛到了河道盡頭，看來卻是走錯路了，也只好在這歇息一晚，明日再往回走。

“起床啦！魯魯迷！”海子高聲大喊。

“不要吵，不要吵！”魯魯迷氣呼呼的，轉了個身，喃喃道：“我可累壞了，昨天劃了四十多里，我現在胳膊都酸痛，我還要睡，我還要睡！”

海子甩了甩胳膊，扭了扭后腰，倒也很是酸痛，便說道：“好吧，那今天就休息一天，不過懶覺只能睡到晌午，下午到北面那座高山上打獵去，聽到嗎？”

“聽到了，聽到了，就會吵人家。”

到得午後，海子與魯魯迷便全副武裝，挽長弓掛利箭，手持長槍，攜着小嘯天，望山上而來。這裏雨水豐茂，更兼氣候涼爽，終年溫潤，各類林木長勢迅猛，高聳入雲，仰頭只能看見稀疏的陽光透進來，照在厚厚落葉上，斑駁點點。卻也有些地方，林木尚是幼小，夾雜着許多灌木叢，茂密繁盛，必是用火燒過一遍，林木還是新近長成，莫非附近有什麼部落？

海子兩人四處尋獵，小嘯天也竄前竄后，將射落的鳥雀野兔等，叼回兩人身邊。一直沒碰到較大的獵物，兩人都很是無趣，眼見夕陽就要落山了，魯魯迷便提議回去。

兩人便一起下山，走得許久，魯魯迷忽然叫道：“小豹子呢，小豹子呢，沒有跟上來呢？”

海子一看，哎呀，還真是，便又回去找，走了一會，便聽見一陣狂野的嚎叫，海子心下一驚，在山野間流浪慣了的，一下就聽出來了，必是頭灰熊。只見小嘯天遠遠地向這邊亡命竄來，後面跟着個龐然大物，卻是迅疾無比，正是一頭雄性灰熊，毛銀灰，張牙舞爪，狂追不舍！

海子心裏暗罵：我的親娘咧！你這個小畜生，怎麼惹上了這個大傢伙！要你找獵物，也不用找這麼大個吧？那可是一巴掌就能把你拍碎了的！還死不死的往這裏帶！

魯魯迷連忙挽弓急射，數枝勁箭，連綿不絕，卻有一支不偏不倚，恰巧射中在灰熊面頰上，灰熊吃了一痛，愈狂躁起來，巨吼一聲，轉頭向這邊奔來。

形勢危急！海子腦中靈光一閃，急中生智，順手奪過魯魯迷的長槍，向前奔上一段，穩穩站定，將兩支青銅長槍緊緊握住，用力斜斜插在地上。說時遲，那時快，灰熊轉眼即到，威猛兇悍，勢不可擋，飛起身來，一隻熊掌狠狠拍來，海子後背嚇出了一身冷汗，剎那間，猛然向旁滾開，只聽“噗噗”兩聲，灰熊正撲到長槍尖上，被扎了個透心涼，又是一陣凄厲地咆哮。忽得人立而起，直將長槍也帶了起來，瞪着巨眼“嗬嗬”出聲，向海子挪來，海子恐懼不已，連忙滾了幾滾，再回頭望去，只見鮮血從它嘴中不斷狂涌而出，出一聲竭斯底里的哀嚎，重重地倒在地上，揚起一陣塵土。

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大家良久不敢動彈，小豹子也嚇壞了，趴在地上久久不動。海子站起身來，驚魂未定：剛才要是晚了一點點，我這顆頭就成漿糊了！害怕灰熊沒有死透，又搭弓射了幾箭，見它沒有反應，這才放下心來，說道：“好了！好了！已經死透了！”

海子上前幾步將長槍拔了出來，卻已然被壓斷了。魯魯迷見果然死透了，也上來這裏摸摸那裏摸摸，不停驚嘆：好傢夥，這麼大，怎麼的也有五百斤了！小嘯天也跳上熊背，這裏聞聞，那裏嗅嗅，彷彿很是得意，看得海子氣不打一處來，真想揍它一頓。

海子走到跟前，大喝一聲：“走開了！”深呼吸了一把，抱住灰熊龐大身軀，用盡全身力氣，奮力舉了起來，走了幾步，說道：“倒還行！走了，回去了！”

忽然遠處密林中湧出一群壯漢來，當先一人高聲喝彩：“壯哉！壯哉！真壯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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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定，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從容、優雅、泰然、不驚。淡定，是關羽溫酒斬華雄；淡定，是諸葛茅廬定天下；淡定，是子龍長坂扶幼主；淡定，是張飛當陽退曹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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