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又是個千金
岑本中等的就是這句話。
他也想笑出聲來,但是克制住了。
很過意不去,我生的是兒子!他想把這句話說出來。儘管他還沒有說,可是他臉上的一切足可以證明了。
牟先生緊緊地盯着他呢!他臉上的變化全在牟先生眼裏呢!
“快快快!把夫人送回去!”二老爺說話了。正如牟先生他們死盯着岑本中一樣,他也在死盯着納瀾馨這裏,“小他娘的賠錢貨,命他娘的還挺硬的!”二老爺就不是好臉兒看她們。
二老爺想的什麼,也全在牟先生心裏了。
“你要知道二小姐和三小姐也和她們一樣,你不氣死才怪!”牟先生也笑了,但只是輕輕地笑了那麼一下。
“沒長眼的東西!妳沒看到老爺的棺材就停在這裏嗎?”大夫人打完說道。
“對不起大福晉,我一時高興,忘記了!”被打的婆子一臉的冤屈,她捂着半面臉,獃獃地站在大夫人面前。
“不長眼的東西,以後說話注意着點兒!”大夫人又“啐”了她一口,“雪梅!把我的煙袋鍋子拿來!”大夫人接過煙袋鍋子。“生了個什麼玩意兒啊?”
那婆子看了一眼停在地上的老爺棺材。悻悻說道:“回大福晉的話,還是個格格!”那婆子不敢大聲說,她生怕再挨上一下子。
“就知道,我都多餘問!”大夫人說完瞄了一眼二老爺,這才發現原來二老爺夫人早被丫鬟們扶回房裏了。
“徐婆子,妳也回去吧!”大夫人就好像良心發現了一樣,她看着遠去的徐婆子,重重地“唉”了一聲!
“老二,這兒就交給妳了,我困了,要歇了!”二夫人知道她是什麼德行的人,應了她后就沒再理她。
“哼!”岑本中也冷笑一聲,回頭又看了停在地上的,大老爺的棺材,再次冷笑了一聲。早知他鈕保興就是個沒兒子的命,我今天就是來看笑話的。
偌大的一個商鋪,十幾號子的分鋪,我看你以後交給誰?
它們早晚是我岑某人的。
“保廷老弟!若無其他事,那我岑某人就告辭了!”岑本中雙手作揖,就不是好笑。
“那好,我送你!”二老爺鈕保廷也和他一樣。
“維鴻!你送漱心小姐她們各自回房吧!”二夫人說話到是很溫和。
“謝謝二娘,不!我們要給阿瑪守靈,我們不回去!”牟維鴻夾在小姐與夫人之間,面露難色,權衡利弊之後,他還是站在了小姐一旁。“姐,我不在這兒,我要回家!”
納瀾幽臉上還隱隱作痛。
她不過就是個五六歲的孩子,她姐也真下的了狠手打她。
“小幽子,妳瞎說什麼呢?”納瀾馨也緊張起來。
她一直怕妹妹說錯話,可不想妹妹還沒說什麼呢!自己卻率先失了言。
“妳才瞎說呢!”納瀾幽總算找到了話茬子,不說別的,就從她那不服氣的小眼神兒中就能看出來。“幾位夫人,維鴻還是送她們回去吧!”牟維鴻向她們鞠了一躬道。
“去吧!去吧!”二夫人抬抬手。
“丫頭片子生的再多也沒用!”二夫人喃喃嘟嚷道。
“二娘妳能別瞧不起女孩子嗎?”二夫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她手中的煙袋鍋子差點兒掉在地上。
納瀾馨扶住棺材,好像這棺材裏躺的,就是她親爹一樣。
“小祖宗,妳能別在這兒添亂了嗎?”二夫人想叫人推開她,卻怎麼也得不了懲。
“這孩子從小就聽牟先生的,今兒這是咋了?”二夫人也起身。
靈堂內燈火通明,下人們全在這兒。
老爺走的也夠寸的,要不他們不是也該回家了。千不該萬不該,昨天就不該人見這個岑本中。下人們中,一個花白鬍子老漢一邊幫老爺擦拭着棺材,一邊小聲說著。
“鈕安啊!快扶你們福伯回房!這兒有我們就夠了!”二夫人放下老煙杆子,咳嗽了幾聲說道。
福伯是唯一一個見到老爺昨天收下岑本中箱子的人。
雖然鈕、岑兩家無過多交往,有也是生意上的。世兄弟談不上。
每次岑老爺一來,老爺都會大病一場。
誰想這次竟直接要了老爺的命。
“不管怎麼說,老五的孩子都是不詳之人!我看就像二丫頭、三丫頭一樣,找個沒人的地方,拿雪埋了得了。”大夫人回到房裏還惦記老五那剛剛生下的孩子呢!她無論如何都不想叫那孩子在世上多活一天。
二丫頭和三丫頭就這麼沒的。
大丫頭和四丫頭命大沒死成,不過這也是早早晩晚的事兒。
不是她大人夫人有多狠,也不是因為她沒有親生的孩子不知道養兒的辛苦,實在是……
自從有了大丫頭之後他們鈕家就沒安分過,不是生意不景氣,就是多病多災。
雪梅不過是個丫頭,夫人說什麼,她就得照做什麼,半點反抗的權利都沒有。
二小姐三小姐命不好,才生下來幾天就沒了。
大小姐和四小姐,她不敢去評價,那不人就在那兒呢嗎?
現在又有了五小姐,步其他幾位姐姐的後塵,不過就是時間問題。雪梅應了一聲出去了。
這事兒她還得和牟先生商量,在這偌大一個院子裏,也就牟先生和自己能說上話。也只有他能救剛剛出生的五小姐了。雪梅拿定主意后就又回到正廳。
“大夫人說那丫頭咋處理了嗎?”雪梅剛一露頭,二夫人就問道。
“嗯!說了!這不我來找牟先生拿主意呢嗎?”雪梅小聲回道。
儘管剛才納瀾馨一百個不想‘回房’。可她畢竟還只是個十來歲的丫頭,回不回房可不是她能說了算的。她拗不過牟維鴻,還是被牟維鴻給拖了‘回去’。
不過路上她可一點兒都沒掙扎。
“牟先生!牟先生,我想問問您!”快到“房間”了,納瀾馨想儘快地融入到‘紐漱心’這個角色中去,她不得不叫住了牟維鴻。
看他的樣子就是教書匠沒錯了,先不管是不是了,我還是先試試他再說。
“先生先生!我能問您個問題嗎?”納瀾馨剛要了問,不想等到的並不是回答。
“大小姐您就別嚷嚷了!我早看出您根本就不是什麼大小姐!”牟維鴻這話要是在乍一遇上納瀾馨時就說出來,那納瀾馨巴不得叫他把自己和妹妹送回去呢!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不為別的,就為二夫人那一番‘丫頭片子就是再多也沒用’的話,她也不能走。
最起碼不能現在走。
“牟先生您都看出來了?”納瀾馨一臉的興奮,對於牟維鴻的反問,她一點兒也沒覺得吃驚。
“大小姐和四小姐早就死了!”牟維鴻語出驚人,納瀾馨一臉木訥地站在房門外。
就像他說的,假如這個紐漱心早就死了,那我是誰、為什麼他們還能看到我和我妹妹?
納瀾馨一臉的問號。牟維鴻要是不給她解釋清了,她都不一定能放牟維鴻走。
“都是我辦的,我哪能不知道呢?”牟維鴻蹲下身子,他話中有話。
納瀾馨想了想,她想說這個牟先生有點兒意思。她咧開嘴笑了笑。
“沒事兒大小姐,我不說沒人知道,我說您是大小姐,您就是大小姐!”牟維鴻一眼也不眨地盯着納瀾馨,話說了一半兒,又留了一半兒。聽的納瀾馨直撓頭。她什麼也沒有聽明白。
那好吧!就像他說的,我就是大小姐,我就是“鈕漱心”。我要代她行使我大姐的權利。
省得那些個小媽總是看不起我們女孩子。
“現在妳要問什麼就問吧!”牟維鴻突然換了一種口吻說道。
“現在是哪一年?”納瀾馨不假思地索地問他。
“光緒廿五年!”牟維鴻一秒也沒思考,“我不是在學堂上說過的嗎?”
“嗯!我不記得了!”一句不記得,納瀾馨就把自己推了個一乾二淨。
“那現在妳記住了吧!”牟維鴻若有所思地說道。“嗯!”
牟維鴻說罷起身離去。看着他的背景,納瀾馨想起來了,沒來的時候,她看過一本記載什麼七眼泉的傳說,那時她剛一聽到‘湍泉岑老爺到’這句話后,她就已經想到了。
她想:自己一定置身於這個故事當中了。
她也起身回到房內。
她好像又忘了,她是和妹妹一起來的了。
她剛剛也好像沒感覺到咋冷。
好像冷與不冷都只是個感覺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