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水鬼索命
岸上的我和木頭也着了急,畢竟老舅年齡在那兒擺着呢,這在水裏折騰這麼久了,青年人都受不了,何況我老舅呢。難道岸上這些人都是冷血動物么,看着人快溺死了,我老舅他們也支撐不住了,就沒有一個人下去幫幫忙,都只是冷漠的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我滿肚子的怒火,衝著岸上的村民們大叫道:“你們難道看不到他們不行了嘛?為什麼不下去救他們?你們還是人么?你們不去,我們自己去!”
木頭這會兒暴脾氣也上來了,跟着我脫了鞋子褲子就要下河去。這時人群中站出來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他先是對着岸上的那些人們吼道:“去!都各自回各家去!事兒不吉利,別沾惹了什麼不幹凈的回村子裏!”
大家一聽這麼說,就“嘩啦”一下都散開了,各自回去了,其中一個人拿着水裏那個壯漢的菜刀,也啪的扔到了草地上。
這個人又扭頭對我和木頭說:“你是玉柱家的外甥娃吧,我是趙莊的村長,你倆啊最好別下去,你還太小,這水裏啊,陰氣太重,現在下面那三人是村子裏陽氣最重的三人了。這三人也喝過各自的陽氣之血了,自有村神保佑,但如果連他們都救不了,那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他邊說邊搖了搖頭。
我着急的向水裏看去,老舅已經支撐不住了,身體不斷往下沉了,至於那個只被拉出水面腦袋的孩子,臉色蒼白的可怕,像死人的臉一樣,而且已經腫的認不出他的樣子了。
我根本顧不得什麼吉利不吉利了,人命關天啊,我不能看着這鮮活的生命從我眼前消失,還有老舅,我不能讓他有事兒,我不顧這村長的勸阻,“噗通”一聲跳進了河裏,隨之而來是一股河水的冰涼!
這麼一折騰,眼看都下午了,但是太陽並沒有落山,按理說這河水應該有些溫熱才對,可是這水確實陰冷陰冷的,整個水中的氛圍似乎都透着一股詭異的氣氛一般。
一陣輕微的落水聲響起,就像是青蛙跳入水中一樣。
原本這樣細微的聲音,誰都不會注意到但是周圍的一切似乎都突然安靜了下來一般,原本的鳥叫蛙鳴聲一下子戛然而止。
“咕咚”
“生子快走!”我聽到老舅急促的聲音呼喊起來,我扭頭一看,三人以及那個孩子像是被水下什麼東西撕扯着,頭快被水面淹沒了。
太陽眼看就要落山了。
那個壯漢硬是挺上頭來,對着岸上的木頭大喊一聲:“快,我的菜刀呢?我差點忘了,快把菜刀給我!”
木頭趕緊撿起了草地上沾着不知道什麼動物血的菜刀,跳進了河裏,朝着老舅他們游去,那個壯漢用盡全力探出已經被水嗆紅的一張臉,伸手接過了菜刀,向著水中大罵:“狗日的,死了多少年還不安生,你自己死的和我們村子人無關,敢拿我兒子做替身,老子今天非把鍾馗爺爺請下來吃掉你!”
我和木頭也加入了救人的行列。就在這一瞬間,原本只是有些微涼的水,突然冷的有些刺骨。
我旁邊的木頭“嘶”一聲,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看着這孩子好不容易被拉了上來,我趕緊一個猛子鑽進水裏去往上推他,這水裏現在的冷已經不是生理意義上純粹的冷了,而是一種侵襲到你內心中的恐懼以及寒意。
我用盡全力的推他,可他身體像一坨鐵塊一樣,死死往下沉,真是他媽大白天見鬼了。
我正想探頭讓木頭幫我,這孩子身體忽然一股驚人的力量把我朝水下推。
而且,當我腦袋沉下去的時候,分明看到了一雙黑洞一樣的眸子,我眨了眨眼睛,分明是一條大紅色的鯉魚,從沒見過這麼大個的,一直盤旋在這孩子和我的周圍。
我忽然想起了以前奶奶和我說的話,若是河中有水鬼,看見合適的替死鬼就會幻化成別的東西,或許是一條大魚,或許是顏色鮮艷的水果物件,也或許是某個家人的模樣,來拖你下水。
我索性把眼睛閉了閉,這次只睜開了左眼,水裏竟然直直飄着一個穿了灰色大褂的老頭,它靜靜的浮在水中,看起來整個身體已經已經被泡腐爛,一張臉爛的幾乎沒有了皮肉,眼睛裏面沒有了眼珠,像是被魚掏空了吃掉了一樣,眼眶只留下兩個黑色的洞,等等!它竟沒有雙腳!
只有滿腦袋的長發死死纏住了那個孩子的雙腿,兩隻爪子卻緊緊拉着我老舅他們三人的腳。看來要不是我老舅他們堅持了這麼久,那個孩子肯定早已溺死水中了。
它似乎也能看到我一樣,用兩個黑色洞緊緊盯着我的眼睛,頭髮卻絲毫沒有放鬆,霎時,它忽然放開了抓着老舅的那隻爪子,卻朝着我胸口的位置抓來,指甲尖利的可怕。
我想呼救,無奈一張嘴,河裏的水瞬間嗆了我嗓子和鼻子,頭腦意識漸漸模糊起來。
“叮!”
一道清冷鈴聲響起,像是趕屍人那種鈴聲一樣,隨後一團灼熱便從胸口傳出,令我瞬間清醒了過來。
那個老頭一雙黑色的空洞一直朝着我背後看,我也感覺到背後陰冷的厲害,可我就是轉不過身,感覺這種陰冷要把我吞噬了一般,水中那個老頭似乎很是驚恐,把纏着孩子的頭髮一松,竟然化作一道黑影,無影蹤了。
看着它消失了,我趕緊順勢把孩子往上一推,“嘩啦!”我們幾個人總算露出水面了,木頭也在一旁大口的喘着粗氣,嘴裏不停叨叨着:“差點沒憋死老子,真他媽見鬼了,還是外面空氣好啊!”
那個手拿菜刀的壯漢臨上岸了,一把把不省人事的孩子扛了起來,快速的的上了岸,放到了草地上,臉上“啪啪”的扇了幾下,大喊道:“旦子,快給老子醒醒!”
村長見我們幾個竟然毫髮無損的回來了,把人也救回來了,旦子他爸卻在臉上扇了旦子幾下,村長一邊跑過來一邊大喊道:“狗日的,好不容易救了上來,你是又要準備把你兒子弄死喲!”
還沒等旦子他爸反應過來,老舅喘着粗氣趕忙上前和村長把旦子放好,平躺在草地上的旦子雙目緊閉,肚子鼓鼓的,不知道喝了幾斤河水進去,身體泡的浮腫的厲害。
村長單膝跪地,雙手一次次用力按壓旦子的胸口處,連着按壓了十幾分鐘后,旦子依舊沒有任何動靜,這時旁邊剛才那個一起下河的人默默說道:“這孩子恐怕不行了,就算救起來,看樣子也被勾了魂兒去,還是早些回去準備準備,打發他走吧!”
旦子他爸一下子怒了,揮舞着菜刀,大吼道:“別他媽的咒我們家旦子,老子的刀殺了那麼多年的雞鴨,也不是吃素的,這刀上面煞氣重的哩,那狗日的也怕這刀!”
我和木頭在一旁看着他們,也沒敢說話。
天已經暗了,但隱約還是能看見的,周圍靜悄悄的,在村長不知道按壓了旦子胸口多久以後,猛地聽到“咳咳咳咳”
我和木頭趕緊上前一看,只見旦子“哇”的一聲,嘴裏吐出了一大口黑色的粘稠東西來,我拿出隨身手機打開手電筒一照,竟然是一團長長的黑色頭髮,粘着河水,濕漉漉的。
木頭當場就扭頭吐了,看着這泛着陣陣惡臭的頭髮,我也捂緊了嘴巴,心裏百思不得其解,溺水怎麼會吐出滿嘴的頭髮。
旦子的爸爸一把抱起了旦子,旦子一張蒼白的臉滿是驚恐,腦袋緊緊靠着他爸的肩膀,瞳孔緊盯着河水中發直。
村長低聲說:“大傢伙趕緊的都回家吧,天都黑了,可別再出什麼么蛾子了,明兒上午我開個村會,等散了,你們幾個中午都來我家,論功飯是一定要吃的!”
我們都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我和木頭趕緊拿起手機,給旦子和他爸照亮前方的路。
老舅.村長和另一個漢子也跟在後面,絮絮叨叨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走了十幾分鐘,終於把旦子和他爸送到他們家院兒門口了,我說:“叔啊,旦子可能受驚嚇不輕呢,明兒個送去醫院看看吧,我們就先回去了。”
旦子他爸這麼一個壯漢,竟紅着眼眶和我們說道:“我這娃命不好啊,唉五歲上就沒了媽,他媽也是在河邊洗衣服時,不知道怎麼的就跌進河裏了,再也沒起來,誰知道這孩子今年十二歲了,竟也遇到了這不吉利的事兒!今天多謝你們了,我先把旦子放回去休息。”
我們都點了點頭就扭頭走了,只是在轉身的那一刻,我手機忽然照到了旦子的腳脖子處,似乎有是一個烏青的的手掌印,我不太敢確定,怕是自己看花了眼。
誰知道走了好遠了,木頭才有些喘着粗氣說道:“生子,你你有沒有看到,旦子腳脖子那兒”
我心裏一驚,急問道:“你也看到了?”
木頭聽我這麼一說,驚恐的點了點頭。
老舅聽了我倆對話默不作聲,只是囑咐我們趕緊睡覺吧,或許天太黑我們看錯了,我和木頭也沒再多想,隨便吃了點東西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