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初見 似曾 朦朧
只見樓閣拐角出走出一個男子，身材頎長消瘦，劍眉濃黑，身後背着一柄寶劍，散着幽幽的紅光。．一雙眼睛不停的對着褚聽雨閃來閃去，透着一股英氣。
“二師兄，你此話何意啊？”褚聽雨佯作嚴肅道。
原來此人就是二師兄曹爽，宋竹君暗道。
曹爽踏步而來，促狹笑道：“嘿嘿！整個斷魂峰誰不知你老三的本性！當初見到樂院蕭師叔的弟子小玉的時候，你就神魂顛倒。怎麼？現在轉移了？”
褚聽雨一把掀開曹爽拍着自己肩膀的爪子，托着下巴，側身道：“哼！我對小玉那是一往情深，怎麼會轉移呢？”
曹爽一陣大笑，“可惜啊！小玉師妹似乎看不上我們老三。”
“這位就是新來的小師弟宋竹君了？”曹爽隨即望着宋竹君，續道。
宋竹君連忙躬身行禮，道：“宋竹君見過二師兄。”
此時，正從玉庭樓柵欄外面傳來一個呼聲，“師弟們，師傅着我們前往禮院主殿會合，少時便要去正一峰。”
“走吧，大師兄在叫我們了！”曹爽道。
褚聽雨不由面露喜色，搓着手，有些興奮道：“快走，好久都沒有見到小玉了！”
“瞧瞧你那德行，真沒出息。”曹爽一腳踹在褚聽雨屁股上，謔笑道。
禮院主殿位於斷魂峰南面，隔着萬丈斷谷，對面正是雲霧繚繞的主峰正一峰。
整座主殿以紅黃相間，雕樑畫棟，氣勢雄渾。
當宋竹君來到主殿的時候，現主殿裏面已經站了好些人。
而宋竹君微微掃了一眼，目光便被一個身影所吸引，久久不想移開。
彷彿前世曾經相識，彷彿昨日就已相知。
那是一個纖弱的及笄少女，未施粉黛卻如殘霞映雪，不及兩丈卻有暗香輕送。冰肌玉膚，柔心弱骨，肩若削成，腰若約素，正是十五女兒腰，如那湖畔楊柳裊。
着淡紅色衣裙，三千青絲低垂及胸，一雙美眸如寒星，晶瑩剔透。在初晨一縷破霧而來的一縷陽光下灼灼生輝，全身瀰漫著一種飄渺的仙氣，淡然自若，飄逸脫俗，宛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九天仙子。
宋竹君似乎看得痴了，忽然有一種隱隱的心痛，似乎從那少女的眼神中覺察到了一絲黯然和哀怨。宋竹君也不知自己為何會有這種感覺，只是此刻的他就像河邊那靜靜的柳樹，仰天對着夜空中那皎潔的明月一般，充滿了嚮往，充滿了憧憬。
純凈的月光灑落塵世，天地一片蒼茫。
河中，空中，心中，有一種淡淡的寒意。
宋竹君已經不記得在何時曾有過這種感受，但是眼前的一幕就好像重現一般。
“咳！咳！小師弟，注意點影響！”一個聲音打破了宋竹君的沉醉，正是褚聽雨。
宋竹君失神道：“似曾相識！嗯？三師兄，何事？”
此時，那位少女剛好聞言，一雙杏目如同兩泓秋水一般打量着宋竹君。
四目相接，頓覺四野闃然，天地消散。
褚聽雨不由好氣又好笑的扯了一下宋竹君的衣衫，附在耳旁，低聲道：“小師弟，她就是明月。師傅看着你呢！”
宋竹君被褚聽雨猛然驚醒，連忙低頭，臉色微紅，暗道：為何會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呢？
坐於案台之後太師椅上的莫悲捏着拳頭，放在嘴邊輕咳一聲，隨後掃了一眼大殿，道：“竹君，你見過各位師兄，師姐！”
宋竹君平復了一下心情，然後有些膽怯的瞥了一眼明月，走到幾個師兄面前，行禮。大師兄聶君一臉孤傲，如同鋒利的長劍一般，寒光爍爍。五師兄馬伯恩身材魁梧，看上去敦厚老實，至於崔顥年紀與宋竹君相仿，倒是很活潑。
當站在明月面前的時候，忽覺心中猛跳，呼吸急促，剛要見禮的話卻梗塞在了喉頭，只是痴痴的望着明月，眼神迷離。
明月依然一臉淡然的望了一眼宋竹君，眼神中刪除一絲疑惑，隨即淡淡的微笑道：“小師弟，我叫明月，你可以叫我四師姐。”
明月微笑，卻像那含苞待放的蓓蕾在剎那間綻放，瀰漫著幽幽的清香。
宋竹君忽覺背後兩道寒光如劍，猛然驚醒。回頭一望，才現莫悲雙眼冷如冰霜的望着自己，臉色鐵青。
宋竹君心中一凜，恭敬道：“宋竹君見過四師姐！”
說完便轉身退去，站在了崔顥的身後，心中猶自道：三師兄說明月師姐是師尊的掌中寶貝，我為何會如此失禮？明月師姐宛如高懸夜空的月宮仙子，怎會與我一個卑微之人有何相識。
“再有半個時辰，便是竹君的入教之禮，我們這就前往正一峰！”莫悲的聲音響徹大殿。
“聶君，你帶着你小師弟！御劍而去！”莫悲望了一眼懷中抱劍的聶君，道。
“是！師尊！”聶君微微點頭。
話音剛落，便見莫悲雙手后抱，瞬間化作一道流光飛出殿外，一點銀光閃閃爍，莫悲踏劍而去。
當明月駕馭着一柄翠綠色仙劍離去的時候，似乎不經意的回頭望了宋竹君一眼。
“師弟，抓住我的手臂。”聶君走到宋竹君身前，語氣冷淡。
不過宋竹君並未在意，也曾聽褚聽雨說過，大師兄聶君潛心修鍊，為人有些冷傲。
宋竹君緊緊抓着聶君的左臂，被聶君抓住腰間的衣裳，腳踩着那柄金芒點點的仙劍傲然而起。
清晨的太華山，朝陽萬丈，寒霜未化。
裊裊的煙霧瀰漫在半空之中，常有仙禽在空中游弋，異獸在山間長嘯，好一派仙家氣象。
雲遮霧罩，寒風在聶君那柄仙劍的金芒之外呼嘯，聶君的雙眼卻不由自主的望着前方的明月。
翩若驚鴻，矯若游龍。
在空中曼舞，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淡紅色衣裙隨風飄蕩，就向那風中的蝴蝶一般，姿態翩躚，極盡天仙之意。
未過許久，便見前方一座巍峨的大殿雄峙太華正一之巔，與天相接，與日並起。
在大殿前方的一個方圓數百丈的廣場，以漢白玉鋪墊，四方矗立這六根通天石柱，鑲着許多珍珠寶石，在和煦的陽光下閃爍着刺眼的光芒。
在廣場兩旁，便是壁立萬仞的懸崖，而無數的白雲如同輕紗一般籠罩在廣場四周，讓人生出不在塵世的夢幻感受。
在廣場最中央，赫然聳立着一方巨大的青銅鼎，共有八腳，上刻山川日月，仙禽怪獸，在鼎中插着一炷香，青煙繚繞，幽香遠散。
此時的廣場上聚集了許多的人，人聲鼎沸，偶有璀璨的光芒閃爍，顯得一派熱鬧。
宋竹君站在聶君的身旁，時不時的望一眼遠處正與翠雲峰樂院的弟子語笑嫣然的明月。
“小師弟，怎麼樣？”褚聽雨跑到宋竹君身旁，彎腰低聲笑道。
宋竹君一怔，吶吶道：“三師兄？什麼怎麼樣？”
褚聽雨指着翠雲峰弟子所在的地方，努嘴道：“那邊就是翠雲峰的弟子了！怎麼樣？個個美若天仙吧？”
宋竹君不由點頭道：“不錯。”
“三師兄，誰是小玉？”宋竹君不由抬頭問道。
“看見沒？那邊那個穿着紫色衣裳的女子，頭上斜插天鸞簪的就是，師兄我的眼光不錯吧？”褚聽雨指着小玉，有些得意的笑道。
褚聽雨順眼望去，只見小玉生得柳眉杏眼，明眸皓齒，身材婀娜，年約二十，果然風姿不凡，伸出一個大拇指，道：“三師兄好眼光！”
前面的聶君眉頭微皺，回身道：“掌門和幾位院主出來了，不要胡鬧！”
褚聽雨不由做個鬼臉，拍了一下宋竹君的肩膀，就退往後邊了。
只見天命大殿中，掌門楚念和四位院主魚貫而出，站在前方的一座高台之上。只是宋竹君沒有看見青風行者顏良的身影，想必是離山還未回來。
“今日，我們會聚於此，是為禮院弟子宋竹君的入教之禮。而且我要藉此時機，向我儒教眾弟子宣佈一件事情！”楚念聲如雷霆，響徹長空。
底下隨之鴉雀無聲，都靜靜的望着台上的掌門和四大院主。
楚念話音落下，卻見莫悲在內的四位院主都有些錯愕，似乎也未想到楚念要宣佈一件事情，想必楚念事先未曾與他們商議。
“宋竹君，上前，行入教之禮。拜祖師爺，拜天，拜師！”楚念的聲音幽幽擴散而去。
宋竹君聞言，便整了整衣襟，心裏有些忐忑的從人群中穿過。
拜祖師爺便是對天命大殿行三跪九叩大禮，因為天命大殿之頂便安放着祖師爺陽先生仙逝之後凝結而成的一顆金丹。
拜天便是上香場中巨鼎，對蒼天行禮，以示儒教敬天之意。
拜師則是對莫悲行跪拜大禮，從此列入門牆。
入教之禮方半炷香未到便結束，從今而始，宋竹君便正式成為一名儒教弟子。
在眾目注視之下，心情緊張的宋竹君一切禮畢，回到場中。
所有人都望着台上的楚念，心中也在疑慮掌門不知要宣佈何事。
“當今天下，正邪相爭。我儒教據太華之險，借祖師隆威，暫居干戈之外。但前些日，生了一件事，昭示邪道將起，天下重將腥風血雨。經祖師爺秘傳掌門遺訓，從今日起，重開無涯林。”楚念沉鬱的道。
莫悲，邊寒，丁邁，蕭靜，已隱隱覺察到了楚念話中之意，前些日生的事莫過於紫玉青龍消散，星漢大陣降下星光。
而這一切的根源，宋竹君此時卻渾然不覺，他根本不知無涯林究竟是何物。
在楚念話音落下的瞬間，場中不禁一片嘩然，議論迭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