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 7 章

紀星延把陸初堯的手扒拉了下去,但是這舉動在外人包括陸初堯眼裏,都是仗着喜歡的恃寵而驕。

對面小同學的眼神像刀子一樣刷刷地飛過來,紀星延不想節外生枝,轉身就上了車。

陸初堯花名在外,又是有錢有勢的娛樂公司老闆,電影學院裏盯着他的眼睛多着呢。紀星延不怕對面小同學一個人的嫉妒,他更怕的是今天這件事傳出去,讓那些想通過陸初堯走進娛樂圈的人把自己當成眼中釘。

雖然他也是這麼想的,但他絕對,絕對,絕對沒有自己一個人獨佔的意思!

陸初堯看紀星延上車,敷衍地和小同學告了個別。

“去哪吃飯?”今天陸初堯開的車扎眼,紀星延想讓他儘快離開這裏。

陸初堯很有眼色的發動了車子,一邊駕駛着車往出走,一邊回答紀星延的話:“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就訂了一家氣氛很好的米其林。”

“下個紅綠燈路口左轉……”車載導航里的女聲毫無感情的響起。

“哦。”紀星延心裏有些落寞。陸初堯的記憶力驚為天人,這種還需要導航的餐廳一定是他讓助理去選的。

紀星延以前並沒有注意過這些,但失去了“迷戀”這層濾鏡后,很多事情都變得清晰。

這個人,大概從來沒有在自己身上用過一點心。

說不上傷心難過,只是低落。

這些低落隨着紀星延的視線,在世界裏蔓延了開來。眼過之處,到處都是引人惆悵的景色。

電影學院外面種了一排又一排的香樟樹。

紀星延想起自己小時候來這裏玩的時候,在香樟的蔭影里跑呀跑,但怎麼都跑不完這條街;長大了一點,陪着同學來藝考,一路絮絮叨叨,走完這條街,正好口渴;現在陸初堯的車上,幾個眨眼,就已經開出了電影學院的範圍。

成長真是個神奇的東西。

紀星延的落寞附在了香樟樹上,變成對人生的憂思。他的思緒飄的很遠很遠,漸漸忘記了車上還有一個人。

陸初堯見紀星延不說話,通過後視鏡觀察他的表情。

天色轉暗,外面的路燈開了。暖黃色的光打在紀星延的鼻樑上,把他的五官修飾的更為立體。紀星延的眉眼和林思清比起來更清淡柔和,像是一汪清泉,可以被塑造成任意形狀。但紀星延現在並不是十八歲,歲月在他的身上打磨出了痕迹,他的氣質比十八歲的時候更沉靜寂寥,加上剛剛那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憂愁,從陸初堯的角度看過來,這時候的紀星延和林思清達到了某種神似。

而紀星延在這種神似中,比林思清看起來更脆弱,更讓人憐愛。

陸初堯心下一動,轉動方向盤,關掉了車載導航。他平時最討厭床伴拈酸吃醋,但今天,他覺得可以縱容紀星延一次。

畢竟人家不哭不鬧也不吵架,只是安安靜靜地垂着耳朵難過,像只沒有胡蘿蔔的小兔子。

陸初堯趁着紅綠燈的時候在紀星延的頭上揉了兩下,說:“你看,你買的袖扣我還帶着呢。”

紀星延的思緒被陸初堯打斷,被迫看向他炫耀一樣伸出來的手腕。陸初堯出門的時候在公司換了衣裳,身上已經不是紀星延昨天晚上給買的那套衣服了。但手腕上確實還是那副晶亮亮的白金袖扣。

紀星延挑的時候就是看中它大氣百搭,穿什麼都能搭。“真好看。”他真心實意地誇獎,對自己的審美滿意無比。

陸初堯看紀星延的情緒上揚了一點,一腳油門踩的歡快。

街景迅速倒退,紀星延莫名的有些熟悉。

他在這座城市出生長大,又貪玩的不行,對這裏的每一條街道都如數家珍。但這個時候,他卻辨別不出陸初堯要帶他往哪裏走。

算了,紀星延自暴自棄地往座椅靠背上一趟。陸初堯混蛋是混蛋,但也不會把他賣了。

晚上堵車,原本半個小時的路程硬是走了一個小時才走完。到地方的時候紀星延都快睡著了,還是陸初堯把他叫醒的。

紀星延帶着睡意下車,被初夏的涼風輕輕一吹,腦子清醒了不少。

他面前是一棟辦公樓,從某一層往下都燈火通明,往上漆黑一片,只剩下外面“CY”兩個巨大的金屬字母在月光的照射下,泠泠發光。

是陸初堯的公司。

紀星延的大拇指和食指下意識捏緊。

怪不得會覺得剛剛的那條路熟悉。他認識陸初堯的第一年,這條路走了不下八百遍。

陸初堯從來不帶人回家,也不讓紀星延去他的公司。那個時候紀星延只能在樓下等他,從盛夏到寒冬,他孜孜不倦,屹立不倒。

有一次他發著燒來找陸初堯,在寒風裏等陸初堯等了一個小時,差點吹出肺炎,陸初堯給他買了輛車。

後來,他開着這輛車來找陸初堯,陸初堯再卻再也沒露過面。

那年的新聞說這是本世紀最暖和的冬天,但紀星延還是覺得好冷。他羽絨服帽子上的風毛被風吹到臉上,像鞭子一樣疼。

雖然一切都是他情願的,但該傷心還是會傷心。

哪怕現在想起來,紀星延都覺得身邊的空氣憑空降了幾攝氏度。

“走啊,發什麼呆。”陸初堯往前走了幾步,見人沒跟上來,就回頭喊紀星延。

紀星延半機動式的把視線從“CY”的牌子移到陸初堯的臉上,沒來得及收回受傷的神情。

陸初堯漂亮的桃花眼眯了眯,覺得紀星延有些過分了。

偶爾的低沉憂愁是情趣,但要是每時每刻都這樣,那就不可愛了。他帶人出來是找樂子的,要是找不到,他換一個就是了。

他是和林思清像,但就算這樣,陸初堯也沒打算慣着他的脾氣。

陸初堯各種細微的表情都埋在紀星延的心裏。紀星延一瞬間就明白了陸初堯在想什麼。

總裁大人偷得浮生半日閑,他怎麼能沒眼色的給他添堵。

冷哼幾乎要從鼻腔噴出去,但紀星延還是忍下了。他拿出了一位即將入行演員的專業素養,端出了一張標準營業笑臉。

“來了來了。”紀星延大踏步跟上陸初堯,順便還送了陸初堯一個馬屁:“CY娛樂真的是大名鼎鼎,我們同學畢業都想簽這裏呢。”

這句話是馬屁也是事實,CY娛樂是娛樂圈新貴,背靠陸家,有錢有資源有人脈,而且對藝人的自由度大,是個非常好的東家。

陸初堯注意到了紀星延表情的轉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他彈了一下紀星延的額頭,說:“拍什麼馬屁。CY的影視業務和東元比差多了,你們一群學表演的,來這湊什麼熱鬧。”

“勢頭好啊。CY再沉澱兩年,一定比東元強。”

一路恭維着,就到了陸初堯臨時換的約會地點——他公司樓下,林思清最喜歡的那家墨西哥塔可餐吧。

也是林思清今天晚上約那個作曲家見面的地方。

但紀星延並不知道這些,他一進門就被裏面熱情又自由的裝修風格吸引了。

屋子裏到處都是店主不知道從哪裏搜羅來的萬聖節小擺件,奇奇怪怪的南瓜燈,可可愛愛的骷髏頭,挑高並不明顯的天花板上還掛着各種各樣的三角旗。

桌子都是簡簡單單的木質四角方桌,方便按照人數隨意組合,進門左拐有一個大大的吧枱,後面站着一位姿態閑散的調酒師。

裝飾帶着服務人員,到處都是漫不經心的安逸。

大概是因為今天是周一,店裏的客人並不多。紀星延和陸初堯一推開門就有服務員過來引路。

不過這個店是屬於那種一眼就能看盡的小店,倒也不太需要服務人員多此一舉。

紀星延看了一圈,在這吃飯的大多數人都是穿着正式的商務人士,想來是剛剛下班過來認真地吃個晚飯。角落裏也有穿着休閑的青年,他們三五成群,手邊都放着酒,一股子文藝散漫的落拓。

其中有一個身影格外風姿卓越,他在這家的店的角落,背對着所有人。他躬着身,探着頭和對面說話,從背影都能看出來兩個人相談甚歡。

紀星延沒看到他的臉,但直覺告訴他,這樣好的氣質應該不是普通路人,說不定還是CY家簽約的藝人呢。

陸初堯顯然也看見了這個背影,兩個人一起呆在門口。

“先生?”過來引座的服務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臉懵逼。

紀星延率先反應過來,他像以前一樣,習慣性地拽了拽陸初堯的袖子,問他想坐哪裏。

陸初堯沒回答,抓着紀星延的手腕大步流星的往剛剛那個背影所在的方向走。

紀星延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拽到了最角落的那張餐桌。

陸初堯拉着他走的又快又急,紀星延心想這可能是他家哪個當紅小生,順便還腦補了一下當紅小生偷偷戀愛被老闆當場發現的狗血場面,替他一會要經歷的社會性死亡場面尷尬了兩秒。

陸初堯走到地方就放開了紀星延的手腕。紀星延把看戲的表情收起來,在臉上掛上了風輕雲的笑容,這才抬起頭,看對面的人。

這一看,直接把他臉上精心打造的表情看沒了,還附贈了一口倒抽的冷氣。

是林思清。

說出來可能都沒人信,這是紀星延第一次見到林思清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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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替身的我腰纏萬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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