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一俱文珍逼宮應西川 柳宗元密報朝中奸

章十一俱文珍逼宮應西川 柳宗元密報朝中奸

時維六月中,長安,禁中。i。com一宮人快步前來稟報:“大人,劉將軍有消息了。”

俱文珍坐在榻上,正為最近的平靜感到乏味無趣,忽然聞得劍南傳來音訊,尤為興奮,言道:“呈上來。”

那宮人走上前來,畢恭畢敬雙手奉上:“大人請過目。”俱文珍接過來看罷,對面前宮人問道:

“苑珍,你剛從西川回來,應該對韋皋府內之事更為了解。對於此人的請求,你作何想法?”

那宮人思忖片刻,繼而說道:“回大人,前日卑職奉命出使劍南西川,將大人的親筆信交與劉將軍。當時,便聽得劉將軍所說的王叔文欲殺韋皋而奪西川的計策,依照您的吩咐,我們靜觀其變,以逸待勞。然而,事隔旬余,京城卻並未受到有關韋皋身死的任何消息,想必是那王叔文失手,或許是事情敗露,又或許……是此刻韋皋已經替我們解決了王老兒這個心腹大患。那就太好不過了!”

“我問你的是,現在要不要答應那劉某人的要求,你跟我扯這些閑篇又有何用?”俱文珍對手下的回答頗為不滿,便呵斥了一句。但見那宮人不但不慌張,反而氣定神閑,繼續娓娓道來:

“大人莫急,且耐住心神,聽卑職慢慢道來。既然咱們從一開始就想除掉韋皋,只是因為王叔文的攪局而未能迅成行,而今,劉將軍上書請命,想必是有了妙計,依卑職之見,不如答應了他的請求。倘若劉將軍此番計成,韋皋殞命,也省得大人您親自動手了不是?若是不成……”那宮人有些遲疑,似乎難以繼續說下去。

“倘若不成,又當如何?到時候,非但弄不死韋皋,得不到西川,就連其他藩鎮也會從中漁利,做自家盤算,誰還會聽我等的號令?此事從未有過先例,豈能擅自標新立異?”俱文珍心中,確實有很多顧慮,不能因一塊勢力範圍的爭奪而喪失統領全局的能力。

“劍南西川,可真是一塊雞肋,着實是讓人進退兩難啊。”俱文珍心中反覆掂量,卻又在是否答應西川之人請求的問題上舉棋不定,他仰靠在榻上,不再言語。

忽然,那一旁侍立的宮人何苑珍眼前一亮,心生一計,忙對俱文珍言道:“大人,卑職有一計,可照顧兩方周全。”

“哦?說來聽聽。”俱文珍此刻又來了精神。

何苑珍行至俱文珍身前,俯到其耳邊,輕聲說出了自己的計策與想法。

“嗯,是有些道理——”俱文珍聽罷讚許道。“如此一來,劍南西川之制僅為個例,既能配合他劉某的奪西川之策,又可與其他各節鎮秋毫無犯,免得他們趁機要挾。妙,妙!苑珍啊,既然是你出的主意,你就全權負責此事,事成之後,計你功德一件!”

“多謝大人栽培。”何苑珍拱手領命,轉身將欲離開。

猛然間,俱文珍又對那宮人言道:“且慢!”

“大人還有何吩咐?”

“這樣吧,敕書之事……還是由我親自來辦。其他,仍由你來。”俱文珍立時改作了安排。

“是,卑職遵命。”

眼見着手下人走出去,俱文珍方才穩下心神,準備着下一步的行動,他清楚:此刻,王叔文身在劍南西川,就算幾日前得王伾急件迴轉京師,也還需耽擱幾日。現皇帝病情突然沉重,王伾優柔少謀,其他逆黨人微職輕,禁中便是我俱文珍的天下。配合那西川之人奪回劍南節鎮兵權……此事當做,然則,絕非緊要急務……更為迫切的,是趁此時機移權於東宮,這樣一來,日後免得再受李忠言、王伾二人的監視,則行事就更為便利順當。到那時,計出己心,即令出東宮,豈不痛快?……

謀定而後動,俱文珍迅自榻上站起身來,整肅袍服,奔廣運門方向而去……(註:廣運門為東宮最鄰近太極宮的便門)

六月下旬某日,暮,長安城西,安化門大街。兩匹飛騎疾馳而過,引得行人一陣唏噓。馬上乘客一老一少,面容皆疲憊蒙塵,汗水漣漣,然而卻沒有任何打算停下歇息的跡象。見那老者身體歪斜將傾,年輕人忍不住言道:“老爺,我看,咱們還是先找個茶寮歇歇吧,您這尚未痊癒,一路之上又不得閑,身體吃不消啊……”

那老者並未放慢度,同時回頭對年輕人言道:“再堅持一會兒,就快到了,到了再歇息也不遲。”

行及朱雀門前,老者翻身下馬,對年輕人說:“在此等候。”

“是,老爺。”那年輕人眼瞧着老者幾步一頓、踉踉蹌蹌地走進了朱雀門,想前去攙扶,卻旋即猶豫作罷,“唉,還是別搗亂了,老爺現在已經夠煩心的了。”

進了朱雀門,王叔文沿承天門街快步疾趨,看看兩旁建築,心中也沒有成算:“自己返京途中,突染疾患,耽擱了不少時日,也不知在此期間,是否又有了什麼新變化?暮色已降,圍攏在太極宮周圍,陰雲密佈,莫非……聖上已處彌留之時?”每次一想到皇帝的病情,王叔文心中便惴惴不安,緊迫驟然。

“莫要驚慌,莫要驚慌,也許事態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糟糕。自己都如此草木皆兵,新政眾僚豈不是要噤若寒蟬了?……怎麼才剛經過太僕寺?我這腿腳太不利落了,如今行動竟也如此遲緩?真是該打。”王叔文越是急於到尚書省去,腳下越是不聽使喚,本來就如行棉絮之上,情急之下更是愈蹣跚。

“恩師——,哎——小心。”一人從王叔文身後將其攙扶起來。不用回頭看,僅憑聲音以及那一聲“恩師”的稱呼,王叔文就知道來人正是自己的門生柳宗元(字子厚)。

“啊,無妨,無妨。怎麼?還沒有下值么?監察御史代行中丞之職了?”王叔文每次見到自己的得意門生柳宗元,總是少不了打趣幾句,雖然柳宗元本人並不覺得怎麼好笑。

“哦,方才在朱雀門前見到王勇了,得知您方才回京。本來,恩師您車馬勞頓,應該好生歇息,宗元不便打擾,但是,事關者大,宗元又不得不及時稟明恩師,讓您有所準備。”見柳宗元為難的樣子,王叔文微微一笑,他直了直腰,拍拍柳宗元的肩膀言道:“但說便是,我現在身強體健得很吶。”

柳宗元點點頭,說道:“在您回鄉探望母親病情的這段時日裏,有兩件事頗為重要:其一,俱文珍曾入內廷,力勸聖上將令權交予東宮,一切軍政要務由太子代為處置。……”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王叔文略一皺眉,打斷柳宗元下面的敘述問道。

“三天以前的事。我想,那俱文珍就是打算趁着恩師您回鄉未歸的這段時間伺機篡謀職權。”

王叔文對柳宗元做了個“停止”的手勢,微微搖頭,說道:“不對,如果他事先有此預謀,應該趁我剛剛離京之時行事,何必等這麼久?若不是我染疾耽擱,三天之前就該到長安了……俱文珍此舉不合情理啊,說不通……應該,有一個契機,使得他突然有了這種想法。那又會是什麼呢?”王叔文似在自語地輕聲分析着,柳宗元則在一旁細聽。

“哦,你繼續說。”

“說是力勸,依學生看,那俱文珍跟逼宮也差不了太多了。”柳宗元說出“俱文珍”三個字時咬牙切齒,忿忿不平。

“呵,你又不在場,怎知道他像是在逼宮?”王叔文聽着好笑。

“是這樣,昨日,學生替中丞大人到內廷奏事,是聖上的貼身近侍李忠言親口所說的,皇妃牛昭容當時就在珠簾后,也未有異動。”柳宗元一五一十地將當日所聞向王叔文講明。

“那,結果如何?”這才是王叔文最想問的問題。

“李忠言有一支守衛內廷的神策軍在手,俱文珍哪敢造次,那閹人雖言辭中暗含脅迫,終究是有名無實,只得怏怏而歸。所以,總算是化險為夷了。”柳宗元平靜地說著,卻依舊難掩他慶幸的語氣。

“別放心得太早。這一次只是僥倖。”王叔文知道,李忠言那一方力量並不可靠,他同韋皋一樣,不歸附於任何一派,但又有很大不同,李忠言與俱文珍同為宦官,很容易沆瀣一氣,這一點不能不防。

“宗元,那第二件事呢?”思考只在瞬間而過,王叔文又行追問。

“嗨,瞧我這記性。這第二件事……應該還不算事實,只是學生的一點想法……但是,這種感覺有非常強烈。”

“吞吞吐吐,可不是你劉子厚的風格啊。但講便是,何須如此多顧慮?”王叔文看着柳宗元說道。

“恩師教訓的是。”柳宗元拱手道,接下來便單刀直入:“新政大臣中出了叛徒!”

“誰?”

“韋執誼。”

“子厚,喚我何事?”太僕寺北巷,韋執誼突然現身,柳宗元大驚之下,險些坐於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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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南驚變永貞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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