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第 6 章

接下來三天,駱鋮都在家裏休息。仔細思考了一下自己以後的路到底該怎麼走。

最終覺得,還是繼續科考吧。

他現在無權無勢的,沒事便罷,可但凡碰到點不太好的事,可就不太好辦了。

這個時代猶如後世的古代,是個可以買賣人口,連人命都不太值錢的時代。

所以,他若是想要保護好自己和家人,最好的辦法,便是讓自己有錢有權有勢,任何時候遇到任何事情都可以完全的進退有路才是重點。

好在這個朝代是允許商人科考做官的。

仔細說起來,這個朝代於後世穿來的駱鋮來說是有點怪的,因為它冗雜了後世古代好幾個朝代的文化元素和各種習俗。

譬如衣服,穿的就都是對襟服,即有秦漢之風,又有唐宋之韻,看起來似乎應該是後世唐宋之前的樣子,所以盤扣之類的服裝元素還沒有出現。

又如科舉,後世的古代商人之子可以科考也是到了明朝開始,直到清朝才徹底放開的。

可這裏,不但商人之子可以科考,就是商人本身也是允許科舉做官的。

據說先皇開國后定的第一條法令,便是堅決杜絕買賣官員,違者誅九族。

並且允許官員和百姓可以就這一條越級、越城,甚至越州彈劾上告。並且還有一系列可以無實名舉報的辦法。

因此,雖然這個朝代允許商人科舉,可其制度方面做的還是比較完善的。

以及這裏雖然還沒有辣椒,可卻已經有了孜然等等,都與後世有太多不同。

但就算這樣,也不代表‘士農工商’這四字的排序也與後世古代有所出入。

所以,只做商人,的確不行。

哪怕他一點都不想做官,也要為了家人和自己,繼續往上走的。

趁着這三天休息,駱鋮便給駱顯做了三天好吃的,用的都是空間裏的靈水。

正好他之前買的肉還剩一斤軟肉,和兩斤排骨。

所以第一天糖醋排骨、第二天紅燒肉、第三天孜然小排,把小傢伙高興的每天走路都不好好走,總是蹦着跳着不走直線的,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哥哥現在疼他,他開心的都快要飛起來了似的。

不過,有件事卻是讓駱鋮沒有想到的。

那就是在他們送完肉的第二天午飯前,村長和那些被送了肉的人家的漢子們都一起來了他家。

“鋮小子,大家都是鄉里鄉親的,互相幫助本就應該,你怎的還這麼客氣了?”

村長拿着頭一天下午駱鋮兄弟二人在他下地幹活時送去家裏的肉和錢,“咚”的一聲放在桌子上,眉頭緊皺臉色沉肅,很是不高興。

其他人也跟着村長附和:

“是啊,阿鋮你家裏也不容易,這剛能吃上點肉,怎的能分我們這麼多?”

“就是,鋮小子你也太客氣了。”

“是啊是啊……”

……

駱鋮聽着大家樸實的話,看着他們明明都自家也很難吃頓肉,卻還是一點都不少的把自己頭一天拿去的肉又都給拎回來了,心中不由地趟過一股暖流,遂即面向大家拱手,深深一揖后才起身,眼神澄澈真摯的說道:

“小子以前是個不懂事的人,得罪大家良多。”

“可即使這樣,各位叔伯和兄弟們都依舊不曾嫌棄,在小子有難時毫不猶豫的出手相助。如今,小子性命無憂,身體亦無大礙,皆全是仰仗各位叔伯和兄弟的幫襯。”

“所以,不過是給大家一斤肉而已,實沒什麼不可以的,還望諸位不要嫌棄。”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該說什麼。

每個人的眼裏都閃爍着疑惑,因為他們都覺得,眼前這個人明明看起來還是他們認識的那個駱鋮,可就是有什麼地方,完全不一樣了。

以前的駱鋮,總是穿着只有讀書人才喜愛穿的長衫,而且還總是喜歡仰着頭用鼻孔看人,彷彿他比他們都高一等似的。

可那時他們在看到那樣的駱鋮后,非但不覺得他有多高尚,還反而覺得讀書人也不過如此。

但……現在的駱鋮,沒有仰着頭,還反而朝他們深深的行了個大禮,與他們也不再故意說那些之乎者也的讓人聽不懂的話了,卻反而讓他們覺得,此時面前站着的這個神色沉靜、眸光認真的少年郎,周身都透着一股清貴、和高不可攀的氣質。

所以最後,大家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便都齊齊看向村長,讓他幫忙拿個主意了。

村長雙眼緊緊的盯着駱鋮,看着這個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如今終於真正的有出息了后,心裏百味雜陳。

他可是這倆孩子父親的生前好友啊!

這下要是哪天他也下去了,看見好友時,一定不會再難以啟齒了。

最後,村長忍下了眼中的酸澀,抹了把臉決定道:

“既然鋮小子都這麼說了,那咱們大家就都拿了吧。也不要覺得有什麼過意不去,大家都鄉里鄉親的,以後互相多幫襯一些就是了。”

至此,大家才又向駱鋮道了謝,高高興興的拿着那一斤肉,打算回去就讓家裏的婆娘或夫郎做了,一家人好好的吃一頓。

……

短短三天靈水的調養,駱顯已經明顯感覺到自從哥哥做飯以來,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好了。

以前經常會疼的胃,還有小時候摔傷、後來走路多點就總是會疼的腿,還有一些大大小小傷痕病痛等,現在都有的已經完全好了,有的也已經好了大半。

小傢伙並不知道他哥現在是個開外掛的,連洗澡水都給他用的是靈水,還只以為是自己從小到大就沒吃過好東西,而最近哥哥天天都給他做各種好吃的,所以才會有這樣功效的。

因此這天他便陪着駱鋮,一起早早的就去爬屋后的玉鵲山,再也沒有腿疼了。

“哥,你現在真的懂醫術,還會認草藥啊?”駱顯手裏拿着一根樹枝,一邊掃着前邊的雜草,一邊偏頭問身旁的駱鋮。

“嗯。”駱鋮用手裏的棍子幫小傢伙挑掉了一個腳下的斷枝,點頭應道。

他昨晚編了個故事,告訴小傢伙自己在昏迷的那三天遇到了個老神仙,教會了他很多事情。

所以此刻的駱顯才會非但不再疑惑他哥怎麼突然會做菜這件事,反而還覺得他哥現在會更多東西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了。

“可是,咱倆現在都沒生病啊?哥你采草藥給誰吃呀?”

小傢伙有點擔心,眼神亂飄的故意磨蹭到駱鋮的後面,生怕他哥給他來句:“給你吃啊!”

那該如何是好?他才不想吃藥呢,那麼苦。

駱鋮站定,回過頭看向裝作在看周圍風景的小傢伙,笑着彈了一下他的小腦袋瓜:

“不許怕吃藥。”

然後又在小傢伙一臉絕望的獃滯后,才接著說了句:

“采來拿到府城去賣。”

然後便看到了小傢伙瞬間一臉的“我活過來了”的誇張表情,笑着搖了搖頭,轉身繼續向上爬了。

要想找到上好的藥材,自然是進到深山處,甚至有的藥材都是爬的越高才越有的。

於是,等到暮色四合他們下山時,背簍里已經裝滿了被他用事先準備好的竹片,一個一個小心翼翼挖出來,又用線頭綁好的各種當季藥材了。

他們今天很是好運,在快到山頂處時,還挖到了一株少說也有五百年的人蔘。

這讓駱鋮內心感到十分慶幸:

幸好早上出門前,又特意多拿了一根紅繩。不然這株人蔘,今天怕是只能錯過了。

第二天,兄弟二人便又每人花了一文錢,坐着三爺爺的牛車直奔府城去了。

到了府城后,駱鋮也沒多想,徑直走到了上次問路的那個賣茶葉蛋的叔郎那裏,一人買了兩個茶葉蛋,繼續打聽道:

“叔郎,小子再向您打聽一下,這府城,哪家葯堂的大夫比較好?”

那叔郎記得他們兩個,因此此刻聽他問完后,一臉複雜的看着他,說了句:

“小夥子,你這是在酒樓沒找到活計,又要去葯堂找啊?”

駱鋮:……

上次我只是沒反駁而已,誰說我要找活計了?

駱顯則是一嘴雞蛋黃全都噴了出來,幸好駱鋮躲得快,不然他這漿白色的袍子就要遭殃了。

“不是,是去賣葯。”駱鋮一邊給駱顯拍背順氣,一邊無奈的笑着搖頭。

但叔郎聽完卻更加一言難盡的複雜表情,上上下下的又打量了駱鋮幾下后,才又苦口婆心的勸道:

“小夥子,不是叔郎打擊你,那葯堂都是有自己的進葯渠道的。咱們小老百姓拿去的,他們向來都是不會收的。”

駱鋮點頭表示了解了,但還是繼續問道:

“多謝叔郎,小子明白。不過,小子現在已經將葯採好了,總是要試一下才心安的。所以還是勞煩叔郎告訴我,哪家葯堂比較好吧。”

叔郎一看勸不住,搖了搖頭,嘆氣道:

“好吧,既然你非要去,那叔郎也就告訴你。東街有個叫‘德濟堂’的,裏面的大夫不但醫術高、脾氣好,就那葯價也是最公道的,你且去那裏試試吧。”

“多謝叔郎。”

駱鋮拱手謝過後,便帶着駱顯直奔東街而去了。

路上駱顯不解的問他:

“哥,你為什麼每次都來問那個叔郎,不問別人啊?”

“上次是無意碰到的。”駱鋮回他:

“不過這次卻是有意的。一是因為他就在剛進城門不遠處,問完后無論走那條街都比較方便。二是因為上次他告訴我們的,的確是有用的信息,故覺得其人可信,因而再去一問罷了。”

駱鋮一手背在身後,一手牽着小傢伙的手,步履緩慢的向前行徑的同時,邊認真且隱晦的觀察着這個時候的人和物,邊沉穩的給駱顯解釋着。

雖然這具身體孱弱了些,但由於這段時間的將養,再加上駱鋮刻在骨子的軍人姿態,因此此時的他身姿挺拔,氣質從容,像一株直入雲霄的蒼竹般,讓好些從他身邊經過的人都忍不住回頭在心中讚歎:

——好一個俊俏的少年郎啊!

“哦,我還說為什麼他阻撓哥哥,哥哥都非但不生氣還要繼續問他呢,原來如此。”駱顯小大人似的點了點頭。

可駱鋮聽完他的話后卻是停下了腳步,轉身對他搖頭認真道:

“我不生氣是因為他確實是好意。小顯,你要記得,別人真正的善意,你就算不想接受,也不應該使其傷心和難過,不然以後便會沒人願意再對你抱有善念。更何況,那位叔郎的態度也並未不妥,本也就無甚可計較什麼的。”

駱顯聽完,怔愣了幾秒后,才突然紅着眼眶低下頭,吶吶的說了句:

“哥哥,對不起。”

因為他感到羞愧。

這個時代,所有人都會對讀書人高看一眼。

一般的平頭老百姓,見了穿着長衫的讀書人後,哪怕知道了這個讀書人還沒有功名在身,也都會本能的對他態度更加殷勤一些。除非是此人實在本身品行不端的,才會另當別論。

也正因如此,小傢伙才會覺得,那個被他們問話了的叔郎阻止了駱鋮,而不是直接殷勤的為他們指路,是應該會讓他哥生氣的一件事情的。

可其實,如果把被阻攔的人換成他自己的話,他也是不會覺得那位叔郎的態度有什麼問題的。

所以現在,當聽完駱鋮的話后,他才反應了過來——自己錯了。

還有這世上很多本能的就對讀書人高看一眼的人,也都錯了。

他以前最討厭那些只因為他是個麟兒,就本能的覺得他不好的人。

可現在,卻又因為哥哥是個讀書人就本能的覺得別人都該理所應當的對他殷勤一些,甚至是,順服一些。

這樣的他,與一直以來討厭的那些人,又有什麼區別呢?

駱顯低頭反思了好一會兒,才在快要走到‘德濟堂’的門口時,抬頭看向駱鋮,泛紅的眼睛閃着堅定的光芒,認真的對他說了句:

“我懂了,哥。”

駱鋮沒說話,只是淡笑着揉了一下他的頭頂,帶人一起進了葯堂。

有些事情,與其讓別人告訴你是非對錯,還不如自己頓悟來的深刻。所以剛剛他才一直都沒有開解小傢伙,就想看他能不能自己想明白。

結果……嗯,不錯,不虧是他駱鋮的弟弟,很棒。

‘德濟堂’里,學徒本來是不打算收駱鋮的草藥的。

因為一般不懂藥理的人,挖取草藥時總是會傷其根莖。

甚至有人直接就是連草一起硬生生的都拔了下來,別說還要麻煩他們收拾那些雜草,就是葯也很多都被弄壞,一點用處都沒有了。

可是,當他委婉的表示不收后,卻看到駱鋮從框裏拿出了一把把一看就是小心採取,且都已經按種類用繩子紮好的草藥后,當即就閉了嘴,去後堂叫掌柜去了。

掌柜姓余,看到這明顯是新挖的,沒有一根雜草且分類完全正確的草藥后,立馬拱手問道:

“駱先生,醫者否?”

“否,只是幸蒙高人指點過一二而已。”駱鋮拱手回道。

“原來如此。”

掌柜點點頭,表示明了了。

也是,這府城裏的大夫和他們的弟子,自己基本上都是知道的,沒聽過有一姓駱的後生的。

之後便向駱鋮說起了草藥收購的價格:

“駱先生,你這些草藥採摘和分類的手法專業,再加上是新鮮的,所以性狀都很不錯。按我店一直以來的收貨價格,這樣品相的草藥,全部下來一共是三千二百文,不知駱先生對這價格可有異議?”

駱鋮點了點頭,表示滿意,這價格跟他心中所想的差不多。於是拱手回道:

“余掌柜不必叫我先生,直喚其名即可。”然後又從懷裏拿出了那株人蔘,小心的遞了過去:

“還請余掌柜掌看,這株人蔘可值幾錢?”

他雖這麼問着,但從余掌柜看到人蔘后瞬間就激動到顫抖的雙手,以及小學徒倒吸了一口涼氣后捂着嘴不敢置信的表現來看,便知自己這株人蔘,應該是不便宜的了。

“駱、駱公子,這株人蔘,這株人蔘……”余掌柜激動的有點說不出話來了。

好一會兒后,他才輕輕的將人蔘放在了學徒拿來鋪在桌子上的一方紅絲帕上,搖頭感慨道:

“老夫行醫三十年,這是第二次見到如此年份的人蔘,真是幸甚至哉!幸甚至哉啊!”

駱鋮淡笑着,沒說話。

又仔細看了一會兒后,余掌柜才擰眉嚴肅道:

“駱公子是打算賣這株人蔘嗎?”

“是。”

“不瞞你說,這株人蔘少說有六百年的時間了,駱公子打算賣多少?”

“掌柜覺得,它值多少?”

駱鋮知道,古人雖然會將人蔘做葯,卻也對人蔘有着敬畏之心,畢竟都說,人蔘是會成精的。

所以,他一點都不怕掌柜的會欺他不懂行情。

掌柜聽他反問了回去后,便又想了更久的時間,把一旁的駱顯和學徒都緊張的屏息凝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緊盯着他。

直到他慢慢的將握緊的拳頭鬆開后,才神色釋然的對駱鋮說道:

“如此品相年份,我願出一千兩紋銀,不知駱公子對此價格滿意否?”

駱鋮聽完后,本能的心裏閃過一句:

——這下蓋房子的錢說什麼都不用愁了。

然後便淡笑着頜上了和小學徒一起長大嘴巴差點留了哈喇子的駱顯的下巴,對掌柜拱手道:

“可。”

……

駱顯覺得,自從他哥落水醒來后,他就經常會處於一種懵圈的狀態中。

開始是他哥突然對他好了,不打他了。

後來是他哥竟然會做飯了!

再後來是賣菜譜賺了一百兩。

然後是會採藥了——

接着是一千兩……一千兩……一千兩…………

他感覺今天回家的路有點暈暈繞繞的,再這麼下去,估計他哥說自己其實是會飛的仙人,他也肯定都不會懷疑什麼了。

因為他哥這變好、變厲害的速度,與“飛”還有差別么?

壓根沒有!駱顯激動的想着。

※※※※※※※※※※※※※※※※※※※※

駱顯:我哥是神仙!我是神仙的弟弟!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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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吾心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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