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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候岑九容離開后,走進內室,見自家姑娘手扶在額頭上,正垂首盯着被面上的青蓮花紋發獃。
她小聲提醒道:“姑娘,時辰不早了,該安置了。”
宋時鳶回神,應了聲“好”。
只是人躺到了被褥里,腦子卻毫無困意。
她上輩子嫁過人,夫妻間最親/密的事兒都經歷過,也算是有些見識了,但方才岑九容在她額頭上的一吻,還是讓她有些慌神。
哪怕她神經再粗,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那一吻里飽含的溫柔、深情跟珍惜之意。
這讓她實在無法違心地再硬說他對自己有所圖。
然後就更加詫異了,她這樣平凡而又普通的女子,何德何能能得到他這個長相跟能力都卓絕的男主的青睞?
若非她是從前世重生回來的,她都要懷疑自己上輩子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這世他報恩來了……
不過她都答應了他不再追根究底,答案如何,怕是無從知曉了。
*
入住宛平縣衙後院的第三日,宋時鵠收到了國子監的錄取文書。
宋家人,除了知曉內情的宋時鳶,俱都一臉懵逼。
宋時鵠雖傻白甜了些,但腦瓜子卻不笨,宋廩還在擰眉思索,他就腦中靈光一閃,大叫一聲:“定是岑兄幫的忙。”
宋廩右拳在左手心一捶,頷首道:“鵠兒說得對,咱們初來乍到的,除了岑公子,其他貴人一概不認識,能幫這忙的怕也只有岑公子了。”
鍾氏聞言,頓時喜笑顏開:“岑公子真是個大好人,如此咱們鵠兒可就不愁沒好先生教了。”
宋時鳶:“……”
大好人?
過些日子,等岑九容對京城文武百官大開殺戒的時候,希望您老不要覺得打臉才好。
她潑冷水道:“離去國子監報道還有幾日,母親您還是趕緊讓人教一教哥/哥/日常俗務的料理吧。國子監不讓僕從跟去伺候,別回頭哥哥因為不懂穿衣疊被洒掃而被先生攆出來,那可就丟臉丟大發了。”
“誰不會穿衣疊被洒掃了?妹妹你別小看人。”宋時鵠立時叫嚷。
宋時鳶哼笑道:“你就嘴硬吧,反正回頭被國子監攆出來的人兒又不是我。”
宋時鵠不服氣,才要爭辯,突然有小丫頭匆匆忙忙地跑進來,稟報道:“姑娘,有位裴姑娘要見您……”
“讓開!”話未說完,院門口就浩浩蕩蕩地闖進來一群人,領頭的正是原著頭號女配裴若蘭。
宋時鳶頓時有些頭疼。
還以為岑九容跟着裴照清回安昌大長公主府後,裴若蘭就能忘了自己這個小人物,誰知道丫還是跑來找自己麻煩了。
女人的嫉妒心,真可怕!
裴若蘭氣勢洶洶地衝進明間來,毫不客氣地吩咐宋廩等人:“你們迴避下,我跟宋姑娘單獨說幾句話。”
宋家人見識過裴若蘭動輒就揮鞭子抽人的行徑,自然不肯走。
宋時鳶笑着安撫他們:“裴姑娘是個講理的好姑娘,自然曉得‘有話好好說’的道理,你們且出去吧,不妨事。”
宋廩跟宋時鳶對視一眼。
宋時鳶沖他點了點頭。
宋廩這才站起身來,對鍾氏跟宋時鵠說道:“咱們出去。”
三人從正房出去,進東廂房候着去了。
宋時鳶一指上首的椅子,笑道:“裴姑娘請坐。”
裴若蘭不客氣地在主位上坐下,斜了宋時鳶一眼,哼道:“你倒是有幾分膽色。”
宋時鳶吩咐辛夷上茶,聞言笑道:“裴姑娘是岑公子的義妹,我是岑公子曾經的僱主,給了失憶無家可歸的岑公子一條生路,也算是岑公子的半個救命恩人,便是看在岑公子的面子上,裴姑娘也不會拿我如何的。”
橫豎裴家蹦躂不了多久了,她沒必要在這個時候跟裴若蘭硬剛,給岑九容添麻煩不說,自己還有可能遭受皮/肉之苦。
得先穩住她。
“少以救命恩人自居,容哥哥那麼厲害,就算失了憶,也斷然不會餓着自己的。”裴若蘭側頭,對宋時鳶怒目而視。
宋時鳶忙道:“不敢不敢,岑公子替我兄長謀了個國子監的名額,已然還了我們宋家的恩情,自此大家兩清了。”
“國子監的名額?”裴若蘭一怔,隨即冷哼一聲:“容哥哥就是太善良了,國子監的名額何其難弄?真是便宜你們了!”
“是是是,我們對岑公子感激着呢,恨不能給他立長生排位。”宋時鳶搗頭如蒜。
“小家子氣。”裴若蘭白了宋時鳶一眼,隨即用目光將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冷哼一聲:“長得真難看。”
宋時鳶:“……”
你禮貌么?
自己雖然不是什麼明艷大美人,但好歹也算清秀,哪裏難看了?
心裏在腹誹,嘴上她卻是一疊聲地附和道:“是是是,裴姑娘說得對,我這樣難看的人兒,岑公子是如何都瞧不上的,您只管放心。”
裴若蘭得意地揚了揚頭。
片刻后,也不知想到什麼,她突然又冷哼一聲:“也不好說,畢竟容哥哥一慣眼瞎,識人不清也不是頭一回了。”
宋時鳶:“……”
如果不是立場不對,她都要給裴若蘭這句話點贊了。
可不就是眼瞎?不然他怎會對自己這般情根深種的模樣?
分明裴若蘭好看多了!
不知該如何接話,她打了哈哈:“裴姑娘說笑了。”
裴若蘭不屑地“嗤”笑一聲:“我的確是說笑的,瞧你這點頭哈腰的蠢樣,容哥哥這樣自傲的人兒,是如何也不可能瞧上/你的。”
聽完這話,宋時鳶內心頓時一松。
看來這關暫時是過去了。
然後就見裴若蘭垂首,從荷包里掏出張銀票來,往高几上一拍,冷哼道:“這是一千兩銀票,你拿去花,有事沒事都別再找容哥哥,否則我跟你不客氣。”
“這怎麼好意思呢?”宋時鳶客套了一句,然後立時抬手將拿銀票拿過來,疊吧疊吧塞進了自己的荷包里,一副生怕裴若蘭反悔的模樣。
才剛搬家,家裏要花銀錢置辦的東西不少,她正愁該用什麼理由將岑九容給的一千兩銀票拿出來呢,裴若蘭就雪中送炭來了。
這樣隨手撒錢的小天使,請給她來一打!
對於宋時鳶“市儈”的模樣,裴若蘭簡直沒眼看,心裏的戒備心也放下來不少。
好一會子后,她才又冷哼一聲:“我說的話,你聽見沒?”
宋時鳶立時點頭如小雞啄米:“聽見了聽見了,裴姑娘只管放心便是,我是個有分寸的人兒,絕對不會去打擾岑公子的。”
但要是岑九容來打擾她,那可就怪不得她了。
“你最好說到做到,否則本姑娘就叫你知道厲害。”裴若蘭丟下這句狠話,然後站起身來,領着僕從們走了。
*
候裴若蘭的身影出了正院大門后,宋家人立時從東廂房跑過來,拉着宋時鳶噓寒問暖。
宋時鳶笑道:“我沒事,裴姑娘是個好說話的,我把事情與她分說清楚便無礙了。”
說著,她從荷包里掏出那一千兩銀票來,遞到鍾氏跟前,笑嘻嘻道:“而且呀,她還是個熱心腸的,得知咱家日子捉襟見肘,竟慷慨解囊,贈了一千兩銀票給咱們花。”
鍾氏不可思議道:“竟有這等好事兒?”
宋時鵠突然嘆了口氣,一臉惋惜道:“這京城的女子,美雖美矣,就是腦袋不大靈光,可惜啊可惜……”
宋時鳶:“……”
倒也沒說錯,惡毒女配若是智商太高,如何襯托出女主紀望書的聰慧機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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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過節回老家了一趟,斷更了,我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