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親親我呀
姜新染再回到飯桌上時,大家已經吃得差不多了。
從飯店出來,還不到晚上十點,有人不盡興,提議要去唱K。
姜新染因為遇到了顧若,腦子亂,沒那個心情,推說自己太累了,想先回去。
“我也想回去,正好順路了,咱倆一塊走吧。”昨天在實驗室里調侃姜新染的那個師哥提議道。
“哦——”一群人看熱鬧不嫌事大,意有所指地拖長了音。
師哥被他們鬧了個大紅臉。
眼看天色不早,一個女孩子自己走夜路確實讓人不放心,導師便同意了他們二人先走,不忘叮囑:“回宿舍后在群里報個平安。”
……
師哥提議打車回去,已經掏出手機準備打開打車APP,姜新染制止了他。
“我晚上吃多了不消化,咱們走一會兒,去坐公交吧。”
臨淵是個寸土寸金的地方,物價高昂,又是夜間,從這裏打車回學校是一筆不菲的花銷,姜新染知道師哥要面子肯定車費全付,但她不想占他便宜。
於是他們向公交站走去。
走到公交站大概五百米,他們並排走在行人路上,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機動車道里,一輛黑色的賓利,像幽靈一樣不緊不慢地跟着他們。
車的後車窗里,顧若的眼睛在黑夜中散發著幽光,掃在姜新染的背影上。
已經過了立秋,夜裏的風越來越涼了。
站在公交站台,姜新染覺得涼颼颼的,抱緊了手臂。
“冷么?”師哥見狀,立馬脫下自己的外套,想要披上姜新染肩頭。
姜新染幾乎是跳着躲開的,眼中驚恐,就像躲避什麼髒東西,讓師哥拿着外套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中,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她不喜歡和別人太過親密,尤其是異性。
“不用了師哥,我不冷。”她意識到自己把氣氛弄僵,窘迫地打圓場,“我穿得挺多的了,你自己也注意保暖,這個天最容易感冒。”
“這……這樣啊……”師哥自討沒趣,悻悻地摸了摸鼻子,還要說話,停在馬路邊的那輛黑色賓利駛上前來,沖他們按了兩聲喇叭。
師哥抬起胳膊擋在姜新染身前,護着她往後退了退,只見那輛車的後車窗緩緩移了下來,車床後面漸漸露出一張讓人驚艷的側臉,挺秀的鼻樑在路燈下把她的臉分成明暗兩部分,輪廓清冷又深沉,容易讓人聯想起極寒的雪山,望而生畏。
“您……您有事么?”師哥心中膽怯,又不能在姜新染面前表現,只好硬着頭皮問。
車裏的女人眼中壓根沒看到他,目光略過他,落在他身後的姜新染身上。
“上車,我送你。”顧若掀着眼皮,與姜新染對視。
“多謝顧總好意,不用了,我們不同路。”姜新染眼眸低垂,語氣平靜。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手在抖。
不,還有個人知道,車裏的顧若。隔着黑夜,顧若都能將她看穿。
顧若的食指在車窗上敲了敲,又道:“上車。”
指尖在路燈下泛着月白色的冷光,冷靜自持,非常讓人動心。
想把她那層堅冰似的外殼敲碎,看她禁=欲的外表下,是否藏了一簇火一樣的熱情。
姜新染就曾為她心動,蠢蠢欲動地上前挑戰,終於扒開了她的硬殼。
事實證明沒有,她的心也是冰做的。
姜新染皮笑肉不笑,“顧總,真的不必。”
她已經脫離少女時期很久了,但嗓音沒變,清新柔嫩,放輕了聲音說話時,聽起來很像撒嬌。
涼如水的夜色里,顧若心裏好不容易被壓抑的躁動,又被勾了起來。
眼光暗了暗,手指無意識扣緊車窗,她眉心蹙起,第三次說:“上車。”
這一次,沒有給姜新染拒絕的機會,冷聲道:“我也可以直接抱你上車。”
姜新染倔強地抿着唇,站在原地不做聲,眼睛裏閃着亮晶晶的碎光。
你憑什麼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呢?她不忿地想,當初明明是你把我拋下的。
顧若看她眼裏閃動的水花,心底忽然被細細密密地刺痛了,輕嘆一聲,放軟了口氣,聽在耳中像是哀求:“染染,上車吧。”
就像厚重的冰層,突然融化了,裂開了一個柔軟的口子。
姜新染這人有個毛病,嘴硬心軟,而且吃軟不吃硬。你越跟她硬着來,她越鬥志高昂地和你作對,但只要你態度一變,聞言軟語地求她,她就沒轍了,不忍心拒絕。
所以當聽到顧若刻意軟下去的示弱腔調時,姜新染先是愣了一下,眼裏的濕潤憋了回去,然後茫然地看着顧若,有點不知所措。
落在顧若眼裏,那雙水潤潤的眸子就像驚慌失措的小動物一樣,惹人憐愛。
顧若的聲音放得更低,幾乎是吟嘆一般,“染染……”
順着風送進姜新染的耳中,也撩進她心裏的那塊軟肉。
痒痒的,卻又酸疼難忍。
除了顧若,沒人這麼叫她。
多久沒聽過這個昵稱,顧若就消失了多久。
這個矜持好看的女人,實際上是個混蛋。
……
最終還是上了車。師哥坐前排副駕駛,姜新染坐後排,挨着顧若。
久違地和顧若共處一個狹小的密閉空間,她很緊張,坐立不安,雙腿併攏,兩隻手揪着褲腿,卷翹的長睫毛在不停地顫動。
顧若撐着額頭,側身打量她。
車裏光線黯淡,只有不斷從車窗旁邊刷過的路燈在姜新染的臉上映出一點明明滅滅的光,白皙透明的側臉,比起高中畢業的那年,已經長開了,臉上多了兩分成熟的風姿,眉眼間卻依然保留了少女時期的生嫩,青澀和風韻交織。
顧若看得痴迷。
她的視線下移至姜新染白皙細膩的下巴,又流連雪白的脖頸。
姜新染的纖細的喉管因為緊張而吞咽了一下,靈活地上下一滑,顧若舌尖抵着牙齒,自己的喉嚨也跟着滑動了。
目光越來越沉。
很想上去摸一摸,看是不是記憶里滑膩的觸感。
顧若心念一動,伸出手。
原本的目標是姜新染細嫩的臉頰,卻在半空中硬生生轉了方向,最後只覆上了她放在腿上的手背。
姜新染尾椎一麻,反應激烈地直接打開,啪的一聲,在黑暗中格外清脆。
前排開車的司機和師哥都愣了。
司機第一次見顧總挨打。
師哥第一次見有點小驕傲但脾氣溫和的學妹打人。
兩人都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你幹什麼?”姜新染臉上薄慍,壓低了聲音,可還是從喉嚨深處聽出了怒火。
“冷么?”顧若答非所問地說。
“?”姜新染錯愕。
顧若見她獃頭獃腦的樣子,暗暗憋笑,又摸了下她的手背,冰的。
車裏的空調開得很低。
顧若皺眉,不知從哪兒拿了張毯子隨手扔在姜新染的身上。
“披着。”
柔軟的絨毯蓋上頭頂,隔絕了低溫,姜新染才覺得冷,打了個哆嗦。
她搭着薄毯,半晌咂摸過味來,是自己誤會顧若了。
一想也是,過去了那麼多年,顧若這樣的條件,要什麼樣的沒有,怎麼可能惦記她?也就她自己把自己當根蔥,自作多情。
那毯子應該是顧若慣用的,殘留着淡淡的顧若身上的氣息。
姜新染抓着毯子的手緊了緊,突然眼睛酸澀,乾巴巴地說了聲謝謝,過了一會兒,又說對不起。
聲音很細,軟軟糯糯,撓着顧若的心尖。
顧若用餘光凝視着姜新染。
她看起來委委屈屈的,腦袋耷拉下去,後頸線條秀美流暢,泛着瓷白瑩潤的光,呈現出一種玉石般的通透質地。
顧若沒說話,眸色幽深地盯着她的後頸,過了幾分鐘,才低低笑了一聲,有點懶懶的,還壓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顧若不愛笑,常年冷着一張臉,所以這發自內心卻又極度壓抑在喉嚨深處的一聲笑,黑暗中就顯得格外撩撥。
讓人耳根子直冒熱氣。
姜新染睫毛顫了顫,抿緊唇,心突然猛跳了一下。
笑屁啊。她低着頭牢騷。
……
車身輕晃,姜新染本就睡眠不足,在安靜的環境下支撐不住,眼皮打架,身子也一點一點地往側邊歪。
顧若不動聲色地靠近,直到姜新染的腦袋落在自己肩上。
那一刻,心中的躁動忽然就定了。
所有骨子裏經年的喧雜頃刻間變成小橋流水,讓人安寧。
胸中一直狂躁的野獸好似被人洗了澡梳了毛,又修剪了利甲,變成一隻溫順的大貓,依戀地用身體蹭着姜新染的小腿,請求她撫摸。
姜新染有了熟悉的依靠,安心地挪了挪身子,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香夢沉酣。
腦袋上的碎發,毛茸茸地蹭進顧若頸窩裏。
姜新染的師哥在校門口就識趣下車,然後顧若吩咐司機一直把車開到了姜新染的宿舍樓底下才停。
車停穩后,司機想開口叫醒她,顧若擺擺手,司機立刻噤聲。
姜新染在睡夢中,又往顧若懷裏鑽了鑽。
毫無防備地把自己的脖頸和下巴全暴露在顧若的視線之下。
就像小貓對信任者露出柔軟的肚皮。
簡直是在故意引=誘顧若。
顧若腦中天人交戰,沒忍住,炙熱的掌心貼在她的側頸上。
動脈在手心裏跳動,熱氣從心底直衝腦門。
顧若得寸進尺,垂眼看着她紅潤的唇,想一親芳澤。
姜新染恰在此時睜眼。
水靈靈的眼眸猝不及防從顧若瞳仁,撞進她的心裏去。
姜新染頭腦還沒完全清醒,看到顧若近在咫尺的臉,以為她還在做夢,夢到了重回高中,於是嘴邊扯開一個甜軟的淺笑,膩着嗓子說:“若若,你親親我呀。”
顧若渾身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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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哥:我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車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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