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衛卿
後來,衛初宴果然再也沒能從巢里拿走哪怕一件衣服。
不僅如此,只要去到巢里,她身上穿的衣服也會不保,哪怕她跟趙寂解釋過,那是趙寂自己的衣服、不是她的,但築巢期的Omega只要嗅一嗅上面的信息素,就眼兒彎彎地認定它們是築巢的好材料,怎麼樣都不肯放手。
一周的時間裏,巢築好又坍塌,趙寂樂此不彼地重複着築巢的過程,還饒有興緻地拉着她一起。
到後來,巢里的信息素味道已然濃郁到讓衛初宴一聞見就臉紅心跳的程度,好在這次的築巢期只持續了一周,在衛初宴快要破恥度時,堪堪結束了。
結束時,還發生了個小插曲。
明明築巢期已然過去,對巢的在意減弱了,可是趙寂還假模假樣地窩在巢里,壓着她不許她出去。衛初宴的觀察能力何其敏銳?一周時間下來,她對築巢期的趙寂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很快發現了不對,趙寂好像清醒了。
但衛初宴問趙寂是不是築巢期過去了時,趙寂卻又回到那種迷迷濛蒙的狀態,賴在她身上不走,還......
被騙了小半天,衛初宴還是回過味來,她環住趙寂的腰肢,把人抱到身上坐着,看着一臉饜足的小壞女人,露出些許無奈:“你明明恢復了。”
趙寂懶洋洋地趴在她肩頭:“被發現了呢。唉,時間怎麼過的這麼快?”
“哪裏快了?都一周了好嗎?”
衛初宴失笑,把趙寂抱到外邊,趙寂這一次果然沒有再頻頻回頭看她的巢,衛初宴把她放到沙發上:“我去整理一下衣服。”
想到接下來的清洗事業,饒是衛初宴都有些頭疼,但她也沒說什麼,就任勞任怨地回去收拾她家Omega給她留下的爛攤子。
築巢期過去了,但趙寂的身體沒那麼快恢復,疲憊一陣一陣的,她舒展了身體,在沙發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着,看衛初宴來來回回地搬運衣服。
屋裏的幾台洗衣機接連運作起來,每一台至少都得工作三輪,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不能機洗的衣服,衛初宴已經細緻地挑出來,抱去手洗了。
女人坐在低矮的板凳上,面前擺了幾個大盆,她洗衣服的動作極快,乾淨利落,一件衣服在她手裏只要片刻就能放到清水裏浸泡,但這些衣服確實很多,是衛初宴這些年來的所有了,洗起來還是挺費時間。
“送去外面洗吧,或者讓人來洗也行。”
嘩啦的水聲中,衛初宴的身後,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趙寂過來了,衛初宴沒回頭,低頭搓洗着制服:“我很快就能洗好的,這種事情,早就習慣了,不用浪費錢。”
趙寂輕輕笑了下。
也是,軍校生嘛,後來又是軍人,莫說是從小苦到大的衛初宴,其實就連她,也早就習慣了自己整理自己的東西。
而且,她也只是說說,她心裏清楚的很,衛初宴這麼節儉,不會亂花錢的。
“讓讓。”
“欸?”
幾聲細小的碰撞中,一隻小板凳被丟到衛初宴旁邊,趙寂坐下來,也拿起一件衣服,對着面前的大桶,熟練地搓洗起來,才剛搓了兩下,手裏的衣服就被抽走了,不言不語在這邊“工作”了大半天的女人蹙起了眉頭,不贊成地看着她:“你才剛出築巢期,現在還很累吧?這些我來洗就好了,你去休息。”
趙寂挑眉,強硬地把衣服又抽回來:“我休息夠了,現在就樂意在這裏洗衣服。”
衛初宴抿着唇,像是還想說些什麼,被趙寂拿腦袋撞了下肩膀:“好啦,一起洗也洗的快點,我洗衣服還是你教的呢,我一直做的很好,是不是?”
衛初宴頓了頓,忽然拿起一件衣服,加快速度洗起來。
她都答應了,趙寂還在那裏小嘴叭叭:“還有啊,你說我累,可我怎麼覺得,咱們兩個人里,更累的那個是你呢?昨晚唔——你幹嘛?”
話沒說完,趙寂的嘴巴便被衛初宴拿胳膊抵住了,她憋了一下,發出控訴,衛初宴低下頭,瓮聲瓮氣道:“洗衣服就洗衣服,別說些有的沒的,留住力氣。”
趙寂噗嗤一笑:“你呀,怎麼臉皮還是這麼薄的?築巢期都一起過了,你怎麼還是這麼不禁逗?”
衛初宴惱了,她轉個身,背對趙寂,用力地搓洗起來,彷彿只要把注意力放到衣服上,就不會被影響。
趙寂在她身後笑出了聲。
雙向標記后的第一個築巢期,就這樣安穩地過去了,整個築巢期,衛初宴都把趙寂照顧得很好,趙寂沒有出現後遺症,反而躍躍欲試,似乎很期待下一個築巢期,還對衛初宴說,下一個築巢期,會不會是衛初宴的啊?
衛初宴當時認真地想了想,沒說自己如果進入築巢期,可能要等趙寂懷孕了。
那還是很遙遠的事情呢,現在的她們,都還不到法定結婚年齡,肯定也不能要小孩的,她一直有吃避孕藥,做好防禦措施。
她吃藥,趙寂也是知道的,兩個人因此聊過以後寶寶的事情,出乎衛初宴意料的是,趙寂好像很想要個孩子,甚至有一天,在她吃藥的時候,趙寂開玩笑似的拿走了她的葯,對她說,就算現在懷孕好像也挺好的。
衛初宴當時有些詫異,她望着趙寂,在趙寂眼中看到了一股很認真的情緒,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有些心悸。懷孕是多辛苦的事情呀?趙寂一直都肆意妄為,從不肯虧待自己的,怎麼居然這麼年輕就想生小孩?這令衛初宴感到驚訝,她下意識地說了“胡鬧”,趙寂還這麼小,她是萬萬不能讓趙寂懷孕的。
她把葯拿回去吃掉了,趙寂當時也沒再阻止,但衛初宴也沒錯過她眼中那一瞬間的黯淡,好似落寞。
可是,為什麼會為這種事情感到落寞呢?明明現在不懷孕才是對趙寂好的選項啊,趙寂不該感到開心嗎?
有時候,趙寂心裏在想什麼,衛初宴也不知道,她總覺得,雖然趙寂比她小兩歲,可是卻比她有主見,而且也比她更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一直如此。
她喜歡這樣的趙寂,可是偶爾,當趙寂露出那種深沉的眼神,望着一處發獃時,她其實也很想知道,趙寂心裏在想什麼。
因為那個時候的趙寂,看着總是不快樂。
她有什麼煩惱呢?
趙寂有什麼煩惱,衛初宴現在還不知道,然而很快地,她也有了煩惱。
說起來,雖然很小就認識了,也早早地就確立了關係,但是實際上,她跟趙寂一直聚少離多。從國外回來的這段時間,她們難得地一直呆在一起,這些天,不知道為什麼,衛初宴總能聽到趙寂在半夜說夢話。
從前,趙寂是不說夢話的,她們做了那麼久的舍友,衛初宴也沒聽到過,但築巢期開始以後,就有了。
趙寂好像總是做夢,她看着是這麼陽光燦爛的一個人,可是夢裏卻好像總是有很多的不如意,衛初宴幾次被她的囈語弄醒,都能看到她眉頭緊鎖,小手緊握成拳,身體也綳得死緊,好像陷入了什麼噩夢之中。
每當這時,衛初宴就會小心地握住她的兩隻拳頭,盡量地貼近她,有時候這樣會有效果,女人的眉頭會漸漸鬆開,有時候,得衛初宴親一親、喊一喊她的名字才行。
但雖然這樣有效,可做夢卻是不可以阻止的,不知道為什麼,趙寂最近做噩夢的頻率又高了,以往那些聽不清楚的夢話,衛初宴也能聽個大概了。
出現最多的,是一個詞——“weiqing”。
哪個“wei”?哪個“qing”?
衛初宴不知道,但她猜測,是個人名。
衛么?
衛清?衛青?還是......衛傾?
不知道那人是誰,但趙寂有時候會說“衛qing,你不要走”“衛qing,你等我”“你信我”“我恨你”。
恨?
衛初宴不知道趙寂什麼時候恨過一個人,正如她也不知道,還有一個叫做“衛qing”的人,是讓趙寂這般刻骨銘心的。
衛初宴後來整夜整夜地失眠,聽着趙寂的夢話。
weiqing、weiqing,還是weiqing。
大多數時候,趙寂除了這個詞,什麼都不說,好像只要單單念着這個詞,就會在睡夢中無聲落淚。
她喜歡趴在衛初宴懷裏睡,所以衛初宴的胸口總是被她打濕。
這些,趙寂是全然不知的。
而隨着這些夢話愈加清晰,衛初宴那清澈純良的眼眸中,也漸漸地蒙上了一層陰霾。
那個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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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抱你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