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屍檢室安靜了,水龍頭上一滴水落了下來,打在水槽里滴答再滴答。

卓錦晟看了眼搭檔,莫莉卻看着張雲房,查了那麼久一直沒有頭緒的事,竟然被張雲房給點破了。按照章程,怕出現有人效仿魍魎的殺人手段,所以這案子的過程和細節是要保密的,一般情況下警方找到方向後會請相應的專家作為顧問來協助破案。

當第一起凶殺案出現時,這詭異的現場就不禁讓人想到了某些邪術,所以警察局馬上請了宗教學者過來協助破案,學者過來之後也是有提到類似的七魄之說,卻是印度教的七輪三魄,與這七魄理論相似,但位置卻有幾次不同。

七魄中,有四魄分別在手心足心,而七輪之中,手心雖然佔有了兩輪,足心上卻是沒有的,所以卓錦晟並沒有接受這個理由,但現在張雲房不僅提出了與傷痕對應的七魄理論,還說出了從來沒有對外公佈過的黃紙出處。

能知道這些細節,很難讓人相信張雲房不是兇手。

但卓錦晟卻隱約覺得,張雲房或許真不是,現在是屍檢室,張雲房是個戴着手銬的嫌疑犯,他這些年審過太多太多的犯人了,高智商的,心理變態的,殺人不眨眼的,每當他把犯人帶到屍體前時,他們的眼神一定寫着故事,多數時候殺手的眼裏寫着恐懼或者內疚,當然也有兇手看着那屍體就像欣賞一個作品,就算視人命如草芥的殺人狂,在他的眼裏也只有不屑。

張雲房的目光里卻看不到任何感情,這兩具屍體對他來講是完全的陌生。

“莫法醫,黃紙可以取來看看嗎?”卓錦晟問道。

莫莉點點頭,她現在與卓錦晟有相同的感覺,在這略顯陰鬱的屍檢室里,張雲房始終讓人覺得輕鬆自然,無論是他坦蕩的表情還是與卓錦晟的對話,反而更讓人安心。

莫莉將死者肺部的黃紙都拿了出來,五個死者的證物分別放置在五個瓶中,莫莉五個瓶子都擺了出來,對張雲房說道:“和你想的有些出入,這些黃紙並不是在胃裏找到的,而是在肺部。”

“肺部?”張雲房有些不明白,如果灌進嘴裏不應該是在胃裏嗎?

“這五個人全部都是溺水而亡。”莫莉解釋道:“應該是活着的時候被按進了水裏,水中有這樣的符,在他們掙扎之時又吸和了肺部。這些黃紙是在死者肺部積液里發現的,有些有被火燒過的痕迹。”

莫莉很乾練,她帶上工作手套,用鉗子將黃紙碎片一一拿了出來,放在對應的盒子裏,通過掛機,這些黃紙已經被修復的很平整,上面也確實可以看到有紅色的痕迹。

“最大的就是這塊,是從第二名死者裘曲身上找到的,最長的地方有4厘米,最短的地方是2.2厘米,餘下的都比這一塊碎片要小,最小的已經是粉塵狀了,可能價值沒這些大。”

“借個放大鏡。”

卓錦晟故意嘟囔道:“老土。”彷彿總算有機會鄙視一番張雲房了。

莫莉移來一個機器,將鏡面對準了黃紙,機器的另一頭便出現了放大后的內容,幾乎放大了五十倍,連紙的紋理都能看清。

張雲房走到鏡頭前,認真看着那符,就像莫莉說的能用的部分極少,但他嘗試着在這些碎片之中找到可以利用的信息。

道士畫符的目的有許多,無論是借天兵或者施法救人,都需將自己的靈力加持入在符里,道教之下法脈眾多,每個法脈的施筆運氣都有所不同,相一定是有跡可尋的。

張雲房將手銬扔在了一旁桌上,卓錦晟現在也專註着看符,哪注意到張雲房把手銬解開了,只見他豎起食指筆着黃紙上僅剩的痕迹畫了兩筆,突然張雲房臉色一沉。

“怎麼了?”卓錦晟問道:“看出什麼門道了?”

張雲房的目光還在符上,他愣了愣,怪就怪在什麼門道都沒有看出來。就連符上的氣也感受不到。他在山裏是弔兒郎當了一些,沒人管他時他自己會往書庫跑,無論哪種書,興趣大不大,但凡過了他的眼就不會忘記,他師父華陽子藏書不少,山中也有專門修符籙的師兄,之前想從師兄手上弄些好法器,還專門與他們打過賭,只看符的邊角或是簡單幾筆來猜此符的用處,張雲房用這本事贏了不少好東西。

現在的問題卻是在,這符上,他什麼門道都沒有看出來。

“沒怎麼。”張雲房嘆了口氣,往後退了兩步非常自然的攤在了椅子上。

卓錦晟這才發現張雲房的手銬呢?心裏想着這妖道,同時摸着包里的鑰匙,鑰匙還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偷去的,卓錦晟衝過去拿起手銬又給張雲房拷上。

“少耍花樣!”

張雲房看着這銀手鐲,又將雙手放在腦後靠着。

“我還真什麼門道都沒有看出來。”張雲房又看了眼屏幕里的圖,就在卓錦晟那一臉憤怒發泄出來之前,他又道:“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就是因為什麼都沒看出來,說明這卦不是玄門正宗。”張雲房眯起了眼,彷彿看到了些什麼,眉頭也不由的皺了起來:“我得找人印證一下。”

“你不是道士嗎?”張雲房看起來不像殺人,但畢竟也是嫌疑人,不能讓他隨意聯繫外人。

“我又不修符籙。”張雲房又露出他嫌棄的眼神。

“那你修什麼。”一旁的莫莉好奇的問道。

張雲房一指比在唇上,莫莉發現這小夥子的唇色偏粉,將他的皮膚襯的皙白,比第一眼看上去還要清秀許多。

“秘密。”

“張雲房!”卓錦晟一巴掌拍到了張雲房頭上:“這裏是警察局!警察問話你把自己當什麼了!真把自己當爺了呀!”

張雲房摸着自己的頭,那頭髮老扎手了,卓錦晟下手也是狠,拍得自己腦門直響。

“我就是道觀里一種地的。”張雲房說道:“我這不得問問我師兄嗎?”

“你以為這是你家,你想問誰就問誰。”

“不過我還真要回家了。”張雲房剛才掐了個小六壬,沒工具的時候這是最好的占卜方式了,他在警察局呆不了多久了。

“你什麼意思?”卓錦晟問道,拳頭說著又舉了上來,現在警察要求文明執法,要是放在之前他鐵定揍暈這囂張的小子。

張雲房抬手一擋,手銬又不知道哪裏去了。

“卓頭兒!頭兒……”衛霄從屍檢室門口走了進來,一臉又氣又惱。

“急什麼急!”卓錦晟將就那一拳頭打在了衛霄肩上,力氣可沒那麼在了:“沒看這審犯人嗎?”

“他……他被保釋了。”衛霄拿了一份保釋單遞給卓錦晟:“剛才才開的單子。”

卓錦晟拿過單子看了又看,張雲房確實被保釋了,單子是局裏開的,擔保人是孫大有,調查張雲房時卓錦晟自然也注意到了孫大有,長陵博物館館長,市級博物館館長雖然只是廳級幹部,但孫大有還有其它職務在身,華國這個地方官大一級壓死人的。

張雲房將手銬還給卓錦晟,拍拍卓警官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卓警官,今天真是辛苦了。”

“我這被保釋了肯定哪也去不了,明天你記得來茶樓的我喲。”說完不忘給卓錦晟眨了個眼。

上了孫大有的車,張雲房躺在了後座,昨天在警局睡得不舒服,總覺得還欠了點,現在只想快點回家,給祖師爺請個安就早點睡了。

“小師叔,餓了不?”孫大有問道,在局子裏估計也沒啥吃的,孫大有扔了個蘋果給張雲房:“先墊着。”

咬了口蘋果,香脆汁多,比山裏的好吃。

“我這大師侄越來越懂事了。”張雲房把腳上的鞋子一凳,把腳放在了位置上,不過上半身坐了起來,隙開一點窗戶,下午的風也有些熱,但張雲房卻喜歡。

“嗨,這不是小輩應該做的嗎?”孫大有說道,他那一頭的銀髮在陽光下還挺亮的。

“一會兒我一定在六師兄面前多為你美言幾句,讓他教你點新奇玩意。”張雲房咬着蘋果咔咔作響。

“這裏先謝過小師叔了。”孫大有按着方向盤左拐,這位反聘的老幹部也只有這個時候才親自開車。

突然,孫大有又想起了些什麼,一個激靈差點從駕駛座上蹦了起來,跟着問道:“看小師叔這意思,是馬上就要跟我師父聯繫?”

“嗯。”張雲房將手裏的蘋果核扔進垃圾袋,說道:“魑魅的案子,還真得問問他。”

張雲房看着窗外車水馬龍,小孩牽着老人的手在路口等着綠燈,送外賣的小哥頭盔上頂着竹蜻蜓,轉角處一個交警與違規司機爭吵着,人世間有着快樂,有着溫馨,有着努力,有着的都是酸甜苦辣,但是……

張雲房關上車窗,車內孫大有聽廣播聲越發的清晰,好像是天氣預報,主播甜蜜的聲音說道:“各位壑市的市民,最近出門請帶好雨具喲,壑市的雨季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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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祖師爺都是指太上老君,張雲房房間裏供的就是,也叫太清道德天尊

或者一個法脈的開創者,也叫祖師爺,孫大有叫的祖師爺就是男主的師父華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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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我不想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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