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警察的辦公電腦,留在這茶樓里?
卓錦晟覺得有些好笑,他這才打量起了這小哥,小哥自稱茶樓店長,不過自己來了卻不迎客,要了杯白水,換句話說是茶位費,也不懂行情的收了五十塊,就算自己不是個刑偵警察,也覺得小哥和店長這個職務關係不大。
更何況這小哥看上去還沒有衛霄大,不過二十齣頭,長得眉清目秀的,剃了個寸頭精精神神的,上身是件黑色唐裝,那料子他剛才就注意過了,可不像是工裝,下身是條棉麻長褲一雙手工布鞋,倒是一點也不張揚。
“這憑什麼呀?”卓錦晟反問道,干刑偵這麼多年,他覺得這小夥子不是腦子有問題就是人有問題。
這小哥咧嘴一笑:“愛放不放,都是你的事兒,走了。”
卓錦晟習慣性擺擺頭,目光又放回到資料上……
悠然居
悠然居是長陵博物館館內茶樓,這博物館年輕人來的少,老年人也不怎麼消費,茶樓就像個擺設,反正博物館是公家的,這樓茶樓也是公家的,賺不賺錢不重要,上一任店長是誰多數人已經忘記了,畢竟這不重要的地方不重要的位置上,放誰都一樣。
而如今這店長叫張雲房,對於長陵博物館的職工來講,他倒是比上一個店長讓人印象深刻,一來是小夥子星眉劍目的,一看就是個美人胚子,二來自從換了張雲房,館長沒事也往悠然居跑,倒了讓館內其它人多了幾分好奇。
傍晚,太陽還在天邊掙扎着,陽光從地平線掃在大地上,長陵博物館五點鐘準時下班,紅色的陽光印在古色古香的紅色圍牆上,留下上少人駐足拍照。而紅牆內,悠然居的主人還沒下班,不僅張雲房沒下班,館長也在這裏獃著。
鐵壺在桌上煮着,壺裏咕嚕咕嚕的響着開水聲,白髮長者掀開鐵壺的蓋子扔了一把茶葉進去,茶的香味伴着蒸汽竄了出來。
“你又煮我老白片。”張雲房垮起個臉,忙把桌上的茶罐子收好。
“小師叔別那麼摳門嘛。”長者說道,這就是孫大有,長陵博物館的館長。
說罷孫大有悠哉游哉的將鐵壺取下,倒上兩杯茶:“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這些凡事執念交給我這個凡人就行了。”
張雲房索性將茶罐放在身後的柜子裏,當著長者的面鎖上。
“別給我來那一套。”抬手摸摸自己這寸頭,張雲房皺眉,真扎手。
“對了小師叔,你不是掐指一算說今天有個貴人要來嗎?見到了?”
兩個月前,張雲房來到壑市,壑市也正籠罩在這該死的連環凶殺案里,張雲房本是一點也不關心這些事的,但博物館的孫館長卻覺得事有蹊蹺,便求着張雲房算了一卦,不算不要緊,張雲房把自己也算進去了。
他這才開始注意這起案件,絕非世人眼中看到的那樣簡單。
“見到了。”張雲房想到下午那大個子,當時算那一卦時就算到那貴人應是吃皇糧的,偷窺了一眼電腦,沒想到真等來了一個警察。
“聊什麼了?”
張雲房喝掉杯中茶,往沙發上一個葛優癱:“什麼都沒聊。”
“你就放人走了?”
“走了還會回來嘛。”張雲房左手掐指起卦,拇指落在食指下節,喚為大安,吉。
張雲房抱住沙發上的抱枕,明明是個爺們卻一副貓一般賣萌的樣子,懶洋洋地說道:“明日午時,他自然會來的我。”
次日中午十點半
卓錦晟看着濕噠噠的電腦,就在半小時前衛霄抱着水桶摔了一跤,那水不偏不倚的潑在了他的電腦包,巧又巧在他今天剛好換了一個不防水的電腦包。
卓錦晟自然想起了悠然居那小哥的忠告,合著這人是屬烏鴉的。好在電腦里的資料都有備份,只是辛苦維修科的同事看看還能不能拯救一下了。
“卓頭兒,門口記者又來了。”
衛霄把老大的電腦弄壞了,原本是想着躲一躲的,可還沒想好躲哪裏就發現警局前後都被□□短炮的記者圍攻了,正門還有幾個區議員在幫記者說話,希望可以放人進來。
“局長呢?”兵來將擋,水來土淹。
“局長一早就開會去了。”衛霄盯着他的卓頭兒,要不您上。
卓錦晟:昨天那白開水味道還不錯,再去喝一杯。
“卓頭兒,你去哪裏呀,卓頭兒!”
卓錦晟覺得五十塊錢的白開水自然是貴了點,但五十塊錢買一下午的清凈卻很值得,況且那小哥怎麼知道這電腦會出問題,卓錦晟作為一個警察,職業本能讓他覺得有點奇怪,如果不是他親自安排衛霄去打水澆花,他甚至都準備將衛霄審問一番了。
到了悠然居,這裏還是同昨天一樣清清靜靜的,老頭和老太太在樹下打太極,遠處室內博物館門口有一群小學生排着隊準備進場。這樣的環境下卓錦晟不由的伸了個懶腰,果然離開了警局,一切都輕鬆了起來。
卓錦晟在昨天的位置上坐下,前台依舊沒人,卓錦晟已經輕車熟路的找到了水壺的位置。
“電腦呢?”
卓錦晟是個老警察了,但這小哥是什麼時候走到自己身邊的,他一點也沒有察覺到。
“電腦在辦公室。”
張雲房眯眼笑了笑,換了個話題:“今天又喝什麼呢?”
“還是喝白水。”卓錦晟提了提手中的水瓶。
“白水五十一杯。”
“那還送忠告嗎?”
“送。”
張雲房也不客氣的在卓錦晟對面坐了下來,陽光照在玻璃杯上,透過白水杯將桌面打上了一處明亮。
張雲房拿出茶具,給自己來了一套龍井。
“說吧,你是怎麼知道我電腦會出問題的?”卓錦晟喜歡開門見山,他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
“掐指一算。”
卓錦晟一愣,這特么還是玄學?
但是刑警這行當干久了,信科學的成分總是多一些,但正是因為干刑警太久,有的人在自己眼裏就跟個白紙一樣,但眼下這小哥卻不一同,他這人就像是張白紙,或者說故意把自己這麼袒露出來,反而讓卓錦晟好奇於這白紙之後是不是還有東西。
“不信?”
卓式擺頭:不信。他倒是想看看這小哥能怎麼說服自己相信。
“不信算了。”張雲房將公道里的茶分在了自己杯里:“但是忠告一樣送你。”
“你不如先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我電腦要出問題,或許你說出來我就信了。”
好話不說二次,張雲房的茶可比五十塊的白水香,這樣明媚的下午自然要品茗才顯得有排面。
“那我給了錢,你忠告得給我吧?”
“給啊。”
張雲房抬手摸着自己的寸頭,這扎手的感覺可真不舒服。
“說來聽聽。”
張雲房看着茶杯,這可是他大師侄孝敬的,也不看卓錦晟,只說了兩個字:“信我。”
“嗯?”卓錦晟一開始沒聽明白,隨後意識到了張雲房話里的意思,可是憑什麼信他?
卓錦晟那質疑的表情掛在臉上,張雲房看着有些不爽,但要是卓錦晟要是立即就信了,好想也說不過去。
“再給你個忠告吧。”
“說。”
“今天晚上,別回家。”
卓錦晟險些笑了出來,魍魎案出現之後他就住在了警局,家長什麼樣他都快忘記了,而且他今天的計劃里,就沒有回家這件事。
“好,這個忠告我聽了。”
張雲房拿起公道,往卓錦晟的杯里添上龍井,杯底繪地鯉魚遇水便像活了一般。張雲房挑起眉毛,嘴角似笑非笑,彷彿早看出來了卓錦晟會把忠告當成耳邊風。
“最好這樣。”張雲房把茶杯推到卓錦晟跟前,杯底淺淺的一道水痕:“喝茶。”
“收錢嗎?”
“六百塊一泡。”張雲房突然又笑了出來:“這杯送你,我幹活去了。”
張雲房就這麼將自己的茶具留在了茶機,甩着走手走出了茶樓,戶外的陽光正好,蟬鳴嘰嘰,這位少年不知道從哪裏抽出一把小巧的摺扇,手腕一抖扇若花開。
卓錦晟將茶送入口中,唇齒留香,果然是好茶。再看張雲房,如果這小哥不那麼神棍,也當是位絕世少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