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已修)
劉氏死亡的消息韶卓是審訊后第二日早上知道的。
衙役匆忙從天牢跑過來稟明此事時,韶卓正和段長舟在分析案情,一聽說此事,韶卓大驚。
“怎會如此?!”
惹了人命,那衙役再不敢撒謊:“昨,昨天司護大人命給劉氏開藥,小的們,小的們是去正經郎中鋪子拿的葯啊,誰成想,劉氏喝了葯之後沒多久,就說肚子疼,那會已經快三更天,當晚值班的衙役沒,沒當回事……只當是吃壞了,沒想到,今早一去看,人已經沒了……”
“荒謬!”段長舟猛地拍案。“如此瀆職,誰教你們的!”
那衙役也知道自己闖了大禍,忙下跪求饒:“大人饒命!”
韶卓顧不上追究他們的責任,而是立馬朝牢房跑去,如今事情已經發生,查清劉氏的死亡原因和時間才是要緊事。
剛走到天牢門口的時候,遇見了賀謙。
“殿下?!”
段長舟走在韶卓後面,瞧見面前的人之後也微微頓了一下。
賀謙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眼神回到了韶卓的臉上。
“有人向大理寺遞了密報,京兆府瀆職令重要犯人喪命,被本王攔了下來。”
韶卓驚訝的回頭看了眼段長舟。
“是什麼人?”
賀謙道:“不知。密報是遞到大理寺的,正巧本王看見了而已。”
韶卓面色沉重:“多謝殿下。”
賀謙沒說什麼,轉身朝天牢走去,顯然也是打算去看看劉氏的屍體,韶卓趕緊跟了上去。
劉氏的屍體已經被人包裹了起來,賀謙一到,整個天牢的人都縮着脖子,規規矩矩。
“驗屍。”
一聲令下,京兆府的仵作哪裏還敢耽誤,連忙上前掀開白布,當著三位貴人的面開始驗屍。
韶卓還是第一次見古人驗屍,雖說科技沒有很發達,卻講究一個手藝,嫻熟的技巧和流利的動作,還是忍不住讓人稱讚。
“殿下,死因是中毒。”
“何毒?”
那仵作搖頭:“暫時還查不出來。”
賀謙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瓶,遞給那仵作:“看是不是這個。”
那仵作連忙接過,將瓶中的毒藥和從劉氏體內的取出,進行實驗對比,很快便得出結論:“是一種。”
韶卓吃驚的望向賀謙:“殿下?”
賀謙似乎一點也不意外,轉身離開牢房:“去悅曲樓。”
“殿下等等我,我跟你一起!”韶卓立馬跟上。
走之前跟段長舟打了個招呼:“大人我先走了,這裏交給您了。”
段長舟點頭,目送他們離開。
“殿下稍等。”賀謙的腳步很快,韶卓有點跟不上。
前面的人出了京兆府,才終於停下來,回頭等她。
“殿下,您那個瓶子裏是什麼毒?”韶卓趕上來,連忙問道。
“景公子中的毒。”
“啊?那殿下,您找到這個毒的來源了嗎?”
韶卓一路都在問賀謙問題,可賀謙只是偶爾回他幾句,待行至悅曲樓時,韶卓終於才想起來問:“我們來這裏做什麼?”
賀謙頗為無語的看了她一眼:“除了抓兇手,還能做什麼?”
韶卓吃驚的望着他:“您知道是誰了?!”
賀謙不回答,只是進了悅曲樓的大門,現在是白日,悅曲樓還未開始營業,王嬤嬤瞧見他們,忙迎了上來。
還不待王嬤嬤開口問,賀謙向後抬了抬手,他身後的侍衛已經瞭然,上前,拿出了一直抱着的一個籠子。
韶卓這才注意到,這籠子上面還罩了一層布,不知是什麼東西。
那侍衛將麻袋打開,嗖的一下,衝出去了一隻碩大的……貓。
韶卓呆了。
說是貓,卻比狗的速度還快,喵嗚一聲,叫聲兇狠,把在場的一些姑娘們嚇得當場尖叫。
然後,韶卓就看着這隻貓停下腳步,豎起渾身汗毛,嗅了嗅,很快確定了方向,又沖了出去。
“這是……?”韶卓離賀謙近了些,問道。
“看着就是。”
賀謙眼神一直跟着那貓兒,右手無意識的轉了轉扳指。
韶卓實在好奇,卻又見他不肯回答,只好也跟着看貓兒。
這時她才發現,這貓……很大,不像是普通的貓,倒很像後世的緬因。
那貓速度很快,在悅曲樓中靈活移動,很快就上了五樓,賀謙眼神一緊:“跟上。”
所有的人便朝着五樓傾巢出動了。
“喵!”
貓的動作很快,鎖定了沈氏的房間,待看見賀謙的身影后,又從沈氏的房間離開,繼續去尋找下一個目標。
韶卓懂了,這合著……是“警貓”……
不過也不知賀謙是怎麼養的,那貓還真神,很快,又鎖定了另一間房,從方位上看,正是和沈氏窗戶相對的那間,也就是劉氏的房間。
貓停在房門不動了,賀謙手下的人上前,三兩下就將門打開,貓兒帶路,人去尋,很快,就鎖定到了劉氏房間的香爐里。
“打開。”
香爐被打開,韶卓探頭去看,這裏面除了香灰,明顯還有一些固體,賀謙手下的人用帕子包着將東西取了出來。
賀謙道:“這就是今日你瞧見的毒。”
這個結果令眾人嘩然,韶卓卻早有預料,只是她還有些不明白:“劉氏的房間裏怎麼會有這個毒,她不是因為中毒才死的嗎?”
“劉氏死了?!”王嬤嬤聞言驚訝的叫了出來。
韶卓來不及跟他們解釋,只是簡單的說了兩句,賀謙則仔細看了看那香爐中的毒,看開口道:“害人不成終害己”。
這話一出,似乎已經將兇手鎖定在了劉氏身上,可韶卓卻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眾人在五樓七嘴八舌之際,沒人注意到一個身影悄悄退了出去。
可惜,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賀謙的眼睛,他手下的侍衛心中瞭然,隨後也從人群中悄悄撤了出去。
很快,五樓的盡頭就出現了一聲慘叫。
“啊!”
眾人驚訝回頭,就瞧見昭王府的侍衛,正押着一個女子,那女子低着頭,瞧不清模樣。
那王嬤嬤看見那女子,臉色瞬間就變了。
“她是誰啊?”看熱鬧的人群中,有的人沒有認出來,還在疑惑的張望。
“說吧,別等本王失去耐心。”
賀謙說這話的時候,望向的是悅曲樓的王嬤嬤。
韶卓似乎隱隱有了某種猜想,她眼神一直盯着那女子,片刻不離。
王嬤嬤臉色由白到青再到白,心理防線逐漸瓦解,最後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王爺饒命!!草民,草民是不得已而為之啊!”
眾人大驚,此刻,悅曲樓有看熱鬧的群眾,京兆府的人,昭王府的人,都在等着王嬤嬤開口,只見她擦了擦淚,將這件事的始末緩緩道來。
“從去年年初開始,劉氏就提出要贖身,當時她有一個相好的,也願意出錢,本來吧,劉氏沒有沈氏名氣大,走了之後也不算太大的損失,我就同意了。”
“自打那時候起,劉氏就變了個樣,也不願意掛牌了,也不願意和其他姑娘們一起練習,原本她的資質不比沈氏差多少,可干我們這一行的,稍不保養,就會變得很快,再加上她那個相好,老教她一些壞毛病,慢慢地,身材走樣了,嗓子也廢了,我就急了,催她快點走。”
“可偏偏這時候,她那個相好的後悔了,說是家裏出事,一時拿不出錢了,這一下我就不樂意了呀,毀了我的姑娘,又拿不出錢來贖身,這生意不就虧本了么!劉氏自己也着急了,多次找那個男人無果,就來求我,求我讓她重新掛牌賺錢,可她都擱置大半年了,別的姑娘們都在進步,她哪能再恢復到從前的模樣啊。”
“可劉氏一直哭,一直求,甚至說她可以去接待一些……一些野蠻的客人,我,我便答應了。”
“你說的野蠻的客人,是草原人?”韶卓問道。
王嬤嬤點頭:“是……草原人是從半年前開始逐漸來的,每次,都會欺負我們姑娘,畢竟那些男人粗狂,力氣又大,有的酒品還差,沒有哪些姑娘願意去接。”
韶卓將她的話想了想,問:“不對啊,那為何劉氏說是沈氏接的這些人?!你到底有沒有說實話!”
那王嬤嬤一抖:“我說的可都是實話!只是,只是後來……”
“後來怎麼了?!”
“後來,那些草原人看上了沈氏,要沈氏去陪,加上劉氏精神越來越不好,所以,所以我就應了,結果沈氏死活不肯,於是,於是……”
“於是你就想了個法子,找了一個酷似沈氏的人,扮成沈氏去接待那些草原人,劉氏並不知情,於是和沈氏起了矛盾和衝突,是嗎?”
眾人大驚,這才發現原來那個侍衛押着的女子身形體貌如此眼熟,原來是像極了死去的沈氏。
王嬤嬤閉上眼:“是……可我這樣做,只是為了多賺些銀子罷了……那些人喝的爛醉,也認不出來,只要有人陪他們就行。可沒想到……”
“沒想到什麼?”韶卓着急問道。
“沒想到後來被劉氏發現了,劉氏知道以後,就向我要一大筆銀子的封口費,不給的話,就去和那些草原人告狀,反正那些人野蠻,一生氣,砸了悅曲樓也不一定,甚至還會牽連出人命來。”
“所以,你就從草原人那邊要來了毒藥,放在劉氏的香爐里,想要殺人滅口?”
王嬤嬤痛苦的點頭,隨後又搖頭:“不!但是,那些毒,是在沈氏被殺,也就是劉氏進天牢之前三四天前才放進去的!賣葯給我的那個人說,這葯會神不知鬼不覺,絕不可能這麼快毒發!”
悅曲樓的眾姑娘們此刻臉色都已大變,沒想到帶她們養她們的嬤嬤居然是個為了錢會殺人滅口的人,紛紛開始回憶平日裏有沒有得罪過她,還有膽小的,立馬沖回自己的房間檢查。
賀謙聞言卻絲毫不吃驚,慢悠悠的從侍衛手中接過了另一樣東西,是一副畫像,他把畫像展開,讓王嬤嬤辨認:“當初賣給你葯的人,可是他?”
王嬤嬤抬頭看了一眼,連忙點頭:“是,我記得很清楚,他右眼上有一處明顯的刀疤。”
賀謙命人讓侍衛把畫像收了起來,緩緩的說:“可惜,這人是個江湖騙子,他賣給你的葯,是假的,根本沒有毒。”
話剛落音,在場所有的人又全部都驚愕的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