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新的命案
周巧雲接到報告，心想真是哪壺不開偏提哪壺。一樁離奇命案懸而未破，又來了一起新的離奇命案。她自然聯想起了高爾基的詩句：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那天晚上7點，110指揮中心轉警到刑偵大隊，群眾發現有兩個男子死在撈鴨河的一間出租屋裏。
周巧雲帶領着法醫、痕迹技術等各方面的民警，趕到撈鴨河現場，踹開一間密封的房子，裏面有一盆尚未燃燼的木炭，門窗緊閉，窗戶用不幹膠粘貼。兩具男屍橫列地上，嘴角流出的血液已干。這顯然是燒炭自殺。偵查員們覺得很蹊蹺，兩男子為什麼要燒炭自殺？
緊急勘查現場。首先是要對屍體進行檢驗。周巧雲很嚴肅地要求法醫和技術民警：對非正常死亡的案件必須以命案的要求進行勘查。王易說：“巧姐你放心。人命關天，我們不敢有半點麻虎。你到一旁休息一下，等我們的結果吧！”
周巧雲一聽這話，深吸一口氣，眼睛瞪得像電燈泡，吼道：“好你一個王易！難道你是要把巧姐我當擺設嗎？”她戴上口罩，擼起袖子，對屍體作仔細檢查。王易挨了批，心裏覺得有點委屈。他想，同事們以為他拍馬屁，隊長以為他拖後腿。其實他是發自內心對周巧雲的保護。因為他早就聽說過一件事。早在周巧雲剛從警不久，她參與了一起腐屍案的勘查，連續一個多月身上都還有哪種難以除盡的氣味，以至她走到哪裏，人們都會趕緊躲開她。她伸出手欲與人相握，對方都會迅速迴避。因為人們的觀念中接觸過屍體的手是不吉利的，是會倒霉的。就連在派出所食堂用餐，都沒有人願意和她坐下來一起吃飯，那一個多月里，她在派出所里餐餐吃的獨席。王易考慮的是周巧雲現在身為刑偵大隊長，要與社會上各方面的人打交道，要協調市裡、區里各個部門的關係。她那雙手如果沾了屍體，氣味一時難除。那些有頭有臉的人見了她都躲開，那她還怎麼開展工作呢？周巧雲也明白王易的好意，也自然聯想起了當年勘查腐屍案后的遭遇。她雖然有點心酸，但她覺得是一種榮耀。別人不敢做的工作，她勇敢地去做了，而且做好了。難道這不值得榮耀嗎？面對眼前的腐屍，她更應該勇敢地衝上前。
周巧雲帶領着法醫和技術民警對兩具屍體檢驗顯示：兩個自殺男子都在20歲上下，分別來自四川、重慶。同時從現場遺留的一隻皮包里發現一封遺書，上面共有四個人的簽名。從遺書內容看出，是兩男兩女。那麼兩個女子多大年齡？現在哪裏呢？詢問房東，只知兩個女子也都在20歲上下，卻對其去向一點不知。現場沒有提供可以找到兩個女子的任何條件。周巧雲查看死者的手機，發現一個驚天的秘密，全國有一個相約自殺的QQ群。根據QQ群里的聊天內容，確定了兩個女子的網絡身份，又從網絡身份排查到真實身份，最後在萬喜登酒店查到她們的住宿記錄。周巧雲暗暗地問自己：這兩個女孩還會不會自殺呢？不管怎樣，找到這兩個女子是當務之急。
周巧雲對偵查員們強調，已經逝去了兩條鮮活的生命，我們要不惜一切代價，挽救兩名生命處在危急關頭的花季少女。這是頭上的國徽賦與我們的神聖使命。可以動用一切手段，緊急排查其行動軌跡，找到下落。於是，一路人馬趕到萬喜登酒店佈控，一路人馬尋找兩個女子。偵查工作與時間賽跑，忙中有序。查看監控系統，登陸情報平台，在市區河西街找到第一個女子是凌晨3點，經這個女子帶領找到第二個女子已經是凌晨5點了。對兩個女子分別詢問，她倆一個是福建的，一個是貴州的，與那個四川男子和那個重慶男子，都是在網上QQ群里認識的，相約來永州自殺。追問自殺原因？是不是在工作上、生活上、個人情感上遭受重大挫折和打擊。她倆說都不是。追問那總得有個自殺的原因呀？回答兩個字：鬱悶。追問鬱悶原因。都搖搖頭，說不出任何具體的東西。最後說：鬱悶就是鬱悶唄。還能有什麼原因？追問為什麼選擇來永州自殺？回答：自殺地點隨機選擇。追問她倆為什麼離開了這裏而沒有自殺？回答：看到那兩個男子先倒下，死的樣子很可怕，再加上吸一氧化碳感覺很難受，也擔心死不了。兩人就商量離開這裏，換一個地方自殺。相約凌晨6時在萬喜登酒店頂層跳樓自殺。
王易聽了這話，看了一眼手錶，一顆心跳起好高。幸好把她倆及時找到，不然，這兩個年輕女子已經到閻王爺那裏報到了。他覺得自己為挽救回兩條花季生命貢獻了一份力量而自豪。從這事他也更加感受到了身為一名刑警，無論你給我多少金錢物資，都換不來這種使命感和榮譽感。
周巧雲安排偵查員聯繫上了兩名女孩的父母，要求迅速來永州接人。當周巧雲把兩個女孩交給其父母時，耐心傳授了教育子女的正確方法。兩個女孩的父母都很感激，領着女兒一步一回頭，一步一揮手地離去。兩名死者的父母也聯繫上了，他們趕來永州對遺體進行了處理。
一案一總結，一案一點評。這是周巧雲上任刑偵大隊長以後立的規矩。燒炭自殺案總結會上，周巧雲對每個參與偵查的民警都給予了點贊和表揚。她把存在的問題和責任都歸結在了自己身上。誰該評優，誰該記功，她徵求大家的意見，選出最合適的人選。所有榮譽都記在了弟兄們身上。這給了年輕的偵查員們一種自信和力量，都覺得大隊長既大公無私，又像姐姐對弟弟一般的關愛。一種姐弟感情很快在刑偵大隊建立起來。自此，他們都叫周巧云為“巧姐”。僅在正規場合才叫“周大”。年輕偵查員們當看到她用手撩起她那一頭短髮的時候，發現了其中的銀絲。他們有一個共同的感受：如果說女人是水，是花瓶的話，周巧雲應該是一潭清澈見底的水，應該是最堅硬的不鏽鋼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