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三人
木惜言已經跑到了樓頂,她小步地靠近,暫時不敢聲張。
本來木惜言是想着繞到她的身後去,趁其不備將她拉回來,但是她才靠近不到幾步就被發現了。
“別過來!”
木惜言看到了她的正臉,年紀大概三十有餘,尤其是這鼻青臉腫的模樣,讓木惜言瞬間聯想到了被害人顧瑤和唐生笙。
難道是一樣的情況?
“姐姐,您有什麼想不開的?人死了就什麼都沒了……”木惜言懊悔自己不該衝動上前,她想着自己應該等專業的談判專家來,她沒應付過這樣的場面,樓下救護隊的工作還沒展開,萬一真出了事情這可就是一條活生生的性命!
“你不懂……”女人苦笑一聲,她臉上的淚痕還在,不知道是哭了多久。
木惜言現在境況騎虎難下,調頭就走恐會激怒女人,貿然上前更是不行,試探着問了一句卻沒有答案,她斗膽問了一句:“姐姐,這裏風大,你的傷被冷風吹了就不容易痊癒了。”
木惜言隱約猜到女人慾跳樓的原因和這傷有關。
女人的視線下移,明顯陷入了沉思。
木惜言眼前一亮,看來是真的猜對了,傷有很多來源,她正好昨日工作接的案子就是家暴案,思緒頓時往這個方向無限聯想。
“是我活該,我現在不死,早晚也是被他打死。”那女人喃喃道。
這就是八九不離十了!他指的一定就是丈夫了。
想着眼前的女人看起來三十多歲,總不會是被父母打的吧?而被打卻不報案也不會是陌生人,更不會是仇人,所以一定就是家人了!
木惜言倏然福至心靈,她想到了對策,立刻將身上的外套脫了扔在地上,解開裏面襯衫上的袖口,又將襯衫下面的三顆扣子解開,她撩起衣服下擺,說道:“姐姐,我們同病相憐,我也不想活了,我們一起跳下去吧。”
木惜言手腕和側腰上的淤青矚目,看起來觸目驚心,她轉身之際大幅度地張了一下嘴,昨夜嘴角的傷口被撐裂已經開始流血,她閉了一下眼,再次睜開的時候是滿臉的愁容,心如死灰一般說道:“我受夠了,我也反抗不得,算了,活着太痛苦,還不如死了作罷。姐姐,我們一起跳下去吧。”她說著,試探着往女人身邊走去。
女人沒有阻止,她上下仔細地打量了一下木惜言,她雙眼微眯,低聲說道:“你……”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木惜言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木惜言伸手快速地拉住了女人的手臂,直接將她從欄杆外拉了回來,二人同時撲倒在地。
沒想到這女人卻突然雙手抱住了木惜言,眼看就要翻身換位之際,旁邊一直不敢上前的消防隊武警已經沖了上來。
不過最先衝上來的人是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他上來就按住了跳樓的女人,武警和他僅僅差了一步。
木惜言連忙去攔,她生怕一禾將這女人給怎麼樣了,她卻是多心了,一禾上來抱緊了她,連忙給她繫上襯衫的扣子,然後脫下外套將她給裹緊。
警隊的人此時趕到,跳樓女人被立時制服,她的情緒卻不像之前波動那麼大,倒是格外的平靜。
木惜言以前也見過這樣的場面,人被救下來之後有的是大哭不止,有的是更加瘋癲,但像是這麼平靜的……除了被嚇傻的之外,還真是第一次見。
然而這個女人卻並不是被嚇傻的模樣,她清醒得很。
木惜言的心中此時只有一個感想:這女人力氣可真大。
方才要是一禾撲上來的晚了半分,那麼她是不是都已經滾到樓下去了?
“小言,你怎麼在這兒!”同事看到了她,上來打招呼。
“我……我上班路上路過,正好看到。”木惜言此時人還在一禾的懷中,她的脊背抵在一禾的胸膛中,源源不斷的熱氣從身後傳來……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很不好的事。
完了,要沒法交代了。
“一禾,你……你聽我解釋。”
車上,木惜言像是個做錯事的小孩子,正在向被老師找來的家長懺悔錯誤。
“好。”何一禾一腳踩停了剎車,他的手肘撐在方向盤上,看着她。
“方才真的只是演戲,權宜之計,我是騙她的,我也是為了救人,這才情急之下胡言亂語,我沒有任何的言外之意,你千萬不要多想。”木惜言急得要命,方才一步步上前去救人的時候都沒有現在這麼緊張,她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半晌,何一禾換了個話題,一本正經地問道:“若有一天,我死了,你如何?”
見他這麼認真,不像是開玩笑的意思,那木惜言也端正態度,如實說道:“這世間沒有你,就沒有我,我跟你去死。”
何一禾發動了車子,說道:“那好,以後便不用跟我解釋那麼多了。”
到了市局,今日木惜言遲到了,同事的車緊跟其後,向姜隊解釋了情況,不過姜隊已經在此之前接到了電話了解全部情況,包括小言謊稱跳樓而救人的事。
後面的車子也停下,跳樓的女人一併帶回來做記錄,她是被兩個警察攙扶着走過去的,正好與木惜言擦肩而過,女人的目光奇怪,她不僅僅是打量木惜言,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木惜言被這女人盯得渾身都在發毛,何一禾一步站在了惜言的身前,用自己的身體擋住跳樓女的視線不給她看。
木惜言當然看到了,但是她只是心底偷笑一禾跟個小孩子一樣,但並不表現出來。
今日的工作依舊繁重,木惜言交代讓何一禾繼續照顧糖糖,重點是套話,糖糖這個特殊的孩子現在就偏偏與一禾親近,讓他去是最好的選擇。
姜隊看着小言交代好事情回來,他望着何一禾遠處的背影,視線移回來落在小言的嘴角上,那裏還有血跡沒有擦盡。
木惜言不知道姜隊幹嘛一直盯着她看,她抬手一摸,摸到了血,她立刻擦了擦,賠笑說:“一點小傷,不是那個跳樓女人弄的。”
她卻是誤解了姜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