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魔族內亂
從忘川走回玄冥宮，一路上瞳莞的神情都在恍惚中，臉頰上的淚被冷風吹乾，吹得生疼，但她卻渾然不覺。她清楚得知道，對燁塵說的那番話，深深地刺痛了他。可為什麼，她也感同身受呢？在傷害了他之後，才知對他產生了情意，可他偏偏是天族太子，是和她站在對立面的那個人，為了給父母報仇，她別無選擇。
不知何時，尉遲長老突然出現在她身後，同她說話:“公主今日去了忘川與那燁塵太子徹底劃清了界限，想必這顆心已經完全回歸於魔族之中了吧？”
瞳莞回首，淡漠道:“長老都知道了？”
“這玄冥宮內外，就沒有老臣不知道的事。”尉遲長老語重心長道，“公主今日之舉，老臣甚感欣慰。”
瞳莞仍冷漠:“從今往後，我只會記得天族給我帶來的仇恨，不再記得他們的一點恩情。”
“公主能這樣想，魔尊在天之靈才能得以安心。”尉遲長老教育道，“老臣告訴公主一個能快速忘卻這些情感的一個方式，就是投身於為振興魔族的要事中來，讓自己沒有一點閑暇時間去想這些微不足道的情感。”
“長老的意思是？”瞳莞不是很明白。
尉遲長老明白告知:“公主現在要做的，就是儘快解開妖神封印，完全你父親生前未完成的大業。”
“解開妖神封印，不就是找到三卷天書和龍珠嗎？”瞳莞疑問道，“只是我一直不明白，為何這兩樣東西可以復活妖神，讓昔日的魔族之首再次現世呢？”
尉遲長老解說道:“在魔尊還是戰神的時候，曾為天族看管至寶三卷天書，自成為魔尊的那一刻，三卷天書便散落人間不知去向，只要找到三卷天書，就可以藉助天書之力復活妖神。”
瞳莞想了想，似乎有些為難:“當然，我已經尋回兩卷天書。只是龍珠，要從燁塵手裏得到實屬不易，不過我會想到辦法的，為了振興魔族，為了完成父親生前的大業，瞳莞勢在必得！”
“燁塵太子是含着龍珠出生的天命之子，你務必從他手裏拿到龍珠。”尉遲長老繼續道，“至於第三卷天書，三界之大，恐難尋找。又加之你今日剛與那燁塵太子劃清界限，再想從他手裏拿到龍珠，也絕非易事。因此，老臣望你立刻前往九層妖塔，找到昔日被魔尊封印於封魔盞中的妖神的元神，將它帶回來。”
瞳莞疑問:“若能將妖神的元神帶回，即便是沒有天書和龍珠，也能將其復活？”
尉遲長老點頭道:“只要將封魔盞中妖神的元神釋放出，它就會吸食三界中所有怨靈的邪念而逐漸變得強大，到時候，天族必有一場浩劫，你就能以魔族之主的身份從而一統三界。”
“瞳莞這就前往九層妖塔。”
尉遲長老叮囑道:“九層妖塔分為九層，每層都機關重重，公主務必小心行事。”
“長老放心，瞳莞定能平安帶回封魔盞。”
“公主，老臣有一言想讓公主明白。”尉遲長老又是一番語重心長，“老臣跟隨魔尊多年，是魔尊唯一信任的人。你是老臣一手帶大的孩子，我在你的身上付出了一生的心血，正因對你寄予厚望，所以這些年來一直對你極為嚴苛，還請公主體諒。”
“長老您言重了！”瞳莞從不曾埋怨過長老什麼，“您對瞳莞的教誨，瞳莞都謹記在心。瞳莞定不會再讓長老失望，更不會讓九泉之下的父母失望！”
尉遲長老欣慰地點了點頭:“但願公主這次不會再讓老臣失望。”
尉遲長老走後，瞳莞一人獨坐在玄冥宮大殿前的石階上，心情沉重，呆愣許久。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瞳莞！”
瞳莞聞聲望去，沉重的心情忽然有了一絲欣喜:“洛瑤！”
“你在就太好了！我正好有急事找你！”洛瑤跑過來一把拉住瞳莞道，“我回玄冥宮兩次你都還沒回來，真是急死我了！”
“這說的什麼話？我不是一直都在玄冥宮嗎？”瞳莞皺眉疑問，“倒是你，你什麼時候離開的？”
洛瑤聳了聳肩，一副無趣地樣子:“你去了凡間，玄冥宮冷冷清清的，我待着也沒什麼意思。”
“凡間？”瞳莞重複，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星痕聞聲從屋內走出來，提醒道:“此事不要再提。洛瑤，你有什麼急事？快說吧！”
“對了！只顧着寒暄，差點忘了正事。”洛瑤言歸正傳，一本正經地告訴她，“瞳莞，我要告訴你的是，我有第三卷天書的下落了。”
“真的？”瞳莞震驚，忙問，“在哪裏？”
“九層妖塔。”
“九層妖塔？”瞳莞重複，回憶起尉遲長老和她說的話，“我怎麼沒想到，父親當年去過九層妖塔，想必第三卷天書一定是丟在那裏了。長老派我前往九層妖塔將封魔盞帶回，如今得知第三卷天書也在那裏，真是兩全其美。”
“事不宜遲，我們立刻動身吧！”星痕說著，便要啟程。
瞳莞也急道:“立刻動身，趕在天族之前拿到第三卷天書！”
“等等！”洛瑤攔住她，“還不急！”
“還等什麼？”瞳莞回首望着她問，“還有比拿到天書更重要的事嗎？”
洛瑤在心裏斟酌很久，還是決定說出來:“瞳莞，我還發現了一件事，一定要告訴你。你也許不相信我說的，但這是真的。”
瞳莞見她一副認真嚴肅的樣子，便知她要說的絕非小事。她冷靜道:“我信你，你說吧！”
“你有沒有察覺到，你身邊有人在監視你的一舉一動？”洛瑤試探着問，“或者說，這個人做了很多對你不利的事？”
瞳莞細想了一下，點頭道:“我有這種感覺，只是沒有證據之前，無法懷疑這個人是誰。”
“你說這話的意思，是代表你知道此人是誰？”星痕順着洛瑤的話往下問。
洛瑤點頭，平靜道:“就是泠汐。”
“泠汐？”瞳莞的反應略顯震驚，卻也覺得在情理之中。
洛瑤將所知道的全數告知:“我親眼見到她和林染私下見面，我懷疑她是尉遲長老派到你身邊的眼線。你仔細想想，你所遇到的對你不利的事，是否都和泠汐有關？”
瞳莞仔細想來，泠汐的確可疑:“每次我遭長老問責，似乎她都不在。”
星痕猜測道:“我想，她是私下去見長老，透露了你的一舉一動。”
瞳莞突然想到在天宮時也曾和星痕提到過一件可疑的事:“還有我在冥湖那次，我感覺到被人推下了深淵，現在想想，當時在場的只有泠汐離我最近，而且我最不可能防備。”
“沒錯。”洛瑤似乎也想到了什麼，“我記得在凡間初識你的時候，是因為當時我抓走了泠汐。其實我用攝魂吸取人的靈魂，皆為負心的男子，並沒有想過殺泠汐。我抓走她，是因為那日我看見了她和林染在城外的樹林中談話，隱約聽見他們提到龍珠，我一時好奇才抓了她想問個究竟。再後來，你們就追來了。”
“從我初次去凡間那日，泠汐就已經在暗中監視我了？”瞳莞仔細回憶她們初次下凡時的情景，“她和琉瑩故意將我丟在街上，然後她再甩開琉瑩，去和林染私下見面，是想引我去接近燁塵，拿到龍珠？”
“這樣想來，她的心機可真夠深沉的，隱藏了那麼久，我們從未懷疑過她。”星痕也細想着過去的種種，似乎樁樁件件都與泠汐有關。
瞳莞隨着時間再次往前推移，又懷疑起了另一件事:“我初出玄冥宮，在忘川遇險，被人推入山谷，也有可能是她所為。那些在忘川偷襲我們的黑衣人都是長老派來考驗我的，泠汐受林染指使對我出手，就是想讓我無法通過長老的考驗，害我受蝕骨之刑。”瞳莞又想到那日掉入山谷，燁塵對她說過的話，如今想來，不無道理，“燁塵當時還暗示我魔族內部爭鬥，讓我提防。只是我萬萬沒想到，這個人竟會是泠汐，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待她是家人，她竟然會背叛我！”
“這麼說起來，這個泠汐對你也太狠了！”洛瑤對此忿忿不平，“還有那個林染又是個什麼東西？你可是魔族之主，他們有什麼資格有什麼膽量敢謀害你？瞳莞，你真該好好整治一下這些人！”
這些聽起來讓人憤怒的事，瞳莞卻表現得異常冷靜:“魔族本就內憂外患，又剛遭天族偷襲，現下正是用人之際，還是暫緩些時日再說吧！”
星痕卻咽不下這口氣:“玄冥宮容不下背主忘恩的人，泠汐絕不能留。”
洛瑤也附和道:“就是！像這種謀害主子的暗衛，死不足惜！我這就去把她抓來，交給你處置！”說著便要動身。
“等等！洛瑤！”瞳莞突然攔住她。
洛瑤衝動道:“還等什麼啊？你再姑息她，還不知道她會對你做出什麼事情來呢！”
“讓我自行解決。”瞳莞仍是冷靜，“畢竟她跟了我那麼多年，我不想她以死來作為結局。”
迴廊前，一個黑影掠過，瞳莞剛才的話都被在暗中窺視的林染聽得一清二楚，隨後他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泠汐的窗前。
泠汐驚叫:“你怎麼來了？大晚上的，不怕被人發現嗎？”
林染越窗而入，冷聲道:“你已經被人發現了！”
“這話什麼意思？”泠汐頓時驚恐，有種不祥的預感。
林染憤憤道:“那個洛瑤早在暗中調查我們，幾次發現我們私下見面，並且已經向公主稟報了。”
“什麼？公主知道了？”泠汐驚慌，心裏害怕極了，“那我該怎麼辦？”
“你做了那麼多傷害她的事，你認為她會放過你嗎？”林染早已想好了退路，“事到如今，也只能犧牲你一個，顧全大局了。”
“我不想這樣的！都是你利用我的！你怎麼可以把所有的錯都推到我一個人身上！”泠汐慌神，連忙為自己尋找退路，“我要去告訴公主，這一切都是你和長老做的！”說完，便要去打開房門。
“給我回來！”林染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另一隻手把門關上，恐嚇威脅道，“你以為你把真相都說出來，公主就會可憐你？饒了你的性命嗎？別忘了，公主生性冷漠，對待背叛她的人，是絕不會輕縱的！你已經沒有退路了！與其死在她手裏，倒不如顧全大局以你一人之死承擔所有的罪責！”
“不！公主不會殺我的！”泠汐拚命地掙扎，“我要告訴她！都是你指使我做的！”
“只可惜，你沒有再見到公主的機會了！”林染掐着她脖子的手稍稍一用力，她就不再掙扎了。
林染鬆開手，她順勢滑倒在地上。林染再從衣袖中拿出一瓶葯，強行給她灌了半瓶，剩下半瓶放在桌案上。再用她的字跡複製一份書信與剩下的半瓶葯放置一處，然後走出了她的房間，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第二日清早，琉瑩跑來泠汐的房間找她，敲了很久的門，也沒有人應。琉瑩用法術強行打開房門，頓時驚恐萬分:“泠汐！”
琉瑩慌忙前去稟報瞳莞:“公主！泠汐服毒自盡了！”
“什麼？”瞳莞聽聞，隨她一同趕去泠汐房間。星痕和洛瑤也聽聞琉瑩一路跑過來的稟報聲，立刻趕過去。
瞳莞踏進泠汐的房門，頓時怔住了，她躺在地上，臉色蒼白，嘴角流着血。在她的桌案上，靜靜地放着半瓶毒藥。洛瑤發現信封，拿給瞳莞。
瞳莞打開信，泠汐的娟秀小字引入眼帘:公主，對不起，泠汐自知犯下大錯，已無顏面對公主，只能選擇以死謝罪。今日向公主坦白，泠汐自小心屬星痕，可因他心裏只有公主，所以心生嫉妒，才因一時私心做出了很多傷害公主的事。泠汐一人之過，並非受人指使，還請公主不要牽連他人。泠汐有負於公主，死不足惜，望公主珍重，勿念！
“她已向我坦白一切。”瞳莞仍楞在原地，不知作何反應。即便她知道了泠汐對她的所作所為，她也沒有想過要她死，她突如其來的死訊，讓瞳莞痛心不已。
洛瑤在一旁側首看完信中的內容，不禁竊喜道:“原來她喜歡星痕？”
“別亂說！”星痕冷聲打斷，語氣一貫地淡漠，“無論如何，她都沒有理由傷害公主，既然她已經認罪自盡，此事就了了吧！”
“你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洛瑤回頭望着星痕，對於他的反應，實在讓人難以置信，“一個喜歡你的姑娘，就這麼死了，你就真的無動於衷嗎？”
星痕別過臉，仍是冷漠的語氣:“一廂情願的感情終究是沒有結果的。”
瞳莞放下信，欲走出泠汐的房間，安排道:“將她好生安葬了吧！畢竟她跟了我這麼多年，我不想虧待她。”
星痕命人進來將泠汐的屍身抬了出去，在走出房門的那一刻，瞳莞的目光最後掃過她的屍身，無意間注意到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了一個熟悉的指環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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