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命里缺水 大名洪波 （2）
李祖秀覺得自己渾身脫力馬上就要虛脫了，可是一股信念卻又支持着她沒有停下腳步，“水裏，一定是掉水裏了，不會很遠，葦子灣邊上。”李祖秀腦海里一激靈，一個念頭指使着她圍着葦子灣邊慢慢轉着觀察着。
“李老師，剛才我看到小寶在這拿棍子叉青蛙來着，我後來沒注意，小寶又跑哪就不知道了。”一個叫石強的孩子戰戰兢兢小聲對剛走過來的李祖秀說。
也不怪這些孩子害怕李祖秀，李老師在學校那是出了名的嚴厲，此老師一直奉行的是棍棒之下出好孩子好學生，哪個孩子功課沒做好上課不認真在下面搞小動作，輕的在黑板一邊罰站，重的挨幾教鞭，完了放學家長領回，時間長了，哪個還敢不聽話，不怕李老師罰站挨她幾下，可自己爸媽要是到學校領人，那是相當的丟面子，農村什麼最大，面子！給爸媽丟了臉面，怎麼辦，繼續在家挨罵是輕的，挨打不給飯吃才是重的，同學們嘲笑更不得了。可李老師在村裡卻很受家長們尊敬。
“石強，是這嗎？”李祖秀問自己教過的現在四年級的男孩，聲音有些嚴厲，似乎感覺到了自己態度不好，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小傢伙漲紅着臉，看着李老師比哭還難看的笑臉，拿着用鐵絲穿着的一提溜青蛙站在一邊，拿手指了指地方一溜煙嚇跑了。
李祖秀沒顧上石強為什麼跑了的原因，眼睛仔細的觀察水面，葦子灣里的水不是很清澈，相對的還有些渾濁，因為雖然連接着邊上的小河，但是沒有出口，進出都是一個地方，跟一灘死水沒什麼分別。
水面上間隔時間不長就會冒出一個氣泡，李祖秀看的更仔細，隱約覺得水下就有一個小孩子的身影，心裏更是慌。
“世春，你下去看看，媽媽不會游泳。”李祖秀大腦沒轉彎，下意識的把也是孩子的小世春當做了救星，沒猶豫的就喊世春下水救弟弟。
“媽媽，我也不會水啊！下去也上不來了，媽媽，喊人吧，救命啊！快來人啊！小寶落水裏了……”世春一邊飛奔，一邊大聲吆喝帶着哭音喊着。
李祖秀沒去想自己差點又害了大兒子，噗通一下就投進水裏，是的，不是跳，是一頭扎進水裏，黑暗中，李祖秀心裏冷靜了下來，雙手不斷摸索着水下，也許過了半分鐘也許時間更長，李祖秀覺得胸口越來越悶，就像一塊大石頭壓在心口一樣，下意識的就想喘氣，一口水吸進了腹中，也就在這時，在水下亂划拉的一隻手抓到了一件衣服，又摸到了一個小孩的身體，李祖秀緊緊抓住，身體猛的往上一竄，藉著這股力量，頭部在探出水面時喘了一口氣，然後把手中的孩子往岸上一扔。
感覺孩子落在岸上，放下心來的李祖秀才想起自己不會游泳，在水裏一竄一竄的換着氣，一邊藉助邊上稀疏的蘆葦慢慢爬上岸。
沒顧上喘口氣，記着在三嬸家看過的一點急救常識，李祖秀輕輕按壓着小寶的腹部，一下，兩下……脹大的腹部慢慢縮減着，打開小寶的口腔，沒有異物，捏住小寶的鼻子，吸氣度氣，胸壓……
“咳！咳！”小孩閉着眼咳嗽起來。
“寶啊！嗚嗚！你這個天殺的，你可嚇死媽媽了！”李祖秀輕輕抱住小寶，拍打着小寶的後背。
“媽媽！我做了一個夢，一群小孩非要讓我跟他們一起玩，我不樂意，他們就拉我，可是我沒他們力氣大，我怎麼也掙不開，還好媽媽來了，好累啊，小寶想睡覺，媽媽，我想睡覺。”小寶眼皮耷拉着奶聲奶氣的說。
“小寶乖哈！現在還不能睡，媽媽帶你去三奶奶家，你不是最喜歡三奶奶講故事給你聽嗎，就讓三奶奶講孫猴子大鬧天宮好不好？”李祖秀不放心，不敢讓小寶睡覺。
一群老頭老太從遠處跑過來，前面是世春，李祖秀這才想起來剛才差點把大兒子也害了，渾身一陣戰慄，后怕的不得了。
“還好沒事，今天鄉里出義務工，勞力都到小清河清淤去了，謝天謝地沒出大事，老天爺保佑，阿彌陀佛！”跑在最前面的大娘氣喘吁吁的一邊摸着坐在地上哭泣的李祖秀，一邊嘴裏叨叨着。
“我得囑咐一下你娘那個死老婆子，說什麼家門前的水不清，是別人洗衣服洗剩的水，非得到北池去洗衣服，孩子也不顧了，衣服重要還是孩子重要！”
“我說他大嬸子，快把孩子抱到陰涼底下喘口氣，你在這叨叨什麼。”邊上一個滿頭白的老頭把人群趕開。
等人們七手八腳把孩子和李祖秀扶到樹蔭下面，陳愛軍他大娘扭頭問一個六十多歲的婆婆：“石光起家的，今麥里在場上你孫子掉機井裏，頭朝下掉下去然後頭朝上又浮出來是真事嗎？你那孫子十幾了，那麼大的孩子怎麼會在機井裏翻過身來呢。”（麥里的意思是六月里麥子成熟時節的稱呼，場上是村裡統一打麥子收糧食的場地）
“可不是，總算老天爺睜着眼，我家那孩子才福大命大，孩子他娘現在信了佛，逢廟會就去燒香還願。”
……
這天夜裏，一直不怎麼相信天意的李祖秀，破天荒的到小賣部拿了一噸紙（四四方方的一摞燒紙），在孩子們都睡下后，和婆婆在小寶落水的岸邊燒了。
幾天後，活蹦亂跳的小寶終於享受了一頓從沒享受過的和大哥大姐一樣的胖揍。
“五叔，您學問高，俺娘找人給小寶算了一卦，說他命里缺水，我雖然不信這個，可是架不住俺娘嘮叨，您學問高，愛軍也不在家，我一個女人也不好給孩子亂起名，倒時落了埋怨，你就給小寶起個大名吧。”李祖秀幾天後領小寶到天啟中學找到自己的五公公陳學祥，陳學祥和陳愛軍雖然差了輩，但是兩個關係一直相當好，當年兩個一起上學，後來因為家裏一下供不起兩個孩子去讀師專，陳愛軍偷偷地托三叔陳學良去了煤礦，等知道消息后的陳學祥已經在師專讀了一個月的書。現在他在天啟中學做了教導主任。
“因為小寶落水的事？我這二嫂啊！什麼女人不給孩子起名啊，孩子是娘的心頭肉，起個名字咋地，不過，二嫂倒是讓人來跟我說過這事，我想了好久，也差了一些相書，準不準的反正不讓那些搞歪門邪道的傢伙挑不是就是，嗨！歪門邪道可不包括二嫂啊！二嫂是關心則亂，呵呵，我看就叫洪波，陳洪波。”
當年農村裡孩子的大名一般在上小學時才起，大難不死的小寶同志被早早的冠上“陳洪波”三個大字在自己的**底下。
小寶有了大名，可是奶奶還要媽媽給他拜個乾娘，還要姓劉的，有留住的意思，還要屬老鼠的，這就把李祖秀難住了，因為還有最重要的一項，年輕做官的，兩口子有一個就行，李祖秀犯了難，只好慢慢找了，可誰知道，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世上的事情總有一些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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